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棋!
君弈眉头微蹙,眸中目光渐渐深邃了起来。
醉癫狂与月凝烟等人看到莫亦千的样子,心中略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开口打断,只是静静的等着,知道事关重大,不容半点差池。
林中安静,只有阵阵微风轻拂,扬起片片残叶。
莫亦千也没有催促,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当真动手,极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准备都要付诸东流。
良久,君弈才将心中涌动的浪潮平息了下来,这个消息,即便以他沉稳的心性,也花费了极大的心力才缓和了下来。
“轰!”
只是突然,周空震颤,灵气汇聚化为一片风暴席卷而至。
“这?”
莫亦千见此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目光一亮,心中大喜,连忙后退数步,与醉癫狂等人站在一起,凝神警惕,小心的戒备着周围,不敢有丝毫大意。
君弈双目微闭,站在这灵气风暴的中心,静静的负手而立,任由周空狂暴灵气涌入体内,身周威势也随着这漫天灵气的涌入节节攀升。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让他从武帅初期的境界威势,快速的靠拢到了武帅中期,不过这股骇人的威压甚至还要犹过于此。
“轰!”
忽然,君弈体内猛然传出一道轰鸣声来,武帅中期境界的威压横推四方,其威势甚至与武帅巅峰相比都不遑多让。
甚至让这漫天风暴都是微微一滞,随即缓缓没入君弈体内,不再汇聚,良久,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嗡”
君弈睁眼,眼中光芒爆射而出,竟引得周空轻颤,眸中似蕴含天地,深邃的让人不敢直视。
“武帅中期!”
君弈口中轻喃,对体内磅礴的灵力很是满意。
即便是他也不曾想到,他竟是在知晓了家族还有残余族人存活时,瞬间解开了心结,让他心头压力骤减,进而是完成了一次小境界的突破,这倒是意外之喜,来得可真是及时,要知道如今君弈缺的就是实力,差的就是境界。
在武者的世界,没有实力寸步难行,甚至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恭喜公子!”
莫亦千踏前一步,落在君弈身侧,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色,轻声试探的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准备动手吗?”
“不可。”
君弈轻轻摇头,天域绝非北苍可比,在那里身侧一个莫亦千足以让他举世无敌,但在天域,莫亦千此时的境界根本翻不出任何浪花。
“此时还不到时候吗?”
莫亦千眉头皱起,君弈的决定,他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看来根本不需要再等,应当放手一搏,绝不能再让他们遭受如此畜生待遇。
“岁月无情,人心难测。”
君弈口中轻言,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莫亦千,淡淡道:“我离开的太久了,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如你一般忠诚。”
“这”
莫亦千闻言心头一凛,眼中有杀意涌动,寒声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相信他,只是他却并非孤身一人。”
君弈淡淡开口,眼中光芒深邃的让人害怕,似是在洞穿人心:“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有时候,再坚定的人也会身不由己。”
“别人强加在身上的皇袍,再想要脱下来,就难了。”
“看来我这把刀上染得鲜血,还不够多”
莫亦千身笼寒意,口中声音徒然变得嘶哑了起来,言语间似有无尽血
海蔓延荡起,杀意无边。
“这只是其一罢了。”
君弈看了一眼莫亦千,这才让他身上波荡的杀机收敛,淡淡道:“盘锁城,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若是冒然动手,恐怕只是送死。”
苍云天域,只要是存在的地方,君弈绝不会不知,但盘锁城,却是让他心中疑惑,显然这是一座专门为君家剩余武者而建的城池。
盘锁城处于何地,如何被人看管,其守卫又有多少,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东西。
此行再回天域,他走的本就是一条在悬崖支起来的独木险途,绝不能冒进,一旦出事,所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复仇也将成为一句空口白话,消散逝去的遗言罢了。
“可是这样,我们如何探听盘锁城的消息?”
莫亦千拍了拍脑袋,只感觉其中一团浆糊,被君弈说的有些烦躁,真不如披血踏骨,提刀屠戮来的舒服。
“无心插柳柳成荫”
君弈眼中意味深长,只是轻轻抬手,将手掌摊开,只见其指尖一只漆黑的虫子悄无声息的爬了出来。
“冥蛩蚁!!!”
莫亦千口中低呼,眼睛骤然一亮,他竟是将这手段给忘了。
“这一次练兵的是苍炎宗,柳旭又是苍炎宗的弟子,观其武相中期的境界,应该会在其列,正好我们跟着他。”
君弈看着手中冥蛩蚁,只见其微微转身,抖了抖略显笨拙的身躯,指向了林间,却是与柳旭离去的方向略有偏差。
“这一条,可不是前往苍炎宗的路。”
莫亦千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没有想到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救命之恩,我想让他带我进盘锁城,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吧?”
