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满足你的愿望吧。我立刻就补上这位早已干涸的奇才的空缺，开始为你演算。”我说，“请将阵眼交托给我。”

　　“很好！和你交流很舒服，我还以为会更加复杂一点。”小女孩伸手在那干涸的尸体头颅上轻轻一弹，那尸体的脑壳就碎掉了，在本来是脑子的位置，有一个发光的圆球，那圆球似乎是个晶体，里面有万千不断变幻的丝线和结构，这就是阵眼了！是能够操纵整个阵的关键！

　　“我要把阵眼融入你的脑里，你就是新的阵眼了。”小女孩捧着阵眼球道，“一旦接纳阵眼，你就要终生和我在一起，不能离开阵的范围。”

　　“主人！那样你岂不是再也无法见到宁老板了？！”毛球叫道，“你不要这样做啊！这样等于永远深陷在这个地狱里了！她会榨干你的！就像那个尸体！”

　　“我心意已决！”我挥手喝止了他。

　　“你的额头本来就有缺口，正好接纳阵眼。”小女孩的身体漂浮了过来，她的手指比冰还冷，覆盖到了我的额头上。

　　她的指甲非常锋利，带来的是痛入骨髓的剧痛——她在划开我的额头的皮肉和骨，将阵眼球强行塞到我的头颅里去。

　　剧痛模糊了我的感官，我以为自己一度昏厥了过去。

　　当那漫长的折磨结束后，我才喘息着发觉我的嗓子嘶哑，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落，那是我方才惨叫不止的证明，甚至连我的指甲都是断的，不知道我在挣扎中到底抓到了什么。

　　我的额头很热，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痛感也麻木了。

　　我自己的粗重喘息声显得那么遥远，甚至一度无法听见阵灵和毛球的声音。

　　毛球它……不知道何时变回了狗，蜷缩在我的身后瑟瑟发抖，它的前爪上都是血痕，还有指甲残留，似乎我在剧痛中扯着的就是它。

　　我动了动，身体便倒落在地上，我仰面朝天，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被痛楚包裹的感觉，这种感觉……

　　真是……

　　折磨……

　　但是——

　　莫名的有点开心……

　　这种开心让我在痛苦的余韵中竟然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终于体会到了阵心给你带来的美妙体验了么？”阵灵俯瞰着我问。

　　“当然，但是我开心的是另一件事！”我倏然睁开眼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毛球发出惊恐的叫声。

　　“凡人制造的不完美的大阵，就由我来完善吧！”我伸出一只手，面向阵灵。

　　阵灵也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整个阵法，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超快速度开始极端运作，

　　按照我的心意。

　　我

　　就是阵眼！

　　————————————————————

　　剧烈的风暴席卷了一切。

　　就连屋顶都吹走了，天地间，好似只有我们立足的这小小房间还存在，墙壁也在不断瓦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多么美妙！！！多么疯狂！！多么剧烈的演算！！！！秦君华！！我太喜欢你了！！！”阵灵紧握着我的手，实际上，我们的手已经开始交融在一起了，再也无法分开了。

　　阵中的一切都在以光速瓦解和重组，肉眼所见，根本无法分辨其合成和分解的速度，只能看到无尽的风暴。

　　那就是我作为新阵眼，火力全开的演算结果。

　　“所以，爱上我了么？”我说，“告诉我，我是不是受神灵所‘爱’着的凡人？”

　　“是的……无比爱……如此美妙……的你……秦君华……我……想和你……融为……一体……我……如此……爱你……”阵灵开始融化。

　　我的演算，它已经承受不了，因为阵正在完全转化成“我的阵”，太初不完整的阵灵也将融合消失。

　　但是对于它来说，这种融合，本身也是超越人类达到高chao时亿万倍的快感。

　　当阵灵的最后一丝残缕从我掌心消散。我轻轻呼气，道：

　　“符之三十一——自造符阵。”

