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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丁二狗 丁公子_ 5879 2022-10-29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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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露

  气候已经进入秋天,气温却仍然持高不下,每天仍是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但林兰却不觉得热,由内而外只感觉到冷,尤其到了午夜,秋天的寒气上升,那种入髓的寒冷屡屡侵袭着她,在棉被里瑟瑟发抖。

  那次在民政局门口让人又悲哀又绝望的闹剧之后,林兰很长时间沉默寡言,拒绝跟任何人说话。对王建国她是寒心,对李大勇她是痛心。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大勇是这么懦弱无能的男人。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惟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林兰决定一辈子都这么单身下去,独立将孩子抚养成人,让他成为一个出色的男人,顶天立地的汉子。因此林兰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儿子身上,买最好的营养补品,接受最好的教育。各种兴趣班他都给孩子报了名,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有用她都绝不吝啬。如果不是儿子还太小,她甚至会送他去学习跆拳道。儿子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任何可以腾出来的时间只要林兰有空就会督促孩子学东西。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这近乎是一种变态的折磨,儿子不愿意学,林兰就拉下脸,恶狠狠地说:“你必须学,你是我惟一的希望,你不好好学对得起我吗?”

  林兰的异常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李大勇知道林兰对他的懦弱失望透顶,那天之后李大勇一直不好意思跟林兰讲话。直到有一天两人迎面碰上。林兰对李大勇视而不见,目不斜视直线行走。李大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挡住了林兰的去路。

  林兰的目光是平静的,平静得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李大勇摸了摸鼻子,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

  林兰却满面疑惑地反问:“你有对不起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大勇像是被无形的暗器伤了一下,身体随之哆嗦了一下,嗫嚅说:“那天在大街上,人太多,不好看。”

  林兰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说:“我知道。”

  李大勇却忽然激动起来,无辜地说:“不!你不知道,我好歹是个领导,在公共场合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林兰笑了,这笑容意味深长,挂在脸上让人感觉毛骨悚然,“是的,你确实是个好领导。在公众场合,您成功地捍卫了自己作为的领导的尊严。我祝贺您。”

  或许就是这句话刺激了李大勇,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嘴唇夸张地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扭头走开了。李大勇渐行渐远的背影宣告了他的第二个春天成为往事。从那以后,在林兰面前李大勇又恢复了领导本色,他不再是李大勇,而是李主任,板着脸,不苟言笑,举手投足都拿捏着车间主任的声势。

  同样,林兰的新生活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生活还是不死不活的老样子,一切照旧,只是林兰觉得自己迅速衰老了,像是一朵来不及怒放的花朵,就凋谢了,枯萎了。

  经过这次事之后,林兰却反而不想买房子了,买房子能解决什么问题?银城就这么屁股大一坨的弹丸之地,躲到哪都没用,王建国要找迟早能找到。躲不起就跟他拼命,林兰打定决心,买了好几把匕首放在家里,王建国再来就捅死他,跟他同归于尽。

  王建国还没来,林峰却从兰州再次杀了回来。他听到风声,这次回来准备彻底除掉王建国这颗毒瘤。

  林峰上次空手从银城回去,被张蔷骂了个狗血喷头,从此就不怎么再搭理他。他们从此开始了冷战。其实说冷战有些抬举林峰,他是剃头挑子一边热,张蔷很少答应跟他见面。在这个夏天,他们总共只见过三次面。三次见面都很匆忙,张蔷根本不给她近身的机会,呆一会就有电话进来叫她出去。他只有不停地打电话,张蔷还算给面子,每次他的电话都接,只是不想见到他。这让林峰十分苦恼,可没什么办法,除非踩一泡狗屎,在大街上捡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其间他给林兰挂了几次电话,诉说自己的苦恼,拐弯抹角地借钱。林兰却不松口,让他又急又恨又没辙。

  这次听老爷子说王建国不仅又打了姐姐,还搅黄了一桩婚事。林峰听了十分愤怒,再也不能让王建国这个杂种这么嚣张下去了,真的当我林家无人么?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是讨好姐姐的好机会,借钱的事或许会有转机。

  林峰打电话给自己在银城的兄弟们,让他们帮忙打听王建国的行踪,一有消息马上打电话通知。

  林峰的消息还没有等到,王建国却突然打电话给林兰,要看儿子。林峰让林兰先答应下来,约在晚上见面,只要他一出现,就叫人过来收拾他。

  林兰点点头,照林峰的吩咐跟王建国说了,并约好时间地点。

  打完电话林兰却有些担忧,忧心忡忡地问:“这样行吗?要是真出了事把你也牵扯进来就麻烦了。”

  林峰十分有把握地摆摆手,说:“没事,我有把握。”

  林峰的把握来自黑蛋。黑蛋是个好兄弟,好兄弟就是酒,越老越醇香,林峰对黑蛋有绝对的信心,甚至有一种崇拜感。黑蛋是他的高中同学,一开始关系一般,到了高二大年三十晚上,黑蛋在林峰家里喝酒,喝完酒出去玩的时候掉到了臭水沟里。林峰救了黑蛋一命,黑蛋从此把他当成自家兄弟看待。黑蛋高中时就混社会,在学校里更是呼风唤雨的人物。高三那年打架他把一个小伙子的腿给打残废了,被公安局刑事拘留。可黑蛋家里有钱,有钱就有办法,很快他就出来了。那次之后黑蛋索性退学了,一心一意跟着大哥混黑社会,给人看场子,后来逐渐取代了大哥,成为银城一霸。林峰请黑蛋帮忙搞定王建国,黑蛋却责怪道:“怎么不早说!”

