江长安眼中深邃的古潭中透着苍凉,苦笑道:“一只觅食腐骨的乌鸦,还配得上为自己而活?”
“配!”司徒玉凝眸子中前所未有的坚定倔强,“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
看她一脸认真,江长安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说说你吧,我想听一听你的事。”
司徒玉凝面有难色,稍显犹豫。
江长安笑道:“你不说,我不会逼你,等到什么时候你想要说了,我会陪在一旁,认真听着。”
司徒玉凝脸上漾着感动,道:“你想喝茶吗?”
“想。”江长安笑道。
“那我给你煮。”
司徒玉凝抽了抽鼻子,拉着江长安就要向竹屋走去。
忽然,听到溪流的另一边竹林后熙熙攘攘的声音嘈杂入耳。
“今年的新春佳节景皇陛下设下晚宴,这晚宴上出现的人物可都是不普通。”
“哦?说一说,如何不普通?”
“还用说?除了往年不变的慕华清道长,还有东灵国赶来的珏皇子。”
“哎,要我说,今年最值得一说的就是江州来的江家二公子,也是天师府的天师江笑儒,各位想,江州和京州什么关系?”
“管他什么关系,今日在这尚大山前辈竹林前举办丹药会,只谈丹药,不聊政事,便是要各位同僚共庆新春佳节!更有静菱公主到场实乃荣幸。”
司徒玉凝猛地抬头看向江长安,在“静菱公主”这四个字出现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手中江长安手掌力道加重。
她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一个给江家带来耻辱,让江长安成为笑柄的女人。
司徒玉凝摩挲着他的掌心,道:“去看一看?”
江长安摇了摇头:“回去吧……”
就要转身之际,却听又有人说道:“这次丹药大会声势浩大,几大家族蜂拥而至可以说近年少有,若是创立圣药庭的庞先生尚在京州那便好了……”
又听令一个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说道:“那个老东西现在早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还提他干嘛,煞风景!”
江长安脚步一停,顿了片刻后对司徒玉凝笑道:“看来这茶要晚些喝了。”
司徒玉凝紧了紧他的手,道:“我与你一同去。”
江长安笑道:“好。”
穿过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丈方圆的高台,其中站着十几位身穿统一丹霞服的男女弟子。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就是一身黄色花软烟罗裙的夏乐菱,肤如凝脂,不施粉黛,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在雨后阳光的润色下美丽动人。
依旧总是习惯性地拧着眉头,嘴唇微扬,只是本该饱有生色娇艳的红唇拭去了血色,面色病态,仿佛一阵风就会把她那憔悴得弱不禁风的身子吹倒。
尽管如此,美丽依然,非但不让人厌恶,反而我见犹怜的姿态让人心疼。
就连司徒玉凝第一次看到她的样貌也是微微一愣,眼中黯然,在这等样貌面前再美的东西想必都会是自惭形秽。
但只是眨眼的一瞬,司徒玉凝的眼神就变了变,这更加激发了她的好胜心。
在男人面前,女人总是好强的,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
在珏皇子出现的第一时刻,夏乐菱就一眼望到了他,然后又接着看到了他身后的侍女,微微一怔笑道:“没有想到珏皇子居然也会在这里,真是凑巧。”
听到珏皇子三个字,十几个人这才惊讶的正视起这个男人,谁也没有想到珏皇子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
“拜见珏皇子。”
众人行了个礼抬起头,江长安这才发现十几个人中有一个还是熟人,而且不只第二次谋面,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
这个眼神充斥着几分怨毒的人正是肖平阔,题诗壁前惨遭江长安打脸,恭王府又一次让其出丑的人。
江长安这才想起那道辱骂庞二水的声音怎么有些熟悉?正是从肖平阔的狗嘴之中吐露出来的。
江长安笑道:“我也没有想到静菱公主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这么多的人在谈论什么?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
夏乐菱没有回话,肖平阔的眼中流露浓浓的不屑,以一种看着乡巴佬的目光看着珏皇子,想起前几日被狠狠折辱一番,心中至今都还藏着对这位异国皇子的强烈怨气。
虽然历经两度挫败,但肖平阔依旧是狂妄本性不改,道:“珏皇子殿下可有听过夏周一年一度的炼丹大会?想来也是不知,也罢,在下就解释于殿下听听,炼丹大会是我们夏周国独有的丹药大会,乃是文人异士齐聚一堂,共同研讨丹药之事,说是切磋也好,争斗也罢,共有三场不同的比试,角逐出新一届的丹药大师,之后便可进入圣药庭任命朝廷医官,珏皇子想来是从没有听过的,不知道……东灵国可有丹药师呢?”
肖平阔这般问道,但是脸上含带讥诮之意,夏乐菱微微皱了下眉头,丹药师目前算是极其泛滥的一个职业,虽说学在精的没有少之又少,但是可以说在大街上一板砖砸下去十个人,能够有七个都是丹药师,肖平阔如此明目张胆地问东灵国没有丹药师,在座谁听不出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侮辱?
江长安的思绪却还是停留在了“圣药庭”三字上面,想起庞二水那个无数个夜里落寞的背影,问道:“听说往届丹药角逐根本就不看真正实力,而是看谁给的钱多是吗?甚至是以样貌定输赢,参赛人无需炼丹本事,只需要一张脸够帅就能夺头名,你觉得依本殿下的相貌,能骗个第几名?”
江长安语气似是开玩笑,可是没有一个人笑,因为他们这些人知道,江长安说的——都是确有其事,场面顿时有些冷场。
被这几句话一激,肖平阔气急败坏道:“胡言乱语!我夏周炼丹大会评断极其严谨公正,这话真是胡言乱语!”
众人都以为这位珏皇子会发怒,谁知这位皇子忽然岔开了一个话题,道:“刚才那句老东西是你骂的?”
肖平阔一时也没有反映过来,回神道:“哼,是又如何?这和珏皇子殿下没有什么关系吧?难不成珏皇子殿下远在东灵也听说过那个老东西的名字?”
江长安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两步,正与肖平阔半尺的距离面对面的站稳,相同的动作他已做了无数次,江长安第一次这样这样做的时候,是在江州面对前来送来四个琉璃瓶的王公公。那时的江长安一掌打出了在府中的威势,也真正的明白,最便捷树立威信的方法,就是打!
他的手轻轻撩拨,自下而上,不再像几年前那样费力,看起来就如拂袖一般轻松,但速度极快,以至于众人先是看到了肖平阔的身子不知为何忽然飞了出去,耳边才接着“啪”地一声脆响。
“啊!啊!”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自然是被打的肖平阔,一张脸短暂地失去了知觉之后,像是抹上了最辣的辣子酱,整个左脸迅速肿成了猪头,而右脸完好无损,看上去就像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