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妃的开口,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至少在祸苍生的心里,是不愿意看到夫人出面,为这两个老杂毛求情的。
但在慕武等人的心里,却又有些赞同,毕竟杀两个杂碎容易,可惹了虞家暴怒,引得族中更强的长老出手,事情就大条了。
不过不论如何,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君弈的手中。
君弈可以无视任何人的话,但对于虞洛妃的开口,他却不得不认真。
他定了定神,一扫方才的冷厉,温柔的道:“妃儿,他们肮脏的想法,丑陋的面孔,你应该都看到了。”
“即便如此,还都要放他们离开吗?”
君弈没有传音入识海,而是让声音传出,使得如今在府邸中的所有武者,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祸苍生等人对君弈的形容深以为然,而且还有些不满足。
但虞志玄二人,却是脸色难看,气的一阵发抖,但如今自己的性命,都被捏在别人的手里,他们又能如何?
“放他们离开吧。”
虞洛妃声音疲惫,似是对虞志玄二人失望头顶,又似是对虞川背誓的不满,让她对虞家没有了归属感。
她言语轻柔,却又透着心灵无处安放的茫然,决绝道:“这两条命,就当是我与虞家再无瓜葛,还了恩情,下次...”
“下次再有冲突,夫君但可放手杀戮。”
“大胆!”
“你竟敢背叛家族?!”
虞洛妃的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直让虞志玄两人的头发,都被气得倒竖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吼道:“虞家给了你命,给了你修炼资源,给了你身份和无上的荣耀,你竟敢如此放肆!”
“你给老子闭嘴!”
君弈冷眸一狠,背后的巨门便沉然砸下,上面漆黑的雕刻纹路,都好似活过来了一般,不住的扭曲起来,传出阵阵哀嚎。
“嘎吱...”
巨门在君弈的愤怒中,被威压缓缓的退逼开来,露出了一道缝隙。
有冰冷狰狞的气息,从中疯狂的尖啸传出,伴随着君弈的声音震荡开来:“你们所认识的那个虞洛妃,早就在十几年被族人暗通外人给害死了。”
“所以你所谓的命,所谓的修炼资源,还有所谓的身份和荣耀,早都已经不在了。”
随着君弈口中的话音传出,身后的巨门缝隙越来越大,从中传出的寒意,也越发的冰冷渗人,彻骨森寒。
五只妖兽在此威下瑟瑟发抖,惊恐不已。
但慕老爷子五人,却与之完全相反,不仅脸上的神情振奋欢喜,甚至他们的眼中还有着狂热,在汹涌传出。
而站在巨门的前方,被黑暗弥漫的君弈,就仿佛一尊魔神,口吐着冰冷之言:“如今的虞洛妃,已经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也就不存在背叛一说。”
“所以你们不是在教诲你们的族人,而是在冒犯我君弈的妻子,抹黑她那高贵而又纯洁的灵魂。”
言至于此,君弈身后的巨门已经完全敞开,两道灰褐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徐徐睁开,不带丝毫感情的垂视而下。
一瞬,便与君弈的目光重叠在了一起,直视虞志玄二人:“你们说,我又如何能原谅你们呢?”
冰冷的目光,好似自深渊而来。
虞志玄和虞志钧二人,直感觉自己的身躯,都变得僵硬起来,心头甚至还弥漫出了浓浓的死意,让他们亡魂大冒。
“轰!”
瞬间,两人体内强威炸开,竟突破了压抑心头的恐惧。
不过并非是与鬼陵神秘交战,也没有勇气对巨门中的存在出手,而是被恐惧的情绪所驱使,转身向着城外狂奔逃去。
只是如今盛怒的君弈,如何能放任他们离去?
“嗡...”
而知晓君弈心情的鬼陵神秘,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径直就从黑暗中探出巨爪,仿佛冻结了空间,将他们拉扯而回。
“轰隆隆...”