　　我放下手臂，看着新的符咒在我面前缓缓凝聚成形。

　　只要看一眼，我就能记住，无论多么复杂的符。

　　阵符，我的新符，我自己所做的符，也是阵灵献身的成果。

　　虽然黑暗，但是我还是要说出这件事实——

　　每个符咒，都是一个神灵献出了自己才得以制造出来的。符就是神灵的遗骸和精血。人类无法驾驭神灵，所以就算使用了符，得到的效果也是有限的。

　　不可思议的是，有的神灵是自愿成为符的，只因为被符融合时那让神都为之着迷的高chao快感。

　　所以不要用人类的感情和知识去揣摩这些虚空的异物。

　　大阵真正完成了！

　　我的眼睛望向窗外，连同我已经满开的天眼。

　　我坐了起来，挣扎着勉强站立起来，面朝着窗户，现在，大阵重新组合完毕，我们还在那个完好的无损的房间里。

　　窗外的景色还是那个小区。

　　我用伤痕累累的手推开窗，外面的风吹了进来，我深深吸了口气。

　　我的愿望完成了，就在这里。

　　在窗外晴朗的夜空上，已经不见了那些痛苦的人脸云霾，一丝云彩也没有的天幕上，悬挂着一轮无限接近地面的巨大月亮。

　　那月亮如此巨大，以至于给人恐惧的压迫感，好似整个城市马上就要被它压碎似的。

　　“啊，真是壮观，人造月亮。”我迷醉的看着那巨大的月亮道。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月球，而是神灵留下图纸，只有神灵的工艺才能造出来的神之工艺品——人造月亮。

　　“主人……你终于……达成你的……可怕的……恐怖绝伦的……目的了……”毛球奄奄一息的在我身后道。

　　“你说的没错，”我道：“大概在半年前，我通过宁老板的到来，得到了人造月亮的图纸。

　　人造月亮，本来是上阶神灵所造的奇妙工艺品，拥有着无限未知的潜能，和天眼不同，人造月亮是可以被其他神灵所使用的宝物。但是建造工艺非常复杂，自从高阶神灵毁掉图纸后，谁也无法建造这个东西。

　　我的目的就是建造人造月亮，然后占为己有，这样一来，我就有了和神灵对抗，让人世得以继续留存的本钱了。

　　这个新达小区的大阵，因为模拟了命理线，而且失控，加上吃了太多的人命甚至大犬神这样的神灵，渐渐形成了一个暂时屏蔽神灵注视的力场，正好用来被我当做工坊，合成人造月亮。阵灵愚蠢的把这个阵的使用权交给了我。

　　一切，都是天意。今日起，就算是顾长宁，也不能奈何我！”

　　“但是……你夺走了……人造月亮……你也不是……凡人了……能够……做出如此……伟绩……你会被……神灵……认定……为神……你会……永远受苦……带着天眼对你……的折磨……参与永恒的……神灵战争……放弃吧……主人……那样……太痛苦了！！！”毛球咬牙艰难的说。

　　“那又如何？”我扯下束缚头发的发带，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夜风。

　　“我秦君华，本来就不是为了做一个凡人而出生的。”我的手伸向那巨大的月亮，月亮开始在我的意志下缓缓转动，

　　“我，

　　秦君华，

　　既是——————

　　天局！

　　没有神灵能逃出我的注视和屠戮！！”

　　人造月亮渐渐转到了另一面，那是与它相连的巨大眼球——天眼！

　　天眼与人造月亮已经结合，那东西，

　　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

　　我爆发出了愉悦的笑声，淹没了毛球的叹息声——

　　“狂妄……”

　　我已经，

　　不会感到冷了。

　　手也不会冻得发抖了。

　　就连名为哀伤和恐惧的心情，也渐渐消散。

　　我收回手，看着手指上那枚宁老板给我的戒指。

　　我已经舍弃凡人的身份。

　　此时此刻，我才算和他，一心同意。

　　我将手指凑到唇边，吻上了那枚戒指。

　　纵然前路是和神灵永恒纠缠恶斗的血肉之路，

　　我

　　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