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权子墨的话,钱九江一下子就急了。
“权叔,你说智取,那到底怎么才算是智取?你又打算怎么智取?总不能我们干坐在这儿,就算是智取了吧?波吉到现在还生死不知——”
“你着什么急?!”权子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东躲西藏了十多天,已经有点沉不住气的钱九江,“叶老爷子这大半年时间对你的磨练,还没能让你稳重下来么?你怕个球!”
被权子墨这么一骂,钱九江稍微有点委屈,他也是担心波吉的安全啊!着什么急?你说他着什么急!急他兄弟现在命悬一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被人家送去见阎王爷!
看见钱九江的表情,权子墨不是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跟委屈劲儿。
这十多天的确是很委屈钱九江,也很辛苦他了。
到处东躲西藏的时候,还能给他打探出这么多的消息。再看看这小子眼睛底下的青紫,很明显么,自从跟波吉失去联系之后,这孩子几乎就没怎么睡过。他也睡不着,睡着了也睡不踏实。
毕竟,有一把利刃就那么架在脖子上,任谁都得寝食难安。
冷冷的斜睨了一眼钱九江,权子墨说道,“因为波吉,老子投鼠忌器,不敢跟他们硬碰硬,他们同样也投鼠忌器。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符生恩还能拿什么威胁老子?他就当真不怕把老子逼急了,老子直接带人端了他的老窝?!”
符生恩所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财字儿。
要是人死了,财得到了,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全便宜了那些土夫子。
符生恩又不傻,这点子道理他肯定明白。
现在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的,是他们双方,又不是他这边一个。
所以说……怕啥?!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对策,这才是最正经的。”
权子墨安抚了钱九江几句。他也不想过多的责备这孩子。
他东躲西藏了十多天,挺娇气的一个大少爷,现在也已经完美的融入到了贫民窟。钱九江是一个本性极其傲的家伙,他有些沉不住气,这挺正常的。
毕竟是年轻人么,年轻气盛是在所难免。权子墨不想责备钱九江,但该说到的话,他也必须说清楚了。
因为,他要的,是钱九江沉住气,找回理智跟睿智。他不需要一个被情绪控制了自己行动的白痴!
一个沉不住气的家伙,这会坏了他的计划!
一双锐利的桃花眼一直紧紧盯着钱九江的表情,直到……那张纵然有一道狰狞伤疤却也依旧美不胜收的脸庞,渐渐的平静了下去,像是一汪死气沉沉的湖水,没有一点波澜。
这时候,权子墨才满意的勾起了嘴角,“你这样就对了。波吉,一定要救出来。但万事都要讲究一个方法。咱们现在不比在江南省,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没在怕的。咱们现在是在异国他乡,对手不但有这座城市的掌权者,还有一个极为难缠的符生恩。越是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们越是要保持冷静。”
钱九江虚心聆听的点点头,“权叔,我知道错了。”
“你也不是错了,你是经验稍显不足,更加是因为关心波吉。我能够理解。”权子墨轻轻叹了口气,丝毫不隐瞒的说道,“其实在猛地听到波吉出事儿的这个消息,我跟叶承枢也都蒙圈了。我们俩分析了很多种情况,但却将你这小子的存在差点给忘的一干二净。何止是你?连我们也关心则乱的没了分寸。”
所以,钱九江刚才的沉不住气,真的不是他做错了。连他跟叶承枢尚且都稍微的自乱了阵脚,他又怎么好去要求一个孩子做的比他们更好?
伸手拍了拍钱九江的胸口,权子墨叮嘱了一句,“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知道叶承枢为什么永远都能够无往而不利,每一次都稳操胜券吗?因为他永远都保持着了绝对的冷静。遇事不慌不忙,这才是叶承枢制胜的法宝。”
钱九江挑眉,“难道不是叶叔叔的睿智、手腕、权利——”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权子墨不耐烦的打断,“说到睿智手腕,你比叶承枢比我差在哪里了?你没有。可你为什么不如我们俩?因为你不够冷静,没有办法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在解决事件的同时,权子墨也在不动声色的对钱九江进行言传身教。
平常他们教给这些孩子的再多,那都是纸上谈兵。唯有在实战中,让他们亲自去感受,亲自去体验,这样才能让这些孩子真正的成长。
半年前的夜宴事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几个孩子,每一个人的表现都十分出色。
尽管风头被檀临风抢的渣都不剩,可波吉跟钱九江的功劳,那也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钱九江,他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受到了多少的痛苦折磨,他们都是看在眼睛里的。
对于钱九江这小崽子的能力,权子墨是一百万个放心。
于是他直接命令道,“现在你去睡一会儿,等到中午,你跟我去个地方。”
钱九江愣了愣,“什么地方?”
