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权董……”
司机汗涔涔的唤了一声儿,那声线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权子墨眼皮一掀,懒洋洋的问道,“你老板又有什么吩咐啊?”
“哪里哪里!”司机连忙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权董真是开玩笑了,刘大管家是我的老板,而他的老板却是你权董。老板哪里敢对权董有什么吩咐啊!不过是有点事情想要跟权董说。这才派我过来的。”
“哦。”权子墨极为冷漠的哦了一声,挑眉,问道:“说好了今天重新给老子找个住处,你找好了没?”
“呃……”司机就是怕这位身娇肉贵的权老爷提起这茬,所以才不想来的!
可老板的命令都已经下达了,他再不想,也没法儿不来啊。
于是司机哭丧着一张老脸,就差给权子墨跪下谢罪了,“权董……这不是距离晚上还有点时间嘛。我们老板已经在去给您物色新住处了,您就稍等片刻不行吗?我们老板真的有事情要跟权董说。”
“什么事儿,说吧。”
司机真的在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给这位权董跪下。
“权董真的别开我玩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司机罢了,老板打听到了什么新的情况,他不会告诉给我啊!权董,辛苦您跑一趟了。等见了我们老板,他会亲自告诉你的。”
权子墨脑袋一偏,“不去,老子没时间。”
“……权董,真的是老板打听到了很重要的消息啊!”
“那你让他过来。”权子墨态度十分嚣张且不可一世,“你刚才自己亲口说的吧?他是你老板,我是他老板。哪儿有让老板巴巴儿的跑过去见下属的道理?你跟哪儿见过这情况。”
司机好像早就猜到权子墨会这么说,于是回答道;“权董,不瞒您说,我们老板已经被符生恩监视起来了。他如果来这边见您,符生恩一定会顺藤摸瓜的找出您的位置。我们老板让您委屈跑一趟,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希望您能够体谅。”
权子墨眼皮一掀,眉头一挑,“老子就是不体谅,怎样?”
司机咬了咬牙根。
他能一拳打死这个难搞的权董吗?
可以吗?
“行吧,不难为你一个传话儿的人。”权子墨成功的将司机逼到差点崩溃发飙的地步,嘴角一勾,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扬声道:“小兔崽子!”
正在厕所里洗澡——哦不,是被烫猪的钱九江听到他的召唤,连头发的洗发水泡沫都来不及冲干净,随手扯了件外套系在自己的腰间,便跑了出来——
“权董,咋啦?”
称呼,在消无声息中改变。
意味着什么,又暗示着什么。
“喏。”扬了扬削尖的下巴,权子墨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瞅着汗涔涔的司机,“刘大管家有话要跟我说,老子懒得跑了,你替我跑一趟。”
钱九江点点头,“好的。那等我五分钟?”
总要让他把脑袋上的泡沫冲干净才行啊。
“三分钟。”权子墨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少他妈浪费时间,赶紧的!”
钱九江连一句废话都没有,转身就冲进了厕所里。厕所的房门,被他狠狠的砸上。
司机讪讪的陪着笑,“权董……这个小孩子,脾气很大啊。”
“他脾气一向不小。”权子墨冷冷的说道,“要不是我儿子跟他称兄道弟,身为权家的一条狗敢对我是这个态度,老子早该把他千刀万剐炖了吃肉。” “原来是波吉少爷的兄弟啊。”
“他算是我儿子的什么兄弟!”权子墨很严厉的斥责,“想跟我儿子称兄道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的。我儿子年纪小不懂事儿,你他妈一把岁数也不懂规矩了么!”
司机被他这么一吼,有点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发作。只能连连点头且陪着笑的嗯嗯啊啊。
“记住,他就是我老权家的一条狗。不是什么主子身份,这一点你给我记好了!”
司机连连点头,“是是是,权董我记下了。”
心中,却疑惑连连。
不是权董自己说的么,波吉少爷跟这叫钱九江的家伙称兄道弟。怎么又不承认呢?
权子墨冷哼一声,语气中不掩对钱九江的轻蔑与厌恶,“靠溜须拍马让我儿子对他器重有加,还天天带着我儿子出去鬼混。这条狗,老子总要找个机会把他给宰了。”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足够司机听的清清楚楚。
司机的眼皮猛地抖了一下,没说话,深深的低下脑袋。将自己的表情、眼神,巧妙的全部隐藏了起来。
别看这个权董总是拿鼻孔看人,还很不好伺候。但老板说了,这个权董绝对不能小觑。
他是能跟叶承枢相提并论,站在同一个高度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小角色。
若是他脸上的表情稍微的给这位权董看到了一些,那么……他的身份肯定就隐藏不下去了!
