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至的人影,打破了屋中的僵局。
看着眼前的红衣,妖妖目光轻颤,张开的嘴唇轻轻闭合,银牙咬了咬红唇,一抹无声的叹息在心底响起。
随即,也抹平了心中起伏的涟漪,神情恢复了平静。
“念妹妹,你回来了?”
洛妃眸中一喜,连忙踏前一步,将其玉手抓起。
一瞬,脸上神情一僵,洛妃目光落在其红衣上,微微轻颤:“你,你这是怎么了?”
妖妖目光一凝,再也无暇多想,慌忙将念头压下,连忙取出疗伤的丹药,送入苏无念的口中。
只见苏无念脸色微白,红裙还算整洁,但长发微乱,红裙内的贴身衣物上,多处都沾染着鲜血,不过是在红裙的遮掩下看不出来而已,稍稍靠近,便能嗅到刺鼻的血腥。
吞下丹药,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苏无念才回道:“我没事,只是遇到一些麻烦,君呢?君怎么样了?”
说着,苏无念视线挪移,直接越过眼前的洛妃,看向其身后。
当水团中颤抖的消瘦人影,跃入眼中的一刻,苏无念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再无血色,眸中瞳孔亦是颤抖不止,身躯都瘫软了起来。
洛妃与苏无念相互搀扶,缓缓走到水团近前,眸中泪水顿时决堤而出:“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苏无念情绪不对,洛妃连忙捏了捏其玉掌,轻声说道:“妹妹,你冷静些,我们有办法救公子。”
“真的吗?”
猛然转头,苏无念神情激动的看着洛妃,急促道:“那还等什么?”
一瞬,三女脸颊再次生粉,洛妃也没有犹豫,上前一步贴近苏无念的耳朵,轻轻的将绮儿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啊!”
闻言,水眸轻颤,苏无念似是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娇躯轻颤,口中惊呼出声,脸颊嫩红,比起三人来更加过分。
与洛妃和冰河妖魄不同,这千年来苏无念为了报仇,为了收集五大宗的情报关系,为了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几乎一直都栖身于念归舫。
那里是烟柳之地,寻欢之所,苏无念所知的男女之事,自然要多得多。
但知道是一回事儿,做没做过又是另一回事儿,别看她平日里老拿洛妃与君弈两人开玩笑,取乐逗欢,实际上还真是一个实打实的雏鸟。
不仅如此,在念归舫多年,苏无念甚至都没有用神识窥探过别人,更是用禁制杜绝了声音的传播,生怕脏了自己的眼睛,污了自己的耳朵。
在她看来,哪怕只是一观一听,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念儿,公子能否醒来,便系于你一身之上了,而且...”
洛妃知道此事难以启齿,但时间已经拖得太久,每多一分,便会让君弈多吃一分的苦,便不得不开口:“而且,不是正好遂了你多年的心愿了吗?”
“姐姐...”
此言一出,苏无念脸上的嫩红更加诱人,眸中娇水盈满,颇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似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念儿...”
洛妃紧紧的抓着苏无念的玉手,眸中尽是期待,若说托付,一直以来,也只有苏无念得到了她的认可。
感觉到覆在手上微微用力的力道,以及洛妃眸中的期待,苏无念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点头道:“好。”
见状,绮儿也没有扭捏,连忙上前将玉瓶递了出去,又粉红着脸缩回了手,直接站在了门外,如此已经香汗淋漓。
“拜托你了。”
洛妃松开了苏无念的手,便与冰河妖魄一起离开了屋子,而且还将门都贴心的关上,布下了数道禁制。
如此,洛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转身间,洛妃看到了站在一旁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绮儿,不禁踩着莲步微微上前,目光坚定的柔声道:“绮儿妹妹,此番多谢你了。”
“救命之恩,洛妃铭记在心,日后但有驱使,定不推诿。”
看到洛妃如此郑重,绮儿连连摆手,吐了吐舌头,强压下心头的羞涩,解释道:“洛姐姐不用如此,其实我也只是来报恩的。”
“报恩?”
闻言,洛妃与妖妖两女目光一怔,不由得心下疑惑,妖妖或许不清楚君弈的事情,但绮儿与君弈接触的时候,洛妃都看在眼里,并没有什么施恩之举,又何来报恩一说?
绮儿蹙着柳眉想了想,似是不知怎么开口,只能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儿的姿态,道:“嗯...这个有点复杂,以后洛姐姐会知道的。”
“没关系。”
洛妃轻轻摇头,并未深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只要绮儿对君弈没有歹意,便足够了。
“踏嗒...”
