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石锦绣睡得很不安稳。
天刚蒙蒙亮时,她便惊醒了过来。
想着今日还要跟着长公主一块参加秋围大会,石锦绣便再无睡意。
在洗漱过后,她特意从箱笼里挑出了一身大红的骑装给自己换上,又随手给自己挽了个发髻,然后自以为英姿飒爽地走出了帐篷。
没想一出帐篷,就遇见了同样早起的徐姑姑。
瞧着石锦绣的这身装扮,徐姑姑自是觉得惊艳。
在上上下下打量了石锦绣好几遍后,她终于忍不住道:“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出参加秋围大会吧?”
“不是说今日也会有给女眷们骑马射箭的机会么?我这样穿有什么问题吗?”石锦绣就赶紧低头,在确认自己没有穿搭错衣裳后,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徐姑姑。
“问题大了去了!”徐姑姑二话没说,就将石锦绣推回了帐,“赶紧将这身衣服换下来吧!梳头的海棠呢?赶紧让她将你这发髻也拆了!”
“我……我没带她来……”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石锦绣说话的语气都弱了两分。
徐姑姑听着就忍不住挑眉:“海棠可是从宫里尚服局出来的,长公主特意将她赏给了你,没想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竟没带着她?”
“我……这不是觉得人太多了,不太方便么……”虽然嫁给宇文炎大半年了,石锦绣还是不太习惯前呼后拥的日子,因此每每出行,她都尽可能少地带人。
“怎么会!宫里时时处处都有着宫里的规矩,”无奈之下,徐姑姑只得将石锦绣按在了春凳上,亲自动手给她拆起了发髻,“咱们虽然来了围场,可有些规矩和宫中并无异!”
说话间,徐姑姑就查看起石锦绣带来的箱笼,发现她带来的衣裳都还不错,一看就是府里的针线房为这场秋围大会而特别赶制的衣裳。
“还好黄妈妈是个办事靠谱的!”徐姑姑就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问,“你以为当初你和宇文大人大婚时,长公主为何要赏那么些人给你们?”
“大概是怕我们过得太艰难吧……”石锦绣就心虚地答。
“有些话,当初我们不好同你说,可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徐姑姑就一边在石锦绣的箱笼里挑起了衣服,一边同她道,“你虽是出自长兴侯府,可长兴侯府这些年毕竟没落了,有好些规矩莫说是你,恐怕你们府里的那位石老太太也不一定清楚。”
石锦绣知道这是一句实话。
石家虽然还挂着长兴侯府的名头,却慢慢地被京城里的这些世家排挤着,逐渐边缘化。
“想必你也听闻过,选进宫的女子,以及那些配给皇子的贵女们,宫中都是要派教习嬷嬷去教规矩的。”徐姑姑在一番挑拣后,替石锦绣选出了一身石榴红的宫装,虽红的明艳却不喧宾夺主,而且特别适合石锦绣的年纪。
“你嫁的虽不是皇子,却是天子近臣,因此你被皇家召见的机会就比一般的命妇们要多得多。”徐姑姑将那身衣裳在石锦绣的身上比划了一阵后,就示意她赶紧去换上。
石锦绣没有异议,自是拿着衣裳去了屏风后,然后她就听得徐姑姑继续道:“正是因为如此,长公主才挑了好几个得力的管事妈妈给你们。就说这梳头的海棠吧,她可是从小就长在宫里的尚服局,那尚服局的李尚宫可是她的干娘,宫里的贵人们有着什么喜好,她心里门清,自然就能帮着你避过许多雷坑。”
“可没想你到好,直接将人扔在府里不带过来!”见石锦绣换好衣服出来后,徐姑姑就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石锦绣搁在梳妆台上的犀牛角梳,帮她梳起头来。
这个时候的石锦绣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一样,乖乖巧巧地坐在那,任由徐姑姑摆弄着。
“说是秋围大会,并不是一开始就下场狩猎的。”徐姑姑一边给石锦绣梳头,一边同她解释,“所有的人都是要先在大帐外听从皇上的训诫,然后由皇上射出第一箭后,各府的男儿们才能策马上围场狩猎。待赛过第一场后,如果皇上也有了兴致的话,便也会下场跟着大家一块狩猎……而这个时候,女眷们都只能坐在大帐内等着,所以,你真的想穿着那身骑手服,一等一上午么?”
“可不是说也有给我们投壶射箭的机会么?”石锦绣听着就有些目瞪口呆,如果一整天都只能干坐着,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起码也是下半晌的事了。”最后,徐姑姑挑了一支金簪插在了石锦绣的发髻之上,然后递了一面小铜镜到石锦绣的手上。
瞧着铜镜里的自己,石锦绣霎时就觉得很是惊艳,都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长相是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的,可没想被徐姑姑装扮出来,竟也有了大家闺秀的感觉。
恰在此时,有女官来报,长公主醒了。
徐姑姑便不敢在石锦绣的帐内再多留,而是急急地往长公主的大帐赶去。
石锦绣也提了裙摆跟了上去。
长公主刚刚起床,正披了件鹤氅坐在那打着呵欠,一瞧见全新装扮的石锦绣,就朝徐姑姑剔了一眼:“我说怎么没能瞧见你,原来是到她帐里去了。”
石锦绣一听这话,就担心长公主会责怪徐姑姑,便赶紧说道:“是我不知道今日该穿戴什么,因此特意请了徐姑姑去帮忙的!义母要怪,就怪罪我吧!”
“哟哟哟,我才说了一句话,就把你急成了这样,是不是徐姑姑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向着她了?”长公主就半眯着眼,故意揶揄着石锦绣。
“没……没有啊……”石锦绣就看着长公主道,“徐姑姑是为了帮我,我可不能让她为了我而受责罚。”
没想长公主却挑眉看向了石锦绣:“那日我见你只带着聂婆子和她的那个孙女,便知道你今日会手忙脚乱。”
“是我考虑不周。”石锦绣就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这并非你考虑不周,而是你根本不懂。现在那外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呢!”长公主就笑着拍了石锦绣的手,“你怕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