同时,空中黑云弥漫,雷霆咆哮不止,似是在警告着出手的鬼陵神秘,又映衬得君弈面色,愈加的冰冷渗人。
“不,你不能杀我,”
“我们乃是虞家的长老,你杀了我们就是与虞家做对,虞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虞志玄与虞志钧在鬼陵神秘的巨爪下毫无反抗之力。
看着近在咫尺的君弈,以及其脸上升腾的煞气,两人心中有惊恐汹涌出来,但长久以来养成的高傲,还是未让他们说出软话,甚至还开口威胁着君弈。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
君弈幽然的开口,只是尚未等他们放松,就被其随后传来的言语中,所蕴含的冷意惊惧的僵硬了起来:“只是灭了你们的本体而已。”
“这与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
虞志钧满目腥红,虞志玄更是在苍白的大叫着,唾沫横飞:“你这是在找死,找死知道吗?”
“我还留了分身,不是吗?”
君弈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张合之间,鬼陵神秘猛地用力,就碾碎了他们的身躯,任由分身逃窜出来。
两人分身面露惊怒,却也不敢再做停留,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敢多说,生怕连分身都被留住灭杀,就头也不回的远遁而去。
以至于连虞川的死活,都没有理会。
“嗡...”
鬼陵神秘收回巨爪,漆黑巨门巍然闭合,上空汇聚的黑云雷霆,也随之消散一空,使得天穹放晴。
随着鬼陵巨门消失,慕武五人眼中的狂热逐渐敛去,散去了笼罩周身的阵法,掩去了神情惊恐的妖兽。
不过他们看向君弈的目光,也更加敬畏了一些。
熟悉的气息,以及带给他们的颤栗冷意,足以让他们确认君弈背后的身份,正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存在。
不过君弈并未理会这些,他看着虞家二老离去的方向,神情逐渐平和:“留这两条老狗一命,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嗯。”
识海中,虞洛妃低低回应。
她的情绪还是有些失落,并非是对君弈出手狠辣,断送了两人前途的不满,而是对其家族处世风格的失望。
这一刻,她几乎可以确定,为何在自己失忆的时候,连名字都记不全了。
并非是因为伤得太重,想来也是被如此的原因驱使的罢,让她潜意识的太过厌恶,而选择的一起遗忘。
试问,一个把族人当做工具,还崇尚着古老信仰的世家,还有必要回去吗?
一如虞洛妃潜意识的答案,或许连名字前面的姓氏,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拖累,似卡在脖颈上的枷锁罢了。
此时,君弈轻轻抬手,抹去了府邸中燃烧的熊熊大火,露出了坦然盘坐其中,正举目仰视的虞川。
二人四目相对,神情坦然。
“做的不错。”
虞川一扫方才的愤怒和极端,脸上反而挂起了随和的神情,甚至眼中还有些对君弈的赞赏和满意,端的是奇怪。
但在君弈的眼中,却好似意料之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淡淡道:“说说吧,虞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言而出,祸苍生几人都看了过来,就连识海中情绪低落的虞洛妃,都下意识的敛去了情绪,借眼看了过去。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虞川也不起身,甚至还龇牙咧嘴的靠在了身旁的废墟上,一边揉捏着被君弈方才击中的位置,一边说道:“如你所想,如今虞家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外患,而是内忧。”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其实虞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由祖父负伤所引起。”
虞川叹了口气,面露担忧:“数百年前,祖父被雷谷和玄阴楼归来的强者所击伤后,就进入了闭关疗养的状态。”
“如此一来,就导致平常不满父亲统治的几位长老,生出了异样的心思,开始在暗中拉帮结派,逼迫父亲退位。”
“十数年前妃儿遇袭,想必也是由此而生。”
君弈眉头拧起,没想到在虞家这种程度的世家,都还有这种狗血的事情发生,发生也就算了,还牵连到了虞洛妃。
不过转念一想,若没有如此,他也就与虞洛妃无缘了。
一时间,他真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愤怒了。
虞川也没有理会君弈的想法,继续说道:“自妃儿失踪以后,父亲就被刺激的情绪低落起来,无心理会族事。”
“这十几年来,家族的权力都几乎被那些长老蚕食了去。”
“此番前来的虞志玄和虞志钧两位长老,都是大长老他们一脉的人,所以才对妃儿如此的极端和逼迫。”
虞川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君弈,面露惭愧之色:“如今父亲势微,四长老等人又不足以与大长老争锋,所以我才隐藏自己,让你受委屈了。”
君弈看着虞川,自然知道这些话,都是他解释给妃儿听的,也不是为了让她明白什么,就单单是为了解释,至少不要让她误会了自己的父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