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煌王朝。
曾经平静安稳之地,如今已是烽烟四起,战火连天,随处可见的鲜血黄沙,残肢断节甚至都耷拉在路过的森林荒地之上。
有些尸骨死去多时,尸体都被妖兽分食撕裂,还有的武者眼睛都还没有闭上,身躯之上的伤口之处,还溢流着腥红的鲜血,血腥气息四溢散去,正吸引周围的妖兽,蠢蠢欲动。
武封王朝之内如此,边疆守卫更是森严,那一片黄沙之地,狂风萧瑟,不知下面掩埋了多少将士的尸骨英灵。
风沙之中,两道身影正缓缓而行,亦步亦趋,不急不缓的靠近澜煌王朝的军营大帐。
这里,澜煌王朝大将戎山的营地,身为澜煌王朝与武封边境之处的卫边将帅,他的军纪堪称大陆之最,而如今紧张之时,这守卫警惕更甚。
风沙之中缓缓靠近的两道身影还未至近前,早早便被巡逻的武者发现。
“站住!这里是戎山军营,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数名守卫神情凝重,一瞬间便进入了战斗状态,同时其中一人也在呼喊支援,几人之间的配合一气呵成,毫无瑕疵。
“报上名来,否则,杀无赦!”
为首的守卫不敢有丝毫大意,如此乱世之时,戎山将军早就放出军令,任何人,在遇到可疑之人的时候,都可以先斩后报,这是战时的特权。
“杀无赦?”
风沙之人一人影开口,听不出其言语之中的情绪,随后淡淡道:“让戎山出来,我们要见他!”
“放肆!”
那守卫闻言怒吼一声,体内灵力汹涌,他虽然是武师初期境界的武者,但威势却更显雄厚,尤其是身周隐隐溢散而出的铁血气息,更具有冲击力。
风沙之中的武者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站着,似是不屑,让那守卫心中大怒。
“杀!”
众守卫闻言长枪在手,出手威势竟有虎狼之气,一般军队,仅仅是这威势便远甚一筹。
“何人放肆?”
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从营地之中传出,沉闷的声音犹如一座正待喷发的火山,气氛顿时压抑莫名。
“戎帅!”
众守卫闻言连忙收枪顿形,眼中还带着些许狂热。
风沙之中,两人微微抬头,目光所见,一道巨大的身形踏步而来,足有九尺之高,身形粗壮,犹如一座铁塔一般压迫力十足。
大汉身着将帅盔甲,皮肤黝黑,一双眼眸却炯炯有神,盯着人的目光只是简单一眼,便似有无尽兵马横冲而至,铁血霸道,杀伐气息让人心中惊异。
“你们是谁?”
戎山眉头紧皱,手持长戟,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戎山将军,好久不见!”
一道淡笑声音传出,那风沙之中的身影缓缓走出,露出了身影,眼中还有些许感慨之色,但随即掩下。
戎山见两人走出,眉头一挑,待到看清两人的面容顿时双目一缩,抓着长戟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你”
戎山张了张嘴,想要开口,但也只是说了一个字,便闭口不言,同时抓着长戟的大手一凝,目光看向其身侧少年。
这正是长途跋涉,小心赶到戎山营地之前的段佑寒与段昌两人。
“哼!”
戎山口中冷哼一声,长戟在手,一步踏出,无尽的杀伐铁血气息喷涌而出,直接将那风沙震散吹开。
同时,
戎山身形一动,直逼上前,手持长戟怒冲而至,似一只猛虎出山,凶怒之意势不可挡,似要将眼前一切全部冲散。
段昌见此眉头一皱,心中有怒气上涌,但身形还未动,段佑寒却是一把将其抓住,身形掠出,手中长剑在手,杀意凛然。
“砰!”
短兵相接,威势震撼,两人长戟长剑交戈一击,脚下黄沙掀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周围守卫见此连忙后退,一边的段昌身形不动,只是在体外覆上一层灵力光罩,将风沙遮挡在外,脸上担忧的表情也缓缓消失。
“轰!”
剑锋掠起,横切黄沙,一道寒芒闪过,四周掀起的黄沙风暴瞬间被拦腰截断,直斩戎山而去,澎湃的杀意毫无掩饰。
“来的好!”
戎山口中大喝,眼睛异常明亮,手中长戟挥动,隐有千军万马之威,怒斩之下,直接将长剑剑威震散。
与此同时,威势之中,戎山已欺身上前,挥动的长戟携无尽巨力,一斩之下,似有猛虎跃出,势不可挡。
段佑寒神情凝重,脚下一顿,身形却是侧仰,右手持剑挽花,划出一道剑芒,在其腰间横斩而去,同时抬剑,反手猛刺,直逼戎山喉咙。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戎山狂吼一声,手中长戟收回,猛地杵地一震,武灵初期的威势瞬间爆发,一道腥红气息从其体内震散而出,直接将两道剑芒阻挡在外,崩裂撕碎。
“嗡”
蓦然,一道风沙颤鸣声传出,戎山目光一凛,只觉心头一股寒意涌起,眼角之处,一道寒芒掠过,直逼近前。
“找死!”
