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双目凝然,细细消化着蓝瑾萱所告知他的信息。
妖灵炼祖。
其所在之地,将会连通妖境之上,所有妖族的秘境,而北梧秘境,正是其中之一,他所苦苦找寻的凤纹根,便可在北梧秘境中寻得。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想来,便是指的这般吧?
“因此,妖境各族不得不进入其中。”
蓝瑾萱没有理会君弈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很是寻常,因为她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感觉很是惊讶。
不过她还是提醒道:“公子也不要太过高兴。”
“公子要取凤纹根,妖境也有不少人对凤纹根垂涎不已,所以每次妖灵炼祖之时,凤凰一族的强者,都会前去守护凤纹根,不让他人插手。”
君弈轻轻点头,并未开口回应,但他眼中坚定的神情,却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凤纹根,他势在必得。
…………
浩瀚海域,广阔大陆。
在浮空的白云之上,有数十道人影正在静静踏立。
他们衣衫净白,背后尽都负着长剑,周身散发着惊人的萧杀之气,直将虚空都隐隐有些被撕裂开来,时而出现道道细密的漆黑缝隙。
有让人心悸的罡风,自缝隙中汹涌而出,不住的缠绕在这些人影的身上,但却不能留下丝毫印迹。
甚至在罡风击打间,还能听到些许颤栗的嘶鸣。
仔细看去,才会发现这些罡风,根本没有落在武者的身上,甚至还未到近前,就被各自身上的剑意,齐齐斩碎殆尽。
在这些人影的前方,还有两道人影正在闭目盘坐。
有奇异的剑蕴弥漫开来,萦绕在两人的周围,使得他们的面容,都被隐藏在其中,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若是非要去看,便会感觉自己的眼睛一阵刺痛。
若是实力稍弱的武者,眼睛甚至都会在瞬间被剑意刺到失明,根本无法抵抗。
显然两人的实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其他的负剑武者,他们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柄古朴的长剑,朴实无华,而又不可亵渎。
这一点,单从周围武者与两人之间所保持的夸张距离,以及他们时不时的看向两人的敬畏目光,便能窥得一二。
不过奇异的是,在众人站立的最后,却有一道衣裙漆黑的女子,以及一位背负棺材的老者,看上去格格不入。
他们好似不配与众人站在一起,又仿佛超然物外,不屑与之同流合污,免得被凡俗之气所侵染。
若是想求得真相,只需看看他们周围的武者,便可得知。
虽然这些负剑武者伪装的很好,但依旧难掩他们发自内心,无可压抑的出现在瞳孔中的忌惮之情。
冷傲,狠辣...
便是他们两人的代名词。
饶是两人的实力不如他们,也不敢上前放肆。
“嗤...”
这时,远空生风,人影缓行,正有两道人影,旁若无人的走上前来,站在了众人的最前方。
四周武者,齐齐躬身,虽是一言不发,却也满目敬畏。
即便是静坐在最前方的两位武者,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起身向着来人微微行礼,不敢对他的姗姗来迟,抱有任何的不满。
“他们的答案送来了吗?”
来人衣袂飘飘,神采出尘,垂目看向脚下若隐若现的大陆。
那里有高山连绵,层峦叠嶂,有陡峭险峰,挺拔入云,其中还有宫殿矗立顶峰,琉璃所砌之金碧恢宏,煌煌刺目。
远远看去,俨然便是一派非俗之地。
隐隐间,更有可怕的气机弥漫其中,震慑着四方的宵小,镇压着一方安定,叫人不敢小觑。
若是君弈在此,便能看得出来,此地比之归一山庄,都是不遑多让了。
“否。”
沐浴在剑蕴之中的人影,向着少年再次躬身。
一字吐出,空中的气氛,都陡然变得压抑了起来,冷沉的让人感到惶恐,使得四周武者的呼吸,都缓慢了下来。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少年轻叹,很是犯愁的揉了揉眉心。
沐浴在剑蕴中的另一道人影当即走出,长身躬下:“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公子的教导点化,让他们心向光明。”
“有意思。”
少年眼睛一亮,笑着屈指一点,直指下方:“既然如此,便将其拿下吧,不过要记住,切莫造成太大的声势,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
“是。”
人影眼睛一亮,咧嘴轻笑。
应和之间,他起身抬手,示意身后武者向下而去。
“轰!”
一瞬,众人强威狂涌,于空中化作一道宽大的四方光柱,压向了连绵的山岳,笼罩了破云而出的险峰。
“大胆,何方贼子?你们竟敢...”