是的,他的老板不是刘大管家,而是——
符生恩!
可司机到死的那一天他都不会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权子墨早就试探出来了。不管他怎么隐藏,在权子墨面前,那都是小梁小丑在做戏,在刻意逗人发笑。
三分钟。
时间不多一秒不少一秒。
钱九江穿戴整齐出现在了司机跟权子墨的面前。
“权叔——”那个‘叔’字儿刚刚被叫出口,就被钱九江迅速的给吞了回去。
但还是让权子墨听到了,他高高的挑起眉头,“你叫我什么?”
“权董。”钱九江冷静的说道,“我叫您,权董。”
“下次再叫错,别怪我不给波吉面子。”权子墨冷冷的警告了一句,不耐烦的一甩手,“你们俩,赶紧给老子滚蛋。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心烦!”
钱九江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只是冲权子墨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压根没搭理那司机,转身就像门外走去。
“权董,我先走一步!再见。”司机匆匆的给权子墨打了招呼,也很快的追了上去。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权子墨这才敛去了刻意装出来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那双轻佻的桃花眼,不但折射着冰冷的精光,还笑弯成了月牙儿。
看起来,可漂亮了。
“游戏,开始了。”
只是希望,符生恩别让他把游戏结束的太轻松。那样儿,就不好玩儿了,对不对?
……
上车之后很久,车厢里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估计是觉得气氛太压抑太安静了,司机没话找话的瞅了瞅倒车镜,嘿嘿的笑着,“钱九江?”
“有事儿?”钱九江冷冷的斜睨着司机,一张绝色的小脸儿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不耐烦与……瞧不起。
司机在心里咬了咬牙根。
哼,看不起他?
成啊,希望这个钱九江等会儿见了他真正的老板,还能摆出这样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才好!
不管是权子墨还是他身边的一条狗,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好像除了他们老权家的人,其他人,都不配当人。
只配给他们当牛做马。
不管心里是如何作想的,司机的表情还是很老实,透着点卑微的讨好。
“没、没事儿。这不是有点同情小老弟你么。”
钱九江‘哦’了一声,眉头高高的挑起。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想要试探试探他咯?
符生恩找的这个小眼线,可不怎么能沉得住气啊。
小角色一个。
钱九江懒得搭理他,“我再怎么在权董的面前受气,也不是该被你这种人同情的。明白吗?我跟权董之间的身份,差了十几条街。那么你跟我之间的身份,同样也差了十几条街。”
司机被他怼的脸色有点铁青,他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开你的车,少他妈多嘴。赶紧带我去见了你家老板,我还等着回去给权董复命呢。别耽误我的时间!”
司机表面上讨好的笑着,可那双眼睛,已经阴冷了下去。
可司机还毫不自知,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隐藏的特别好。
殊不知,早就知道他身份底细的钱九江,将他眼中的阴冷看的一清二楚。
眉头微微挑起,钱九江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看来,他终于可以见到符生恩了。
权叔的计划……已经开启了。
符生恩布下了这么一个棋局,以为他就能操控全局,每个人包括勒布雷在内,都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可符生恩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也身处在别人的棋局当中?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局中局,计中计。
比的就是谁手段更高明,心思更缜密,阴谋更诡谲。
每一个身处棋局当中的人,不管是执棋者,还是棋子,有一点都是相同的——
步步惊心!
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而这一次,符生恩输不起,权叔,也同样输不起!
符生恩若是输了,他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注定要变成泡沫一场。
而权叔若是输了……他唯一的儿子,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为了取得胜利,双方都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全力以赴。
钱九江想,他一定要当好权叔手中的棋子。发挥出他最大的作用。
不是为了权子墨,仅仅只是为了他……他的兄弟,他的朋友!
车子,越行越远,越行越繁华。
钱九江心中,已经猜到了目的地。可他表面上不还得继续做戏吗?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钱九江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估计本事没能跟权叔学到多少。这个演技嘛,绝对得突飞猛进。不然他干脆别给叶震裘当什么接班人了,以他这相貌身段,进个娱乐圈随随便便当个演员,少说也能拿个金马奖影帝什么的吧?
心里一面用玩笑让自己放松过分紧张的情绪,钱九江一边拧着眉头,冷冷的掐住了司机的脖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钱九江修长根根如葱的手指,就那么扣在司机的脖子上,吓得他大气而都不敢喘一下,车子的速度也方得很慢——
“钱九江,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很冷静。这条路,绝不会是去见刘大管家的路。他不可能住在城中心最繁华最昂贵的地方。说,你要带我见的,究竟是谁!”
顿了顿,钱九江慢条斯理的又问,“你的老板,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