  王建国却不知道这些,他如期出现在约定地点。到了那里却没看到林兰和儿子,只看见两辆车。王建国一出现,两辆车门立即打开了,高高矮矮走下来六个人来。王建国感觉到不妙,撒腿就跑。没跑两步就被人堵住了,他还来得及呼叫就被一顿拳脚砸翻在地。王建国躺在马路上弓得像只虾米,拼命护住头和裤裆。这是一种明智的自我保护方法,只有挨打的老手才能做得如此出色。

  黑蛋和林峰都坐在车里,目睹了车外发生的一切。黑蛋点燃一只烟,深吸一口,面孔在香烟的一明一灭间若隐若现。黑蛋用商量的口吻问林峰:“你看怎么弄,要活的还是死的?”

  黑蛋说话的口吻是轻描淡写的,仿佛弄死一个人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黑蛋做了老大到底不一样,连说话的口吻都是老大的样子,最简洁,却最有效。老大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黑蛋一生出来就好像是为做老大而生了。这样的人不做老大还能做什么?你说说看,黑蛋不做老大这不是埋没人才么?林峰对黑蛋佩服得五体投地,黑蛋是个好兄弟,他真想拿把刀割块肉给这么好的兄弟瞧瞧。林峰想了想,也模仿着黑蛋的口吻说:“你看着弄,我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黑蛋在车里发出了指令,打开车窗挥了挥手,正在干活的伙计们心知肚明。两个人把王建国架起来塞进车里,关上车门就往郊区开去。

  王建国惊恐地注视着前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末日来临了。他惊慌失措地问:“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去?”一左一右夹着他的两个人神情平静,没说话。不说话让人更觉不安,不说话不是什么好兆头,肯定有什么大阴谋在等着他。

  车里的人都不吭声,王建国没有了目标,闭上了嘴巴。实在太安静了,安静是个可怕的东西,他让人不安,甚至令人发疯。王建国不能忍受这种可怕的寂静,他没话找话地对旁边的两个小伙子说:“兄弟,来抽跟烟,我这有好烟,黑兰州。”

  王建国想从兜里把烟掏出来给两个人点上,没想到却招来一个很响的嘴巴子。左手的小伙子严肃地说:“闭嘴!更不要动,再动我们在这就把你宰了。”王建国马上老实起来,安静得像个受罚的学生,窝窝囊囊夹在中间等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车子很快驶到目的地,王建国被人从车上拖了下来。王建国抬起头,打眼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这里是一片荒地,周围是些高矮不一的小山包,黑咕隆咚像一群巨兽卧在那里。

  “你们想干什么?”王建国歇斯底里吼叫道。黑暗中谁也没能发觉,因为巨大的恐惧王建国已经小便失禁了,大腿一热,一股尿液顺腿流得满腿都是。

  黑蛋说话永远简洁明了,声音听上去却十分平静,他只是淡淡地问:“你是不是把我兄弟打了?”

  王建国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隐约看见了林峰,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闭上了嘴巴。

  王建国不说话,黑蛋有办法。黑蛋依然平静地说:“想死想活?”

  王建国以为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马上接口说:“想活,我不想死。”

  “想活这好办,”黑蛋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刨坑。”

  “干什么?”王建国没弄明白什么意思,惊恐不安地问:“刨坑干什么?”

  黑蛋说:“自己刨坑自己埋。如果你运气好,或许还能把自己再从里面捞出来。”

  “不!”王建国终于明白了,他们是想把自己活埋了,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黑蛋扬了扬他的大下巴,六个小伙子提着事先放在车里的铁棍一块冲上去,又是一顿大棒子。这几个小伙子打人的手法相当专业,棍子不往要命地地方招呼,只捡肉多的地方抽,让你疼,却不让你死。王建国被打得皮开肉绽,杀猪一般惨叫不停。“我刨,我自己刨。”王建国挺不住这种对待牲口的折磨,妥协了。

  几个小伙子停下手,拎着铁棍围着王建国。“给我把铁锨。”王建国低声下气地请求。

  “用手刨。”黑蛋沉着脸发话了。

  王建国无奈,只好蹲蹴着用手刨坑。没几分钟,指甲就被石子咯断了,十根手指也被划破了,鲜血淋淋的。但在夜色掩盖下谁都没有注意到,王建国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但刨着刨着就不对劲了,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想,魂都没了,自己把自己吓瘫了。

  黑蛋却丝毫不为所动,上前飞起一脚踢在王建国胯骨上,命令道:“继续刨。”

  王建国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起身跪在黑蛋面前,有气无力地求饶:“你们放过我吧。你看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心脏病,你们可怜可怜我吧。”

  林峰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令人窒息的场面,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黑社会,什么叫恐怖。整个过程中,林峰的双腿一直都是软的,几次都差点站不住歪倒在地上,这时他缓慢地走到黑蛋跟前,悄声说:“吓唬吓唬算啦,我还不想搞出人命。”

  黑蛋沉思片刻,点点头,仍然是用十分平静的口吻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王建国看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这希望又燃起了一丝气力,头垂得更低,身子却跪得更直挺了。

  黑蛋再次扬了扬他的大下巴,黑蛋扬下巴的时候就是颁布他的法令的时候,“你马上离开银城,滚得越远越安全,我兄弟不想再看到你。”

  王建国知道自己又可以活下去了,又可以喝酒了,几乎喜极而泣,嘴里连连答应着,身体却没了一丝气力,缓缓地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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