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炎毒火精一怔,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少女传来的幽香以及恬静的声音,让他的眼睛稍稍一亮。
“当然是谢谢你抓回了这老贼啊。”
在君惜画身后,又有一道少年的声音平和传来,言语中尽是平和与亲近。
随着这声音传出,少年的身形也从君惜画身后探了出来,正是君伏空的孙子君南风。
不仅如此,在两人身后,还有阵阵嘈杂的脚步声纷乱响起,似有许多人影正在向着这里快速靠拢,将炎毒火精围裹其中。
大片阴影笼罩下来。
炎毒火精回过神来,认真看去,却见是十数个少年少女正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清澈的眸子中透着亲近和感激。
“你们…”
炎毒火精缓缓站起,脑后的长辫垂到了地上,火焰肚兜将矮小的身子衬的更加可爱,肉嘟嘟的脸惹人喜欢。
“大家一起来!”
这时,君南风却是大喊一声,竟是率先伸手,连同几个人一起将炎毒火精抓起,然后向上轻轻一抛,满声欢呼。
“喔!”
炎毒火精顿时惊叫一声。
当然,并不是他害怕,而是有些难以自己的喜悦,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滋生,那是不同于炙热烈焰的一种火热,或者可以称之为温暖,亦或者信任。
这是炎毒火精最为贪恋的感觉。
炎毒火精自生出灵智以来便在岁炎火窟中,在其中,他度过了无数岁月,漫长而悠久。
这些岁月,若是对武者来说,那是梦寐以求的奢。
但对炎毒火精来说,却是无尽的折磨。
倒不是说不能外出,而是外出便意味着危险,意味着被武者炼化,所以,也只能龟缩在其中,静静的修炼,静待自己可以出去的那一刻。
只是长久的等待,枯燥的修炼,让他对外物再无兴趣,甚至厌恶。
但君弈的到来,几人共同面对生死的坚守,让他触动,朦胧中有些期待,便也是跟了出来,陪在君弈身侧的几个月,可以说是他这一生最开心的时间。
不仅是因为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更因为见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暖,以及无条件的信任。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陶醉,很是痴迷,如同即将枯死的枝叶渴求雨露养分一般。
如今,他体验的更多了。
在被君家众人抛起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真正是他的梦寐以求,心中贪恋的所在。
此刻,不仅炎毒火精兴奋,君家众人也是欢欣鼓舞,一个个眉开眼笑,连同君弈都少有的发自内心笑出。
“唔…”
忽然,就在众人开心放松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痛苦呻吟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将众人纷纷惊醒,回眸看去。
当然,也包括着君南风等人。
“哎哟!”
一声稚嫩的惨叫传出,君南风等人神情一僵,脸色有些尴尬的回转过来,看着坐在地上满脸埋怨,不断的摸着自己屁股的炎毒火精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一听到苍广易的叫声,竟是将炎毒火精给忘了,让他自己跌落在了地上,屁股摔了个正着。
当然,以炎毒火精这种境界的武者,从如此高度落下,自然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
但,大好的心情却是被破坏殆尽。
这就是他所不能忍的了。
顿时,炎毒火精脸色阴沉了下来,肉嘟嘟的小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目光阴森的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苍广易,踏步逼近。
“唔…”
苍广易满身染血,躺在地上口中痛苦低吟,却是一动不动。
当然,并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的全身经脉都已经被炎毒火精毁掉,根本无法支撑他有分毫的行动。
此刻口中惨叫,或许对他来说,已是最有效,最仁慈的宣泄方式了。
这时,炎毒火精走到苍广易身前,看着他呻吟的模样怒火中烧,不由得抬起肉嘟嘟的小脚,踩着莲花小鞋,冲着苍广易便是沉沉一脚,狠狠的踢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哼传来,却是苍广易身形飞起,撞在了远处的大树上,滚落而下,猩红的鲜血将树干都染上了新风。
“你这老东西!”
炎毒火精口中恶狠狠的低喝着,显然并不解气,沉着眸子还准备再上前去,让他好好吃吃苦头。
如此狠辣的模样,让君南风等人的嘴角一阵抽搐,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和怪异。
一开始他们只想着庆祝,却是忘了是眼前这幼子将燃烧精血,压榨根基逃走的苍广易抓回。
苍广易那时已经是到了疯狂的程度,能将他制伏的存在,会是善茬吗?
炎毒火精心含怒火,闷着头直向着苍广易靠近,其身上压抑的气息,很显然是要叫其好好尝一尝,什么自食其果。1800文学
冰河妖魄怀抱双臂,将胸前的伟岸挤压的更加恐怖,却也只是无聊的站着看戏,算是一种消遣了。
“呜呜呜…”
苍广易翻身侧躺,残碎的骨头互相挤压,顿时承受着撕裂般的痛楚。
这对他来说,已经无比的折磨。
但当其一双染血的眼眸中,倒映出炎毒火精的模样时,苍广易竟然觉得碎骨的痛楚不堪一言,眼前人的凶戾才是可怕的源泉。
“好了!”
