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的话有些触动了我。
我也曾被很多人骂废物。
“我听朋友说过,今天这支有色金属会涨,要不你试一试?”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给他建议。
病友歪了歪眉毛,“这支股票?不该吧,我观察它好多天了,一直在跌,不可能的。我反正不买它。”
病友说完,回了自己的病床,嘴里喃喃,“原来见你外面那么多彩旗,还以为你是个厉害的家伙,没想到你也只是听别人人云亦云。我还是靠自己的经验吧,我要买我盯了好多天的那支!”
叮,我听到病友点了购入的按钮。
哎,我轻叹一声,人倒霉的时候,别人劝也没用。
我轻点了购入的按钮。
“怎么会,我明明看它涨了大半个月,才买的,怎么我一买,它就跌啊!”病友捧着手机一惊一乍地大叫。
我捂住了一侧耳朵,免得他的叫声打扰到我。
一百万再次少了十万,我只有九十万的股本,每天却要给美女蛇一百五十万,我压力山大啊。
那么多天没用超能力,我又开始有些不自信,所以只选了一支涨幅不太高的试水。
这支过后,我要出大招的。
“艹,怎么全跌没了!”病友把手机都给摔在地上,捧着脑袋,趴在地上嚎啕,“我的运气难道真这么差吗?老天爷,你这是不给我活路啊……”
我点开了病友买的那支股票,半小时不到,已经跌了百分之五十,这种跌法,谁受的了?
我本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病友抱头痛哭。
咚,病友突然从病床上蹿起,再次跪到了我面前,“大哥,你再借给我点儿钱呗,我要补仓!我就不信它今天会一直跌下去。”
然而,这支股本来就会一直跌!我耸了耸眉头,“要不,你还是卖了吧,好歹还剩几万块,再买别的。”
“现在卖,不就是真地割了吗?你当我傻啊,专家说过,越是跌,就越要补仓,挺住了跌的那一波,就是上涨。大哥,你快别说那些没用的,借钱给我!”病友伸手抓住我打了石膏的胳膊。
他抓地那样用力,石膏表面都被捏碎了好几处。
“你干什么,疯了啊!”我生气地低咆,“你刚才说的话,忘记了?”
“我没忘记,可这不是在要命关头吗,你再借我十万,就十万块,再有十万块,我保证不烦你了!好不好,我给你磕头了。”
咚咚咚,他真在地上磕起来,每一次,都把额头撞地流血。
我捂额哀嚎,我这都什么运气啊!
可我已经不能再借给他钱。这根本就是个疯子,再借给他,也只会让他输个彻底。
什么补仓,那根本就是一支被丢弃的股,那支股票的上市公司应该是想最后捞一把,才用资金垫出了前段时间的上涨,可怜股民们不知道,一个个都跳进去。今天这支股票恐怕会将很多人逼到楼顶的边沿。
哎,我要不是有超能力,我决计不敢碰股票的。
像病友这样,把身家性命都押上,真是找死。
咚咚咚,病友还在地上磕着。
“你到底借不借?”没得到我的回答,病友抬起头,眼底是绝望的疯狂,“你要是不借钱给我,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老婆。”
“你没号码。”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你手机里有啊!”病友说着,扑过来,就要抢我的手机。
我赶紧压在手掌下。
他竟然来掰我的手,嘴里念着,“你不肯借我,我就自己用你的手机转账,嘿嘿……”
“艹,疯子!”我拼死压住手机,不让他拿到。
这家医院不是什么有名的,整间病房就我和他,加上我刚才怕被护工知道我打电话借钱的事,告诉他我要睡觉,让他走了。
这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最终,胳膊打着石膏的我没能斗过疯子,手机被他抢走。
病友拿着手机哈哈大笑,可是却发现手机屏幕是黑的,我在被他抢走的刹那按了锁屏。
“密码多少?”病友凶狠地瞪着我,“快告诉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威胁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再给你钱的。要不你干脆杀了我吧。”我把脖子一梗。
艹,敢跟我玩硬的!
真当我是软柿子,任由你捏吗?
我一边说,一边悄悄按下求助铃。
“你以为我不敢,我要是没希望,我就拉你一起死!”病友双眼通红地吼叫着。
艹,这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嘛,怎么会住到骨科里?
这下我反倒有些害怕了,我现在是穿鞋的,他一光脚的,和他斗,吃亏的肯定是我。
铃都已经按了好久,却依旧没听到脚步声。
而对面的病友攥着我的手机在原地转着圈圈,一副要癫狂的样子。
艹,只能自救了!
