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晚解释说：“雪妃娘娘为人和善，以她的性子是不忍用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宫女去伺候的。而按照我的打算，想去尚衣局的司绣司试试。”

　　楚云晚把若怡姑姑对她说的话转述给凝双和苏玉霞，听得她们二人也是跃跃欲试。

　　苏玉霞高兴道：“云晚，你的绣技我是瞧过的，绣得特别好，入司绣司一定没问题。”

　　“你看到的只是个小角落。”凝双骄傲道，“云晚还有很多绝活没拿出来呢！”

　　“是是是。”苏玉霞笑着附和。

　　在她心里，楚云晚是她最好的姐妹，当然觉得楚云晚是最厉害的，但要说能有多厉害，却是没把凝双的话当真，毕竟楚云晚年龄摆在那。

　　“对了，说起以后的分配去处，云晚，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苏玉霞神情变得凝重，“你还记得那天你被冤枉时，周柔儿和李兰香的做法吧？”

　　怎么会不记得？她们在关键时刻弃楚云晚于不顾，楚云晚怎能不失望？她不敢想象，若没有若怡姑姑，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凝双拍着膝盖愤愤道：“提到这个我就来气，特别是李兰香，云晚好心给她擦药，她事后却翻脸不认，不肯作证，恩将仇报。”

　　人与人相处，本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一定会对你好的。

　　苏玉霞分析道：“周柔儿的性子胆小怕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倒符合她的行为，关键是李兰香，那天你们可能没有留意，在云晚被冤枉的时候，我看见王芍药私下拉着李兰香，在李兰香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现在想来，恐怕与李兰香不为云晚作证有关。”

　　凝双更气愤了，“这对姐妹实在可恨！”

　　楚云晚沉眉思索。

　　张碧是秋意姑姑的表侄女，王牡丹姐妹又与张碧交好，要是她没猜错的话，王芍药定是搬出秋意姑姑威胁李兰香了。

　　楚云晚故作随意道：“不管事实怎样，都过去了。”

　　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是王芍药真的威胁李兰香了，李兰香为了自己出卖姐妹实属常理。

　　入宫没多久就惹了一堆麻烦事。

　　楚云晚愁思万千。一阵寒风迎面刮来，夹带了些许颗粒物拍打到她脸上。

　　她抬手抹了把脸颊，冰凉的触感在指腹蔓延开，竟是两粒冰晶。

　　苏玉霞仰头，摊开掌心试图接住刮来的冰晶，一扫愁绪，有些兴奋地说：“是要下雪了吗？”

　　凝双有样学样，学着苏玉霞伸手接冰晶，同样兴奋道：“真的是雪。”

　　不一会儿，那些夹带在风里的冰晶逐渐增多，变成了一场满天飞雪，纷纷扬扬地落在院子里，将旁边的一株梅树打上了层薄薄的寒意。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楚云晚催促道：“天越来越冷了，你们两快回房去。”

　　“我不走。”凝双反对道，“我在这陪你。”

　　她怎么可能让云晚一个人在风雪里守夜？她答应过云溢要照顾好云晚的，就一定不能让云晚有事。

　　凝双这样说，最尴尬的是苏玉霞。

　　楚云晚觉得苏与霞对她的情分是不会有凝双深的，无疑是让苏玉霞陷入了一个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的境地。

　　“不行，万一明天我病倒了谁来照顾我？”楚云晚换个角度劝凝双，“你先回房休息，要是我明天觉得不舒服了，有你照顾我不是吗？”

　　凝双张了张口想反驳，却发现楚云晚说得很有道理，她找不到有利的说辞来提出异议，只得听从。

　　苏玉霞叮嘱楚云晚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楚云晚点头应了。

　　她们离开以后，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除了漫天的飞雪外，只剩楚云晚一个人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把地挪到屋檐下，瑟缩在一根柱子后头，准备这样挨过一夜。

　　掖庭局很大，里面置有多个院落。

　　楚云晚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以及听不清楚的议论声传来，不由得神经一绷。

　　不会这么倒霉，遇上贼人了吧？

　　不对，哪个贼人这么大胆，敢毫不掩藏脚步，还不收敛声音互相谈论？

　　秋意姑姑罚楚云晚守夜，楚云晚就得担起守夜的责任，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好及时通知大家，所以尽管她一万个不情愿，也得出去看看，否则要真出什么事了，秋意姑姑不就又有理由找她麻烦了吗？

　　楚云晚硬着头皮起身，循着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穿过一条小道，绕过一面矮墙，楚云晚来到掖庭局的正殿。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正殿。

　　一名模样秀美的宫女嘴里塞着软布，被两个嬷嬷左右架着，拖到正殿外的宽阔地带。

　　她呜咽咽地流着泪，几次欲反抗，换来的是嬷嬷的几大嘴巴子，打得她晕头转向，双颊通红一片。

　　楚云晚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眼瞧着不远处的一幕。

　　“这贱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胆敢趁萱昭仪娘娘身怀龙种之时，意图爬上龙床。姑姑，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拖人来的其中一位嬷嬷对掖庭局的某位姑姑说道。

　　姑姑客气地回应：“烦请嬷嬷回禀昭仪娘娘，人我们一定处理好，让娘娘尽管放心。”

　　嬷嬷虽是低等宫女，但如果是在主子宫里伺候的，尤其是那主子怀了龙种，恩宠正盛，姑姑自然要对嬷嬷客客气气的。

　　宫女所谓的尊卑等级，与其背景有莫大的关系。

　　事情办完，两位嬷嬷满意地走了。

　　姑姑眼神示意了下跟着她的宫女。

　　宫女们心领神会，像是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了，动作利索地绑了地上相貌秀美的宫女，取了根簪子在她脸上乱划。

　　那宫女嘴巴被堵着，喊不出声，不过喉间发出的嘶鸣，光听着都令人感到绝望，实在太残忍了。

　　沾血的发簪扔到一旁，惩罚没有结束。

　　小宫女刚毁了容，又立马被放到一条长凳上趴着，带刺的板子一下下往她身上招呼，不一会儿就印出了鲜红的血迹。

　　楚云晚待不下去了。

　　她算是见识到板子的威力了，看着都觉得疼得要命，别说用皮肉去硬抗了。

　　她该为自己幸运地逃过一劫烧烧高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