君弈将冥蛩蚁收起,目光深邃的看着它指引的方向,口中平淡言辞,竟让莫亦千心头微寒,甚至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
漆黑大地,森然迷雾。
在这诡谲群山中,有七座高耸的山峰静静的屹立着,山巅上还不规则的分布着七座楼塔,有高有矮,正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弥漫周空。
或有悲悯仁慈,或有狠诈怒怨,或有漠情厉狂,更有无尽暴戾。
重重迷雾遮掩下,七座山峰连同那七座楼塔似呈半弧,遥遥的围着其中一座模糊的庞然山岳,山岳若隐若现,似真似幻,山巅似乎还有一座巨大的楼塔静静矗立,诡异非常。
慈悲非言佛中客,狠怒戾狂七绝楼。
此地,正是苍云天域五大霸主之一,七绝楼所在。
苍云天域广阔无边,五大霸主各立一方,七绝楼正在天域的正南,其背后以及两侧则是一片凶戾的沼泽,成为其天然屏障。
或许是地势原因,或许是宗门宗旨。
七绝楼出来的弟子一个个心狠手辣,杀戮无情,在苍云天域可谓是恶名昭彰,很不招人待见。
但迫于其地位,大多武者见了都是避之不及,即便有所碰撞,大多也都退避忍让,不愿意招惹麻烦。
只是今日,七绝楼门前,竟有两人悍然而上,兴师问罪。
老者为首,闭目负手而立,脸上苍白的长须随风飘扬,身周隐有王威咆哮,威压弥漫,周围七绝楼的武者目光轻颤,身形瑟缩,只能远远的小心警惕,不敢靠近。
老者身后站着的,却是一身着白衣长袍的少年,上面绣着一簇苍炎火焰,正是荆焱。
“哈哈哈,竟是故人来访,不知是什么风,竟将苍炎宗苍长老吹来了?”
一道大
笑声响起,森然气浪震荡而出,将漫天迷雾吹拂散去,露出一条长长的台阶,只见一身着灰衣长袍,彩绣闲鹤的老者踏阶而下,脸上笑容覆面,待人看去却是满目阴鸷,正是楼闲鹤。
“不如入内一叙可好?”
“不必了!”
老者双目睁开,眼中有精光闪烁,有些忌惮的扫了一眼楼闲鹤,沉声道:“只是些许小事,还想问个明白。”
“哦?”
楼闲鹤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大笑一声:“哈哈哈,苍长老说笑了,再小的事,有你亲自前来,也都不小了。”
“哼,当不起!”
老者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楼闲鹤恭维的话,直入主题道:“燕空呢?让他滚出来吧!”
“苍广易,这里可是七绝楼”
楼闲鹤森然一笑,眼中有淡淡紫雾萦绕,深深的看了一眼老者,稍稍转头,便见燕空缓步而出,紫发迎风荡起,略显诡异。
苍广易目露危色,心中隐有些许忌惮,这楼闲鹤的实力又精进了,只听其淡声问道:“燕空,你出去大半载,又惹什么祸了?”
“禀师尊,历练而已。”
燕空躬身行礼,目不斜视,缓缓淡漠开口,言语间没有丝毫起伏。
“恩”
楼闲鹤微微点头,只是还未转身,却见荆焱猛然踏前一步,放声嘶吼:“你放屁,难道你跑去北苍,屠了我一家数百口,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燕空眉头轻皱,随即又舒缓下来,没有开口辩解。
“这位是?”
楼闲鹤目光流转,缓缓落在荆焱身上,只一眼,荆焱口中声音顿时停滞,心神颤栗,整个人如坠冰窟,全身恐惧蔓延。
“劣徒荆焱!”
苍广易横移一步,将楼闲鹤的目光挡下,神情淡漠。
北苍?荆焱?姓荆?抚羽山庄?
燕空一听此名,心中顿时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是抚羽山庄的余孽,没想到还有一个在天域,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但即便如此,此事也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苍长老今日的来意是?”
楼闲鹤面露好奇,三角阴鸷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苍广易。
“替劣徒讨个公道!”
苍广易微微开口,言辞沉重有力,王威咆哮,风浪顿起,荡起长袍猎猎。
“原来是这样”
楼闲鹤恍然大悟,似是明了了什么,转过目光,直直的看着燕空,平淡道:“燕空,此事你可有话说?”
“杀戮耳,徒儿认为他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燕空漠然开口,似是自己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转身有些讥讽的看着苍广易与荆焱,淡淡道:“武者,修炼于世的武者谁不杀人?苍云天域每日死过的武者不知凡几,若是每一个都可笑的上门讨公道,那还修炼做什么?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辩论好了。”
“如此,谁说的有理,对方就死,似乎倒也落的太平。”
“狗屁!!!”
荆焱怒吼一声,心头的愤怒竟在此时超越了恐惧,咆哮道:“你杀我全家,血海深仇必报之。”
“这么说你也要杀我全家?”
燕空眉头一皱,眼中目光骤然凝缩,阵阵杀意溢散而出。
“不错!”
荆焱见燕空如此愤怒,顿时心中大爽,只是还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挂起,便感觉一阵恐怖森然的气息笼罩周空,盖压在他的身上,接着有冰冷声音回荡在耳边。
“你是说,想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