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蛇通过短信把地址发给了我。
我们在小区门前下车，一辆黑色的越野停在我们面前。
车窗摇下，美女蛇从里面伸出手，“钥匙给你。住地愉快。”
“小凡啊，她是谁啊？”我妈凑过来问。
我支吾了一下，笑说，“房东。”
“房东啊。”我妈这才冲美女蛇笑，“你的房子多少钱一个月啊？”
无价，不，是天价！我在心里回答。
“五百。”美女蛇温和地说。
“才五百啊，还可以接受。”我妈吐了口气。
我有些惊讶于美女蛇的反应，她那样酷的一个人，竟然很耐心地回答我妈的问题，还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老太太，进去吧，在外面怪冷的。”美女蛇冲我们挥挥手，下令开车。
我妈望着离去的越野车很久，下了结论，“这个房东人还不错的。”
不错个屁啊！我暗暗翻个白眼，我要是把她讹诈我的事情说出来，只怕您老人家跳脚。
我们一行人进了美女蛇说的房子。
好大的三居室，客厅加饭厅就几乎有我那栋还贷的房子大。
这房子，在春城，没有个三千块，根本别想租到，就连我妈也觉地奇怪，一个劲儿地问我，“小凡啊，我刚才没听错吧，房租是五百，不是五千？”
“是五百没错。”我轻拍老人的肩头。
老人还是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四周，“可能买得起这样大房子的人，会缺五百块，她舍得把房子组出来给人糟践？”
“人家租房又不是为了租金。人家就是想有个帮忙看房子的人。对了，您以后做饭拖地都小心点儿，别把人墙壁和家具弄坏了，咱们赔不起。”我故意吓唬老太太。
“这才对嘛。”老太太表示了解了地点头，“我就说呢，怎么有人舍得把那么好的房子租给人，一个月还才五百块。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了，以后我保准儿不磕碰了家里的东西。只是，小凡，这房子好大啊……”
我妈又开始转头看房子。
这房子是真的大。其实，周小静后面买的那套房子，应该也不小，只是一直都是周小静在弄，我连那套房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爸爸，我要住这间房！”青青指着一间房大声说。
老太太把我推过去，我一看，竟然是美女蛇说的儿童房。硅藻泥的墙壁上画着卡通人物，床头还摆着两个小女孩儿都喜欢的限量版手办，床被也都是现成的，却看得出来，都是新的。
我不由怀疑，美女蛇确定这房子之前住过人？我怎么感觉所有的家具都像是新搬进来的？
“要是妈妈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小家伙突然就蔫了，“妈妈应该会很喜欢隔壁的房间。”
主卧我刚才看过了，还真是周小静喜欢的装修风格，很有品味的那种，实木家具，一看就很贵很上档次。
今天跟着来的要不是我妈，哪怕是个在春城生活个三五年的老太太，都会严重怀疑我话的可信度。
我轻抚着孩子的脸庞，“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以后都不可能再住在一起了。”
“你们就不能复婚吗？”青青腾地仰头，一张小嘴嘟地高高的，“爸爸不会真地喜欢那个小贱货吧？”
额，我满头黑线。
周小静左一个小贱货，右一个小贱货，连孩子都跟着学了这个词。
“什么小贱货？小凡，你给我说清楚。”我妈双手把住我的肩膀，“你不会是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吧？”
“没有啊！”我苦着脸说。
“什么没有！”青青嘴唇嘟地更高了，“我都听妈妈说了，你就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小贱货，才硬要和妈妈离婚。可是青青不喜欢那个叫什么云的总，青青只想要妈妈。”
“云总，哪个云总？”老太太脸上的褶子全挤在了一块儿，“不会就是刚才那个给你钥匙的女人吧？我就说呢，她会那么好心把这样好的房子给我们住，还说什么一个月五百块租金……”
“妈！”我沉声打断老太太连珠炮般的嘟囔，“不是她！您也不看看您儿子现在的样子，可能吗？人家那车，还有这房子……”
老太太眨眨眼，“好像也对。你一个瘸子，人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看上你……”越说越小声。
父母都没有觉地自己孩子不好的，虽然我现在的样子，我妈想觉地我好，也找不到优点，说出来，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再说，我在外面真地没有什么小贱货。我和周小静离婚，只是单纯地受不了她把娘家人看地比我和孩子还重要。”我说完，严肃地转向女儿，“以后不准再随便说人是小贱货，没礼貌！”