权子墨嘴角一勾,勾出一抹阴鸷的弧度,“任何地方,都不会是铁板一块。你觉得符生恩拉拢到的掌权者,就不会有政敌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钱九江哦哦哦啊啊咿咿咿呀呀呀怪叫了一连串儿。
果然姜是老的辣啊!
他一直觉得是无解的事情,怎么一到了他权叔这儿,感觉就是那么的简单轻松呢?
自从知道了敌人是谁之后,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破了符生恩的这个棋局。可无论他怎么想,脑袋了想了上千种应对的法子都不止,可他还是找不出一个确实可行的办法。
因为他走进了死胡同。
比人?
这儿就是人家的城市,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手中有人,这数量也远远比不上对方。
比权? 开什么玩笑了!对手就是这座城市的掌权者,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比权?这儿可不是江南省!
一叶障目!绝对是一叶障目!
被权子墨这么一点,聪明如钱九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那么,他们就对症下药便是!
符生恩不是拉拢了这座城市的掌权者吗?那他们为什么不能也拉拢这座城市的掌权者呢?
一个城市,掌权者不可能是一个势力集团。江南省这样铁板一块的铜墙铁壁,这种情况真的是太罕见了。
上千万座城市里,那也找不出一个。
想当初,就是爵爷统治的丰海省,那也是经历过好几场血雨腥风,横尸遍野了多少白骨森森,才能让丰海省变成他白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江南省的情况,太罕见了,也太特殊了。
不是每一座城市,都会有老权家这样的男人。
若不是老权家早早的退出了权利中心的圈子,或许江南省也会经历一场权叶两家的大战,直至……权叶两家的某一家,彻底的败北,被无情的从江南省赶出去,这场战争才会落幕。
可权子墨这世上只有一个。
权子墨跟叶承枢这样关系的男人,也只有这一家。
有权利的地方,一定有纷争。
只要有了纷争,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钱九江脑袋转的极快,迎着权子墨询问的锐利目光,他拧着眉头想了想,很快,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清晰又条理分明。
“权叔,符生恩拉拢的势力集团,是这座城市享有权利最大的一个家族。这个家族是靠毒在迅速的时间内起家,在毒上积累了庞大的资金之后,他们扩充了自己的武装势力。因为行事狠辣至极,在极短的时间内霸占了这座城市,成为了这座城市权利最大的拥有着。”
权子墨对于钱九江的聪明十分满意,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样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家的家族,根基不稳,看起来荣耀无二,实际上底下里的危险是遥遥可及。强权镇压之下,的确能迅速的掌握权力,但这样的权利,也是很危险。稍有不慎,便会摔的粉身碎骨。”
“是的。”钱九江点点头,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情况全盘托出,“这座城市原本有一个很古老的家族,沉沉浮浮上百年,一直盘踞在这座城市当中。可这个家族很奇怪的是,他们在这座城市经营了上百年,绵延了数十代,却从来都不是最大的掌权者。他们永远身在第二位。权叔,这个家族可以被我们拉过来利用吗?”
“恐怕很难。”听了钱九江的叙述,权子墨直摇头,“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坐上第一位,而是他们不愿意。你要知道,在哪儿都是枪打出头鸟。当第一,承受的风险与危险永远是最大。不管第一换了多少个人,第二都能享受到极大的权利,并且承担的风险会降低上许多!”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权家与叶家。
有叶家在江南省,他老权家永远都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他们不是最出风头的家族。大部分的时候,有人想动江南省,最先拉拢的反而是他们老权家。
联合第二,一起把第一给搞下去。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这么多年了,叶家经历了多少次的危机?数都数不清楚了。别人盯上的永远都是叶家,而绝对不会是权家。
因为人人都想争这个第一,而不是第二。
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了。
“这样的一个家族,不管第一换了多少人,他们每一次都能够全身而退。这座城市的情况你也很了解,不需要我再多说废话。谁的枪杆子够硬,谁就能得到这座城市。每一次大洗牌,都会有无数人遭殃。可听你的说法,这个家族永远都能够全身而退不说,还能每一次都稳稳的不受到波及。这样的一个家族,不是轻易就能拉拢过来的。必须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他们才会臣服。可这个臣服,绝对不是真心实意的。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