戎山口中冷哼一声,他毕竟是百战将帅,如此雕虫小技如何能破其近身?不仅如此,贴身之战,同境界之中,戎山未尝一败。
声音落下,戎山一脚横踢,长戟反弹而起,横扫而来,其体内灵力附着其上,一瞬间,周围压力暴增,如一座山岳横推,摧枯拉朽。
“砰!”
长剑落下,段佑寒近身戎山。
只是戎山心头得意冷笑之时,却见段佑寒脸上忽然挂上了一抹奇异的笑容,心头暗道不妙。
但同时,段佑寒手腕用力,长剑竟在长戟之上划过一圈,由下而上,剑挑戎山正中,剑锋所指,戎山盔甲瞬间崩裂。
“轰!”
心头一股寒意袭来,戎山双目一缩,再也顾不得其他,武帅后期的威势瞬间爆发,直接将眼前段佑寒狂震而出。
“殿下!”
段昌见此目光一敛,眼中杀意顿显,但却顾不得许多,上前将段佑寒接在手中,随即怒目而视。
戎山正眼神呆滞的看着自己的盔甲,裤裆下方已经开裂,其中的白色衣衫都漏了出来,不由得嘴角抽搐,神情有些尴尬。
“戎山,你想干什么?”
段昌心中狂怒,一把长剑入手,武帅中期的威势骤然爆发,直面武帅后期的戎山,眼中没有一丝凝重。
“这”
戎山闻言被瞬间惊醒,连忙将手中长戟收回,神情有些慌乱,直接跪地行礼:“这,是末将见殿下到来,兴趣难耐,一时失手,一时大意。”
“还请殿下降罪,末将戎山甘愿领罚。”
“你分明认出了太子殿下,居然还敢如此出手,太子殿下是你随便兴起用来练手的吗?”
段昌简直怒不可遏,段佑寒是澜煌皇室段家唯一的香火
,若是出了差错,他该如何面对死去的兄长?
“你简直”
戎山闻言咬了咬牙,却并未有任何顶嘴,只是跪在地上,静静的听着。
“皇叔!”
段佑寒开口,将段昌打断,现在澜煌皇室崩裂,喝骂戎山,当真是一件不明智的选择,只是轻笑一声道:“戎山叔叔只是想与我切磋罢了,想必是察觉到我的修炼精进,心中高兴,一时没有把握住罢了,不用如此。”
段佑寒说着上前几步,认真和煦的抓起戎山的手,将其轻轻扶起,目光真挚,口中也是微微感叹:“时至今日,我还清楚的记得戎山叔叔每次回宫看望我的时候,总是能带来很多我没有见过的稀奇玩意,逗得我呵呵直乐。”
“只是没有想到,再见面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殿下,莫要难过”
戎山神情感动,眼中都闪烁着些许晶莹。
“戎山叔叔!”
只是戎山话未说完,却是被段佑寒打断,神情有些不满:“你与我父皇铁血沙场,救过他数次性命,父皇曾一再教导与我,不可对戎山叔叔无礼,与自家亲人无异。”
“可叔叔这般,却是让我有些无措了。”
“这怎么使得?”
戎山闻言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应。
“唉,看来戎山叔叔与我生疏了,也罢,我等就此离开。”
段佑寒轻叹一声,抚了抚戎山粗糙的大手,一言而出,转身便走,神情有些伤感。
当然,段佑寒如此行径虽有些许做作,但却真正是他真情流露,尤其是皇室覆灭,家人惨死之后,他才真正的重视起来了这亲情。
曾经澜煌王朝屹立北苍,何等庞然大物?
他虽生在皇室,但也一如其他皇子,从小便明白了皇室夺嫡的残酷和冰冷,所以即便至亲兄弟,他也有些警惕之心。
只有对其父皇母后,段昌皇叔,以及数年得见一次的戎山,才有着些许特殊的亲近感情。
一如他所言,戎山数年不见,再见物是人非,原本他对这份感情都有些恍惚,但此番大变,却是让他知晓亲人亲情之重。
戎山在澜煌事变之后的变态,更是足以让段佑寒将其当做真正的亲人对待。
“贤侄,贤侄,是叔叔执着了。”
戎山闻言轻呼一声,心中的感叹莫名,他一生征战,驰骋沙场未曾娶妻,生得一儿半女,如今却是在段佑寒身上,感觉到了温情。
“嗨,看我这脑子。”
戎山猛的一拍胸口,大呼一声,连忙亲昵的抓起段佑寒的手,向营帐之中走去:“快进去,这一路上你们肯定也累坏了,好好休息。”
“到叔叔这里了,你就放开心思,什么都别怕,谁若是敢对你出手?”
“哼!我戎山亲手将他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还有那些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若是让我抓住了他们,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不成。”
“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皇上,此仇不报,我戎山誓不为人。”
“戎山叔叔,一切还要小心。”
段佑寒抓着戎山的手,偶尔轻轻拍打,眼眸之中透着真诚之色:“复仇虽是大事,但你的身体却也重要,万不可冒险。”
段昌在后面跟着,看着与戎山有说有笑,声形沉稳的段佑寒,心中有些欣慰,同时也有些恍惚,澜煌的太子成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