这时,就在炎毒火精要靠近苍广易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轻轻传来,正是君弈开口了。
这一刻,苍广易直感觉自己如闻天籁,甚至想要痛哭流涕。
因为他看到炎毒火精闻言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向前逼近,虽然他的目光依旧不善,身上的气息依旧可怕,但已经足够了。
众人神情一敛,都认真的看向君弈,静待吩咐。
君弈脚下缓动,向着苍广易轻轻走来,让其刚刚沉下的心又急速的跳了起来,有如擂鼓轰鸣一般。
那平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在苍广易耳中,似敲打在心头,那缓行的身影,宛如夺命的鬼幽,正对着他露出狰狞的獠牙,残酷的笑着。
“啪!”
君弈靠近,缓缓伸出手来,稍稍躬身便面无表情的将苍广易提起,拖着其身子走了回来,滑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随后,君弈站在族人身前,将苍广易随手一扔,将其砸在众人眼前,族人居地外。
一团团猩红的献血从苍广易身上徐徐流出,将其周围大片的土地尽数染红,刺鼻的血腥溢散开来,萦绕周空。
君伏空等人见此一愣,随后便是神情肃穆,一声不吭的站着,齐齐凝神而视,聚集在君弈的背影上。
那一道身形,似是在此刻陡然高大起来,高大的足以让人仰望。
“呼…”
一阵微风轻拂,君弈的衣袂轻轻摆起。
随后,却是在众人汇聚的目光中,显现出了一道猩红的身影。
这道身影浴血踏地,头顶天穹,萦绕在翻腾的血海中,那咆哮的猩红昭示着他的身份,正是君家命相,怒血暴君。
这道身影出现的一瞬,君家众人无一不是目光剧颤。
不为其他,只因这是君弈汇聚而出的命相,只因这命相比他们强大太多,勾勒着完整的血袍,刀刻着深邃的容貌,宣泄着凝刻在他们骨髓中的气息。
“这,便是少家主的怒血暴君啊!”
君伏空身躯一震,口中无意识的低吼出声,颤抖的言语似是在与自身沸腾的血液相互呼应。
“五长老!”
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君弈口中徐徐传出,正是立于众人身前的君弈开口了。
这一声轻呼让君家众人一怔,让他们本来激动沸腾的鲜血稍稍凝固了起来,一股浓郁的哀情在众人心间流淌开来。
“请您等等!”
君弈目光直视眼前,连其背后的怒血暴君都肃穆的站着,似是在看着魂未走远的老者,牵引着他再次回归。
“嗤…”
一语传出,君弈微微抬起一臂,伸手探向胸口,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认真小心的拿起,置于胸前,缓缓使其漂浮于空。
君家众人看着这小瓶一愣,有些不明白君弈想要做什么,但他们没有打断,只是认真的看着,认真的听着。
“此乃,遏灵断魂水的解药!”
一言而出,满场寂静,那是比沉默还要安静数倍的静,将其称之为死寂都不为过。
君弈身后众多族人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漂浮在空的小瓶,目光疯狂的颤抖起来,原本停滞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伏。
遏灵断魂水,这是将天域五大宗门将君家人折磨于此地数百年的源头,亦是他们无法离开这里,拼死一搏的原因。
他们本以为这一生都无法得到解药从这里出去,连同后辈子子孙孙,都要遭受被人圈养奴役的噩梦。
以至于在看到君弈的时候,便将其认作是家族崛起的希望,重见于世的契机。
这当中原因,即便君弈是少家主也只是占了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便是这遏灵断魂水的存在,这是套在他们脖颈上无法取下的枷锁,更是架在他们脖子上的钢刀,已经磨出他们身躯鲜血的钢刀。
但现在,他们听了梦中才有的话,看到了梦中时常梦见的场景。
“少家主…”
君伏空无法去猜,也不敢去猜,却是颤抖着嘴唇,一字一顿的问了出来:“这,这这的是,是…解药吗?”
“千真万确!”
君弈没有回头,但坚定的语气让他心中大定。
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喜悦瞬间从心底升起,如决堤的潮水般狂涌而出,巨大的幸福感,让君伏空胸中一阵抖动。
不仅是他,其身后的君家族人更是掩面而泣,跪倒在地,无声的抽噎着。
君弈,少家主,竟真的拿到了解药,他们竟真的有朝一日可以成为无毒之躯,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最起码也能干干净净的去见先祖。
“我拿来了解药,可是五长老…却没有等到。”
君弈沉声低吟,痛苦的言语在林间回荡,传入众人心中,亦是将他们心中的喜悦稍稍压下,渐渐沉默了起来。
“不过这条老狗,却是被我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