“我才不要礼貌呢，我要妈妈。”小家伙嘴一扁，反身趴在枕头上，嘤嘤哭泣来。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妈挥手赶我，“让我老太婆好好开导一下青青吧。哦哟，我们老林家的大孙女儿伤心了，爸爸妈妈竟然敢离婚，奶奶帮你打他们，好不好？”
果然还是女人更会哄人，我悄悄和黄小仨退出了儿童房。
这时候，我才想起黄小仨跟着我超过了二十四小，“你离开医院那么久，你妈那边没事儿吧？”
黄小仨摇头，“我爸也在医院，他会好好照顾老太太的。”
他蹲在了我面前，咬了咬唇，才开口，“大哥，跟着你的二十多个小时，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个有本事，却又深藏不露的人。你不但借钱给我救我妈，还是将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的恩人，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真地下定决心了？”我严肃地问，“有些话我必须先跟你说清楚，我的事业还没起步，会遇上很多困难，甚至反复破产都可能，你也不会后悔吗？”
黄小仨拍拍裤兜，“空的，一分钱都没有，我没什么好输的。”
哎，我幽幽吐出一口气，“咱们现在是同命相连，不过，只要你真心真意跟着我，不偷懒耍滑，钱肯定能赚到。”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超能力什么时候会彻底消失，但是我相信，老天爷不会彻底绝了一个肯吃辛苦的人的路。
我拍拍他的肩膀，“很好。你现在先回医院，看看你家老头老太太，明天再来找我。我会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不用我陪你去天下坊吗？”
我摇头，“不用，我的手好多了。”
当时是为了诓周小静，才让大夫多说了住院的日子，实际，我的手已经好差不多。多亏现在先进的医疗技术，不然我的胳膊至少要养上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好全。
“他怎么走了，好歹留人家吃饭啊。”我妈从儿童房出来，正好看见黄小仨离开。
我摇摇手，“没事儿的，再说，您行李都没放呢，啥时候才能吃上饭啊？”
老太太叹口气，跌坐在沙发上，可是那沙发太软了，她一坐，整个人都陷进去，吓得她赶紧跳到餐厅的大理石椅子上坐下。
“农村人，还是做这种实打实的椅子更舒服。”老太太拍着扑通扑通的心跳说。
我失笑，“妈，您其实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沙发本来就是给人坐的。”
美女蛇把这么好的房子借给我住，肯定会从我身上扒下一层厚厚的皮，我和家人不享受一下，真是要亏大了。
老太太还有些惊魂未定，“沙发是给人坐的不假，可是这不是咱的沙发啊，你忘记了，人家房东小姐只是想找个看房子的人而已！”
艹，给自己挖坑了，我摇了摇头，“您说的对。”
“小凡啊，你真地没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可是听说，夫妻俩离婚，只有过错方才会被净生出户。”
二十一世纪，哪怕是常年住在老屯的农村老太太也知道净身出户这几个字。
我握住我妈的手，表情严肃地说，“妈，我真地没做过那种亏心事。我会净身出户，主要是为了拜托那个无底洞般的大舅哥。我要是不给周小静房子和存款，他们家根本不可能同意离婚。可是，他大哥实在太不像样了，到处赌，几天就欠几十万，上百万，还都要周小静和我去填窟窿，我实在填不起。”
老太太惊愕地耸眉，“周家大儿子耍钱竟然耍那么大的？几十，上百万，那，你们给他补窟窿了吗？”
“就是补了，才会变地一贫如洗啊。”我佯装无奈又憋屈地捂住脸。
“要是那样，这婚离也就离了吧。”
老太太终究还是心疼我这个儿子了。当然，作为一个农村人，几十万，上百万，仅仅是这几个数字，就能把老太太吓哆嗦了，她也怕我真地被周小静大哥连累背上巨额债务。
“小凡啊，你看这房子挺大的……”老太太的目光再次开始在大厅里搜寻，“我刚才在车上就琢磨了，你离婚，带着个刚要上小学的孩子，这往后只能我来帮你做饭照顾孩子。可是你爸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加上你弟弟还在上大学，每年的学费，生活费也得开销。”
“妈，您有什么打算，直接说就好。”我现在手里没钱，就算给老太太许了愿，她也不能信，我干脆听听她怎么说。
“我寻思着，这房子那么大，咱们不如把你爸也接来。家里的家禽全部卖掉，差不多够你弟秋季交学费。以后我和你爸，我给你看孩子，你和你爸去外面赚钱，供青青和你弟弟上学，怎么样？”
我知道，我妈也是没辙了，才想出这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