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搬出长兴侯府的石岗一家人,对此一无所知。
欢天喜地中,石锦绣在全福人郑国公夫人的引导下,梳了头,化了妆,并换好了一身大红的嫁衣。
“哎呀,真是好看!”蔡襄儿就围在石锦绣的身边,拍手笑着,然后看着郑国公夫人道,“等我出嫁时,也要梳这样的头!”
郑国公夫人就笑着戳了戳蔡襄儿的头:“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蔡襄儿却冲着郑国公夫人直吐舌头。
简氏坐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满是感激。
之前要给绣姐儿找全福人时,她还着实为难了一番。
她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并不多,要找一个有儿有女夫妻和睦的贵人来做全福人,大嫂李氏原本是最佳人选。
可谁知最近他们这一房却和长兴侯府的人生出这么些龃龉来,这个时候再去上门相托,倒显得有些自讨没趣。
正在她觉得左右为难的时候,郑国公夫人却主动寻上门来,说起了这个事:“倘若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让我讨了这个差事来做。”
简氏自是受宠若惊。
要知道在郑国公夫人面前,身为长兴侯夫人的李氏都只有一味讨好的份。
“来来来,先喝碗甜汤垫垫肚子!这要是出了门,得到了天黑才有得吃,可别饿坏了!”陈妈妈就一副过来人的做派,端了碗糯米甜酒汤圆过来。
石锦绣就浅笑着接了。
在梦里出嫁过一次的她,知道陈妈妈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只是相对于梦境中那个欣喜又惶恐的自己,现在的她却显得平静很多。
那时待嫁的她欣喜、惶恐,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对未来生活的小期待,谁知后面的事,竟是如此的不堪。
这一次,她反倒变得坦然了。
对未来,她还是一样的迷茫,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遇到了宇文炎。
一想到他,石锦绣的心里就泛起了甜,眼角眉梢全都是笑。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脸兴奋的石嫣就给石锦绣当起了耳报神:“来了来了!姐夫来了!”
刚还笑盈盈地坐在一旁的简氏突然就变得伤感起来,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太太……”陈妈妈瞧见了,就赶紧劝道,“这可是姑娘大喜的日子……”
“我知道,”简氏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嘟囔,“可我就是有些忍不住……我将她养到这么大,这就要离我而去了……也不知道她将来的日子会过得好不好……”
“太太多虑了!”陈妈妈就笑着宽慰,“这些日子您也瞧见了,姑爷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单单就是对咱们家姑娘好,可见咱们家的姑娘是个有福的!”
简氏就抿着唇,点了点头,然后挽着石锦绣的手去了正屋。
正屋里,来了不少道喜的女眷,她们有的是住在左右的邻居,有的则是平日里和简氏有过往来的人家,彼此客客气气地坐在一起,吃茶说话,唯独就是不见长兴侯府的人。
莫名的,石锦绣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在给石岗和简氏磕了头,敬过茶后,郑国公夫人便将一方喜帕盖在了石锦绣的头上。
然后她就听得弟弟石楠的声音:“姐!你尽管趴下来,我背着你上花轿!”
石锦绣就轻应着,趴了上去。
这才发现一直被她当成小孩的石楠,竟也有了宽厚的肩背。
他们住的院子并不深,不过几息的功夫,石楠便将她背出了府。
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石锦绣坐进了宇文炎前来迎亲的花轿。
她并不知道宇文炎将新房设在了哪,即便她曾特意问过他,宇文炎也是故作神秘地什么都不肯说。
因此坐在花轿里的石锦绣就忍不住偷偷地掀了帘子往外看,发现迎亲的队伍正在吹吹打打地穿过东大街。
这到底是去哪?
心下正在奇怪的石锦绣却在不经意间瞟见了宇文炎那看上去比往日更为伟岸的背影。
而宇文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恰在此时回过头来,二人的目光就这样纠结在了一起,无端地让石锦绣羞红了脸。
像是做了错事而被人抓住的孩子一样,石锦绣赶紧放下了帘子正襟危坐,小心脏却是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石锦绣终于听得有人喊了一声“落轿”。
轿门被人轻柔地打开,盖着红盖头的她,就瞧见了一只白皙的大手伸了过来。
这手,她是最熟悉不过的。
因此她就浅笑着将手放入了对方的手心,而对方也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准备好了么?”
宇文炎突然低声询问着。
“什么?”
石锦绣就不解地答。
不料宇文炎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是问,你做好准备嫁给我了吗?”他再次问。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却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是怕自己突然落跑吗?
“嗯!”
石锦绣就轻应着。
“那咱们就走吧!”
说话间,宇文炎就拉着她的手,二人一起迈过门槛,又一道跨过火盆……记不清穿了多少处门廊,这才在一块红毯上站定。
“吉时到!”
顶着个盖头的石锦绣就有些晕晕乎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司礼官一声高过一声的唱喝中,石锦绣就和宇文炎完成了拜堂礼。
然后她就听得有人在低声笑:“到底是宇文大人自己求来的姻缘,就连拜堂都舍不得松开新娘子的手呢!”
石锦绣这才惊觉这一路上她竟是一直牵着宇文炎的手。
不想被人笑话的她就急于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宇文炎却死死地拽住了她,并用指腹在她的掌心轻抚着,好似在安抚她不要太过在意。
石锦绣刚还有些乱哄哄的脑子,一下子就变得清明起来。
宇文炎素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循规蹈矩的人,自己既然跟了他,倒也不用太在意那些世人的眼光!
于是她也暗暗地反握住了宇文炎的手,二人就在司礼官“送入洞房”的唱喝声中,走进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