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当空,腥红刺目。
剑峰方圆,整片天地所在,尽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武者,全都呆立当场,眸中所见,赫然是浓浓的震惊,谁也没有想到,局势会生出如此惊心动魄的变化。
飞花宫的长老弟子,脑海一片空白,直到一人影横亘而出,瞳孔中才稍稍恢复了些许焦距。
“姑姑!!!”
一道衣袂随风荡起,沉言含怒间,君弈横行而出,直将空中倒飞而出的颜依白揽在了怀中,小心翼翼的搀扶而回。
一群莺莺燕燕,弥漫着浓郁的芳香,快速聚拢而来,使得刺鼻的血腥气息,都被冲散了不少。
“老宫主…”
元瑶上前,强忍着颤抖的玉手,欲是要将颜依白揽在怀中,小心照看。
但颜依白却是猛地伸出了手,死死的抓住了君弈的衣领,挣扎着强自坐起,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伤势,以及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
“杀,杀了他…”
“将他,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颜依白瞳孔收缩,口中溢出的鲜血,甚至将言语间吐出的字,都浸染的血腥浓郁,直叫人毛骨悚然。
断断续续的言语,几乎是颜依白干哑着声音嘶吼而出。
字字句句,全都是她源于骨髓,发自内心的恨意,以及迟来无用的忏悔。
“好。”
君弈目光冷沉,与颜依白对视着重重点头,应下了她的嘱托。
“呵…”
颜依白闻言嘴角微微上勾,露出了些许凄美的笑容,便是眼睛一瞪,昏死了过去,直挺挺的倒在了元瑶的怀中。
“照顾好她。”
元瑶重重点头,宝贝似的将颜依白抱紧,让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再无半点犹豫,君弈反身豁然而起,漠然的眸子中寒意冷冽,几乎都要凝成实质,凶戾的笼罩了乱浮生。
“这次,可真是要捅破天了。”
“没想到啊,乱浮生竟是如此的狠辣,如此的肆无忌惮,先攻心,后杀伐,揣测人心,雷霆镇杀,而且隐藏的也太深了一些,竟然从千年前便开始布局。”
“那时候,他还是少宗主吧?心机手段着实太过惊人。”
“君公子不过武宗初期的境界,而乱浮生已至武宗巅峰,可以说是苍云天域当之无愧的巅峰存在,差距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别的不说,我还是先离远一点,免得被波及了。”
……
四方武者议论纷纷,全然是对乱浮生的警惕和慨叹,所谓斩岳剑派的老宗主,竟是如此无情阴狠的人。
其诡邪程度,远远超过了武者的认知。
再想想过往对他的印象,完全足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哪怕是斩岳剑派的长老弟子,尽都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甚至有人毫无血色的脸上,还露出了些许比哭都难看的笑容,只觉得信仰完全崩塌,剑心也开始逐渐的感觉不到。
君弈的衣袂随风轻轻荡起,掀起阵阵浓郁的血潮,凝视着乱浮生的深邃眸子,蕴含着无尽的杀机,几乎要凝成实质。
即便是远处围观的武者,心头都不自觉的涌出了阵阵压抑。
但承受着绝大部分压力的乱浮生,脸上溢出的笑容,却是愈加的灿烂起来:“啧啧啧,君家妖孽,真是锐利的眼神啊。”
“你不该说出来。”
君弈眼皮微垂,裹挟着磅礴的杀机迫近乱浮生。
闻言,乱浮生眉头一挑,脸上不免多了些许昂扬的兴致,扬起的黑袍,却是开始渐渐敛下:“哦?有什么不同吗?”
“不说,我还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吊在剑峰最高的地方,让世人观赏,但现在…”
脚下一顿,君弈缓缓抬手,直落乱浮生所在:“我只能,也必须将其千刀万剐,剁成肉泥了啊。”
“轰!”
一言而出,君弈背后血潮翻涌,上空有一道弥漫着金色纹路的血色大手,含怒而出,瞬间便至乱浮生的近前,向其狠狠拍下。
“呵?”
面对如此杀伐,乱浮生却是面色不屑:“就这?”
“嗡…”
几乎在他话音传出的一瞬,肩头上便是传来了骇然沉压,措手不及间,便是将他的背都压弯了几许。
上空,群山显露,高低大小连绵不绝。
一眼望去,浩浩荡荡,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足有万千之多,内中还有溪河蜿蜒,似蛟龙一般,盘踞其中,顺着高绝的山岳垂落而下,仿佛蛟龙张开了大嘴,血腥冲天。
连绵山峦,蜿蜒溪河,尽都交错相合,于空中凝成了一方山河之印,直将乱浮生强势笼罩,镇压而下。
万千山河盖压沉落,直叫乱浮生难以背负,沉然弯下的腰,本是想要挺起,却有被逐渐显露而出的山河层层镇压,甚至又沉了几分。
莫说挺起胸膛,乱浮生却是连出手都有些费劲,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泥沼,抬手迈步,都需要抗着极大的阻力。
“轰!”