“你不就是想要炒股赚钱吗?”我强做镇定地说,“我有办法。”
正在暴走的病友立即停下来,转头看我,“什么办法?”
“你跟我买一支啊,我刚才买的已经涨了百分之二十。”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那支股票已经涨到百分之二十二了。
病友不敢置信地挑眉,“真的?”
“你把手机拿来,我点开给你看。”我笑着对他招招手。
病友紧绷的神情又松了松,“你不会骗我吧?”
“你又没钱,我骗你干嘛?”我佯装没好气地白他一下。
他反倒信了,拿着手机走到我面前,“你快点儿打开给我看。”
我快速输入密码。我虽然文化不高,自从会炒股,设置的密码就用了最复杂的图形,他一个正在发神经的人肯定记不住。
我点开app,“看吧,是不是涨了百分之二十,二,还多了两个点。你要是早听我的话,这两个点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真地在涨哦,还在涨!”病友一边喊叫着,一边转身去捡自己的手机,“你快点儿帮我买入,我也要赚钱!”
“没问题。”我快速点下卖出按钮,再购入我买的股票。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间,他的股本又丢了好几千,不过,一买进,就上涨了。
“涨了!涨了!”病友瞪圆了两只眼,指着手机屏幕上的K线图,啪啪拍起手来。
“我买的股票终于涨了!”病友在原地跳起了广场舞,“我要去告诉我爸和我妈,我的股票在涨,这次我不会再赔了!”
病友喊着喊着,跑起来。
“喂,门在那边啊……”我的提醒还没落地,病友就跳上了窗前的桌子,纵身跃了出去。
“你!救人啊!”我大叫起来。
“怎么了?”刚好有医护人员赶来。
我指着窗外的方向,“隔壁床的病人跳下去了。”
医护人员啊地一声惊叫,扑到窗前,“来人啊,快去花园救人!”
我艰难地爬起来,趴窗棱上往下看。
只见病友四肢摊开地趴在地上,身下是嫣红的鲜血。
医护人员很快把他搬上了担架,后面应该是被送去抢救,我看不见。
警员来了。
“怎么又是你?”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来的警员是曾给我做过笔录的。
我无奈地耸肩,“衰神降临,霉运想挡都挡不住。”
我详细把刚才病房里发生的情况说了。
这时候,那个病友的父母也来了,听我说完,老太太指着我骂,“都是你个丧良心的,你怂恿我儿子炒股,现在好了,我儿子跳了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什么偿命?”周小静正好赶到,疑惑地挑眉。
“你的男人啊!”老太太颤抖着声音喊,“借钱给我儿子,让他炒股,害得我儿子从这里跳了下去,我可怜的儿子,他本来都答应我要洗手不干了的,呜呜呜……”
病房简陋,没有监控,我百口莫辩。
周小静更加疑惑了,“你不是没钱吗,怎么可能借钱给他儿子,炒股?”
艹,我烦躁地要死,这都什么霉运啊!
“我跟人借的。”我吐出实情,反正笔录里写地清清楚楚。
周小静柳眉一竖,“跟谁借的?借了多少钱?”
“天下坊的云寜,一百万。”警员替我回答了。
“什么,一百万!”周小静声音一提八百度高,“云寜是谁啊,云,天下坊那个小贱货!”
周小静跳了起来,冲到病床前,双手揪住我的脖子,一个女人竟然将我拎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不是说和那个小贱货没什么吗,她借给你钱,算什么事儿?你快点儿说,要是有一句不老实儿的,我废了你!”
我在心底哀鸿一片。
我就想借钱炒个股,赚点小钱,咋就那么难呢?
“这位女士,你冷静一下。”警员上前劝。
周小静眼一横,“怎么冷静?你们是男人,当然不会认为男人在外面乱搞有什么了,我老公,不行!”
“说,你到底给了那个小贱货多少钱!”周小静攥成拳头的右手砰砰地砸在我身上。
我差点儿被砸地吐血,腿废了的这半年来,我身体因为严重缺乏运动,变地虚了很多。
“老婆,你冷静点儿行吗?警员同志都说了,我是问云总借钱,不是给她!”我真是怕了发疯的老婆。
咔嚓,我的手被镣铐铐住。
周小静捶打我的动作终于停下来,惊呆地看向警员,“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怀疑你丈夫与一起故意伤害案有关,必须要带回警局好好审问。”警员肃着脸说,“你们的股票账户也将会被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