霎时间,山岳中有惊怒的大喝声响彻四方,恐怖的威压震荡开来,直接就惊醒了沉睡中的诸多强者,使得气息都节节拔高。
“聒噪。”
只是随着一道不耐之声响起,便是有清脆的剑鸣之声响彻九天,生生斩断了武者爆喝的声音,压下了逐渐攀升的气息。
群山之外,依旧还有武者来回走动,时不时的从山外驶而过,却无一人能察觉到此间的变化,顿显幽冷诡异。
天穹,群山,都在这一刻为之一静。
空中,少年沉稳迈步,闲庭信步的缓步走下,继而消失在了其中。
…………
南衍大陆,霸主虞家。
或与寻常的宗门不同,虞家自起源发展至今,依旧保持着世家的布置,由无数大小相套的院落组成,雄踞一方。
藏书阁、演武场等关键之地,尽都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粗略看去,整个虞家所在,都是密密麻麻的武者,足有数万人之巨,不过大多都汇聚在演武场靠外所居。
显然,演武场靠外,便是寻常族人居住之地,越是靠近内中,在家族中的地位,便越是可怕,也就越是受人敬仰。
所以,那高大的院墙背后,便是虞家武者,人人所向外的地方。
正是虞家的诸位长老,以及族长的所在之地,甚至更深处,还有一处世外桃源,被飘渺的百幻雾悠然弥漫。
那里,便是虞家的禁地,老祖闭关养伤之所。
平日里,莫说是寻常的武者,即便是各位长老,甚至虞越的亲儿子想要前来,都必须提前拜请,得到老祖的允许。
但这一日,虞家的家主虞千流,却带着一位身形虚幻的女子,无视着禁卫的阻拦,快步的向着此地靠近。
直到深处,一座山谷前方,虞千流才与虞洛妃停了下来。
两人看着山谷两侧,各都有一位老者,静静的盘坐在山石之上,似是已经坐化了一般,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萦绕在他们身上,似有若无的气息,却让人不敢小觑。
饶是虞千流,都不敢放肆。
他深深拜下,也不起身,就直接肃然开口:“家主虞千流,有要事拜请老祖,还请老祖显圣一见。”
他声化音浪,浩浩荡荡的直向山谷。
只是尚未进入,就被一面无形的壁垒,给阻挡在了外面。
盘坐在山谷一侧的老者,这才睁开眼睛,看向虞千流,言语漠然:“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老祖静养。”
虞千流似是早有所料,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继续说道:“请两位长老通禀,非是千流不知轻重,实是事态紧急。”
“到底是多大的事情,居然要惊动老祖?”
这时,有一道冷沉的声音,突兀的自虞千流的身后传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十数道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弥漫而来的压抑气息。
当先一人,黑衣白发,一双眼睛浑浊细眯,就好似一只令人遍体生寒的毒蛇,在垂目探视,正是虞家的大长老,虞泽林。
虞千流不答,也不起身,依旧如是,躬身而立。
他的无视让虞泽林的目光愈加沉冷,其身侧有老者上前,以言语相迫:“莫非是家主徇私,要替自己的女儿,求养神泉一用?”
“这是在以一己私利,断我虞家根基啊。”
“万万不可,请家主收回成命。”
……
一时间,虞泽林身后数人便是齐齐开口,争先恐后的劝阻虞千流,好似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
也有老者不作言语,但看着虞千流的背影,目光依旧不满。
这一刻,虞洛妃才知道,自己父亲的这个家主,在族中几乎已是名存实亡,甚至难有威信可言了。
山谷前,顿时乱成了坊市。
而左右两侧的老者,也假装不见,任由他们发表意见。
在虞千流的沉寂中,身后的长老都有些口干舌燥之际,山谷中终于有苍老的沉声,徐徐传出:“何事?”
一语,便再无人开口。
虞千流这才起身,神情如常:“请老祖打开养神泉,放妃儿入内蕴养。”
“大胆!”
其话音刚落,身后便有长老跳将出来,痛心疾首的指责道:“家主,你明知道老祖如今身负重伤,必须由养神泉全力滋养,疗养伤势。”
“居然还在这个时候大胆开口,让一个本就该死之人进入养神泉,岂不是要置老祖于危机之中?置家族于陡峰之上?”
“你到底还是不是虞家的家主?你到底是何居心?”
“轰!”
虞千流猛地转身,眸子冷漠森寒,宛如下山猎杀的猛虎,直叫人满心胆寒,惊得那开口长老面无血色,连步后退,躲在大长老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