几乎同时,血掌沉落,横推四方狂潮,盖压躬身乱浮生。
血腥弥漫,滚滚杀机倾覆不绝,直将乱浮生吞噬其中。
丝缕飘荡的血雾流转开来,宛如一道道淡薄的纱巾,缠绕在了上空万千山河之上,似是蜿蜒流转着的溪河,都皮肤生血,陡现狰狞。
四方武者目光汇聚,尽都屏息凝神以观,心下无不惊叹君弈的强横,血掌凝出的盖世凶威,足有武宗后期之境。
以上空万千山河相辅相成,或许未必不能伤得乱浮生,给他造成些许压力和麻烦。
“滚出来吧,”
只是君弈垂目,眸中血腥泛泛而起,似是看透了血潮雾海。
“呵...”
“不愧是君家妖孽,着实让我惊喜了一番。”
一语轻笑,血雾驱散,黑袍微微荡起,露出了内中踏立着的乱浮生:“如果只是这样的程度,却也足够让我失望了。”
目光汇聚,只见乱浮生身躯挺拔,衣衫舒展,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落下,平静的脸上似笑非笑,似有寒意渐浓。
闻言,君弈神情不变,缓缓迈步而出。
一步横空,血海如潮,有人影伸出大手,拉开了血幕。
三步迫近,暴君含怒踏出,有阵阵威严的气息环身萦绕,头生帝冕,身披血纹羽氅,浩荡的帝威,直将四方武者都面色生畏。
七步沉落,君弈头戴金光帝冕,血纹龙袍加身,掌中托浮帝玺,引动虚空万千山河,凝聚可怕大印,轰然而镇。
“山河印!”
随着君弈七步踏出,心神低喃,上空万千山河陡然一颤,聚合着淡淡的血雾薄纱,仿佛要凝成实质。
浩荡的山河沉威弥漫开来,竟是引得周围虚空,都惊颤不已,发出阵阵尖锐的嘶鸣。
“万千山河?”
乱浮生脸上笑容微敛,身周有淡淡的白雾笼罩而来,将其身影都遮掩的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楚。
甚至看上一眼,都让人有一种目光要被撕裂的错觉,连忙闭上眼睛,或侧目斜视,不敢再去窥探。
“这,竟是剑意护体!”
远处,突兀有佩剑武者惊呼出声,言语间带着浓浓的震惊和敬畏。
听闻此言,众人才心中明白,乱浮生的剑道境界,已经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不动便能引得剑意化形。
随后,只听到乱浮生口中寒声扬起:“吾一剑破之。”
“嗡...”
随着话音传出,萦绕在乱浮生周围的无数的剑意,快速汇聚起来,凝出一道夺目的长剑虚影,而后竟是直接消失。
“砰!”
再出现时,长剑虚影竟已刺在了上空的万千山河下,戳出了一个不大的窟窿,欲要将其从中间生生崩裂。
“山河一印,印以气凝,聚!”
君弈眉头一皱,掌中帝玺金芒爆射,荡出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万千山河。
同时,虚空微颤,山河不断的颤抖崩塌起来,更是向着内中快速收缩,使得溢散开来的山河强威更甚先前。
不仅如此,随着山河的汇聚,刚刚被长剑戳出来的巨大窟窿,也被填充了起来,连同刺入其中的剑锋,也是被生生凝固。
“乱浮生,万千山河,凝化江山,区区一剑,焉可斩破江山?”
君弈凝眸爆喝,沉然深邃的言语回荡不绝,响彻整片天地,云海翻腾不休,仿佛连他们都感觉到了君弈心中的怒火和杀机。
与此同时,山河一滞,竟是凝缩到了君弈所能达到的极限。
“咔嚓...”
听得一道脆响,剑锋上有裂痕弥漫而来。
短短数个呼吸,剑刃便是全然崩碎,化为点点光华,随着扬起的微风消散开来。
只是剑锋破碎崩溃,上空的万千山河却是没碎,裹挟着沉重的威压,直将乱浮生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几乎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机会,就要将其直接镇压。
“你,很不错。”
乱浮生嘴角一咧,眸子却有诡异升起,而后传出的声音,犹如从深渊地狱中传出的恐怖呢喃,让人面无血色。
“若是以前,或许这一山河大印,便足以让我狼狈难看。”
“但现在,他已是算不得什么了。”
一言而出,乱浮生轻轻抬手,看都没看,便是一指点向上空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