三女正走着,洛妃忽然脚下一滞,脸上不自然的潮红起来,慌忙道:“妖妖你陪陪绮儿妹妹,我,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便失陪了。”
言罢,也不等两女反应,连忙快速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庭院,向着院落深处的屋舍而去,反手便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两女看着其背影,不禁面面相觑,心生疑惑。最新
但洛妃不说,她们也不好意思去问,便只好在庭院中稍稍走走,说着些无趣的话,也不敢离的太远,时刻准备照应内中的君弈与苏无念。
深处屋内,洛妃整个人都爬在了床榻上,娇躯不住的起伏,绝色的容颜已经满脸潮红,仿佛都要滴出水来,口中隐隐还会传出几声轻吟。
洛妃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她与君弈的神识有锁神锁相连,或许太远会感应不到,但这么近的距离,屋舍内中生出的起伏,怎么可能不知?几乎可以说是如临亲身。
……
古朴的庭院屋舍中。
苏无念静静站立,双手交错,紧紧的抓着玉瓶,盈满娇水的眸子中目光流转,却是羞涩的看着水团中的人影。
那是她自千年前至今未断的梦,亦是千年前至今的寄托,如今便要成真。
一时间,种种念头汇成张张画卷,宛如潮水一般,在眼前撑浮而过,自眸中生,至心间止,似是一汪清泉,滋养着心田。
“嘭...”
玉瓶上的玉塞拨开掉落,苏无念将其中的丹药置于掌中,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送入口中,喉咙蠕动间轻轻吞咽。
顿时,阵阵温暖滋润的感觉从腹中升起,缓缓向着四肢百骸流淌开来,苏无念只感觉整个身躯,由内而外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渐渐的,苏无念目光迷离,玉足轻踏,向着君弈缓缓走去,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进入了水团中,徒留一地红裙,静静的躺在起伏着的水团外,听着似有若无的轻吟声,幽然传出。
……
识海,浓雾起伏。
深处,一片不大的土地静静的飘浮着,嫩绿的枝叶微微摇曳,其下还有两道人影负手踏立,正是蕴神树与元始仙木两人。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长生轻叹,蕴神树久久无法平静,口中轻言慨叹:“那小女娃竟能拿出上品皇丹,转阴渡灵丹,真是了得。”
元始仙木附和似的点头,眯起的眼睛中,光芒微闪,若有所思道:“看来她的来历身份不简单,上品皇丹,即便是他们,也不会轻易取出吧?”
“倒是有些意思了。”
满是褶皱的嘴角微微一勾,蕴神树轻轻一笑,道:“看来是有人盯上这小子了,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应该是那几个老头吧?”
元始仙木似是有些不满,言语间更是少见的有些怒气:“哼,没完没了,算来算去,能无聊至此的,也只有那他们了吧?”
“算了,他们如此,想来也是别有原因。”
微微摇头,蕴神树也是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纠缠,目光只是与元始仙木一起看向远处,无奈道:“但...这浓雾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
元始仙木老目一瞪,随即又轻轻闭上了眼睛,低沉叹道:“我还以为能看到一些好玩的情节,用以打发打发时间,果然是多虑了。”
一时间,识海静默,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谁能想到,蕴神树与元始仙木这两个奇葩,竟是有暗中窥探别人的癖好,不过好在有圣洁的浓雾,已经将其周围尽数遮掩。
……
腥红,森黑,圣洁。
诡异的空间中,有三种截然不同的色泽,交替不绝,亦是伴随着各自截然不同的气息,相互流转。
中间,一道人影正蜷缩横躺,其面色惨白,神情痛苦,身躯颤抖不止,每一刻,乃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血肉的痛苦,此人正是君弈。
这里,仿佛是一处可怕的阵法,将君弈困缚其中,无法挣扎,无法挣脱,只能被动的蜷缩,承受着千万酷刑生出的痛楚。
不仅仅是肉体,还有神识,乃至灵魂。
君弈所有的一切,都在承受着无休止的折磨,哪怕其已经经历过千年间无数的残酷,依旧难以忍受。
但心中的执念,还有几道牵挂着的身影,让他不得不垂死挣扎,艰难的保持着最后的一线清醒。
只是身心的折磨,仿佛无休止,又无孔不入,哪怕他再如何坚持,都在被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最后的清醒。
君弈模糊的意识,渐渐归于混沌,残存着的最后一缕清醒,也开始逐渐消散。
“嗡...”
只是这时,有一股莫名的暖意突兀出现,将其深深的包裹,似是由内而外一般,滋润着他疲惫羸弱的意识。
顿时,君弈仿佛垂死的溺水之人,奋力的抓住眼前的一线生机,不住的用力,不住的向上攀登,妄图脱离苦海。
或许是他的挣扎有了效果,本欲消散的意识,竟渐渐的开始回归,连同身躯,灵魂上的无尽痛楚都在慢慢的消散。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用力的吸扯,将那些痛苦都归于一处,甚至连模糊的束缚感都渐渐的衰弱起来。
周围腥红,幽黑,以及圣洁的三种色泽,也渐渐的开始淡化,归于一抹空灵的白色。
君弈只感觉眼前豁然开朗,似是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脱离了一般,由内而外的轻松,整个人甚至都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随即,意识渐淡,却是有些疲累,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