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北走,出了陇西便是大夏。
自立国以来,他们与大夏的纷争就不曾断过,直到世宗末年赢得陇西大捷后,双方才真正坐下来好好和谈。
为显诚意,大夏送了姑侄两任公主来和亲,每年都会进贡牛羊和马匹,而朝廷每年也会有金银布帛赏赐下去。
所以,两国间才有了近五十年的安宁和贸易往来。
原本大家以为会一直这么安稳下去,没想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庆德帝在朝堂上晕倒后,就被曹公公命人用肩舆抬回了寝宫,整个太医院都被招进了宫。
待金院使给庆德帝把过脉,从龙榻旁退下时,另一位太医就接了他的手继续替庆德帝把脉,曹公公就一脸关切地凑了上去:“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院使却是满面愁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曹公公就若有所悟地将金院使拉至一旁:“怎么?有何不妥?”
二人同在庆德帝身边服侍多年,自是彼此知根知底。
金院使就同曹公公悄声道:“原本我以为只是郁结攻心,只要疏肝理气就好。可刚才把脉,却发现皇上像是中了毒……”
金院使的话还没说完,曹公公就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皇上每天的生活起居都是经了我的手,吃什么用什么都是叫人试过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金院使就灼灼地看向了曹公公,“更何况,现在皇上已经中毒了!”
曹公公顿时就有些慌了神。
他努力回忆着所有的细节,不相信还有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下毒。
尽管二人都是压低了声音在一旁嘀嘀咕咕,却被耳力极佳的宇文炎听了个清楚。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二人身边:“此毒可能解?”
宇文炎的突然出现,就将曹公公和金院使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金院使就摇了摇头。
“我们都不知道皇上中的是什么毒,胡乱解毒的话怕雪上加霜啊!”他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怎么办?”曹公公就一摊手,“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
“或许陈平有办法!”金院使就斟酌着道,“他在制毒解毒上颇有造诣,或许……”
“陈平不在京城。”宇文炎直接打断了他。
“不在京城?”金院使听着这话就开始来回踱步,“那就想办法把你夫人请进宫来了,她是陈平的嫡传弟子,或许有办法。”
宇文炎听着就微微一皱眉。
他可还没忘上一次石锦绣出手救庆德帝时,被太医院这群人埋汰的事。
他可不想让石锦绣再次成为这群人的靶子。
但庆德帝的安危又不能不顾。
“此事不能声张。”宇文炎就瞧了眼那些围在龙榻旁的太医们,“我去把人带进宫来。”
曹公公就点了点头。
先在是“我在明,敌在暗”,在未找到下毒之人前,确实不适合大张旗鼓。
宇文炎就快速地出宫回了家。
外嫁之女只需替长辈服丧一年。
除了服的石锦绣正拿着把剪子修剪着屋里的开败了的山茶枝。
“咦?你今日怎么回得这般早?”想着这些日子宇文炎总要日暮时才归家,而此刻午时未到,石锦绣不免就有些奇怪。
“带上你的针具,还有你师父给你的百毒丸,随我进宫一趟!”宇文炎就拉了石锦绣的手。
“怎么了?”
好好的为何要进宫?
石锦绣莫名地一阵心慌。
“没那么多时间同你解释了,路上再告诉你!”宇文炎就催促着石锦绣。
石锦绣几时又见过这样神情焦急的宇文炎,她便不再多话地回了房,换了一身可以见客的衣裳,取了银针和百毒丸就同宇文炎出了门。
路上,宇文炎简短地说了庆德帝中毒的事,却骑着马直奔了长公主府。
由长公主领着,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石锦绣。
长公主听闻庆德帝竟在朝堂上吐血晕倒了,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命人备了马车进宫。
待他们三人到达庆德帝的寝殿时,曹公公便以皇上要静养之名,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就在廊庑之下讨论着药方,请金院使定夺。
金院使的心里却在盼着石锦绣。
好不容易见着她跟着长公主来了,他就赶紧迎了上去。
只是他这一动作在旁人看来,还以为他是奔着长公主而去的,也就跟在他的身后纷纷给长公主行礼。
可长公主此刻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旁的事,她就冷着一张脸,快速地进了庆德帝的寝宫,将一众太医都关在了寝殿外。
“快!快给皇上看看!”一瞧见躺在龙榻上,脸色却有些发青的庆德帝,长公主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石锦绣不敢怠慢,就上前给庆德帝把起脉来。
庆德帝的脉象极乱。
一会浮,一会沉,甚至有时还能让她把出孕妇才有的滑脉。
这也就难怪刚才门外的那些太医们各持一词,开出的方子都不一样。
“这是乌头碱中毒。”这两年,石锦绣早已将师父留下的《毒经》和《药典》记了个滚瓜烂熟。
“乌头碱?这不可能吧!”曹公公就第一个提出质疑,“这乌头碱也算是一味很常见的药材了,不至于整个太医院都瞧不出来。”
“曹公公,您没发现这毒下得悄无声息的么?”石锦绣也不同曹公公争辩,“好在发现得早,皇上的毒中得并不深,尚可解;倘若积攒得三五载,哪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说着,石锦绣就取出银针,在庆德帝的身上扎了几处穴位,然后又将自制的坨香挑在银针上燃烧。
“这是我想出来的香疗。”石锦绣一边操作着,一边解释着,“原本只需将坨香置于穴位之上即可,可皇上的情况不一样,因此我用银针引路,让香气沿着银针进入穴位……”
做完这些,她又斟酌着拟了张只有四五味药的方子。
曹公公看了眼,竟都是些疏肝泄火的药,就不免皱了眉:“这方子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石锦绣却同他笑:“有时候治病,就只要那么一两味药,有用就好。”
曹公公就想到了那年石锦绣在围场给庆德帝开的方子,也是极简单的几味药,却是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