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轻轻踏入冰屋,眼前便是豁然一亮。
内中景象,让君弈与苏无念两人微微一怔,不由得有些讶然。
入目所见,这冰屋中倒不是与外面的阵法一般无二的冰白,反而与外界寻常的凡人屋舍相差不多。
竹床,木桌,木椅,镜子等等一应俱全,充斥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此间便是玉天困生阵的阵心。”
这时,身后颜依白缓步上前,在两人身侧轻道:“其实玉天困生阵有两种开法,其一便是用我手中的玉天困生盘。”
“其二,便是从这里打开。”
闻言,君弈与苏无念轻轻点头,心下也是有些好笑。
能被人放置在此阵中的东西,哪里会是能自己跑的?即便是沉睡着的宁秀秀,不也是一样?
这简直就是一个伪命题。
一念至此,君弈也不再胡思乱想,而是看向了冰屋内中。
那里有一个由翠竹做成了竹床,其上有一冰白的人影,正一动不动,静静的躺着,赫然就是幻蜃邪猴心心念念的宁秀秀。
垂目看去,哪怕是见多了美色的君弈,让不由得眼前一亮,暗自赞叹。
恰到好处的五官,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以及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简单而却又苛刻的塑成了一个绝世佳人。
哪怕与洛妃和苏无念相比,都相差不多。
在床榻旁,幻蜃邪猴小心的伏在床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为她梳理着长发,却是连脸都不敢触碰一丝。
仿佛擅自抚摸,都是对宁秀秀的亵渎一般。
见此,君弈神情一怔,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在看到两人见面之前,君弈曾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幻蜃邪猴如愿见到宁秀秀时的场景,或是伏首痛哭,或是碎念轻唤。
但他从没有想过,会是这般的平静。
同时,这眼前的场景,也是让君弈的心神,变得有些恍惚了起来。
莫名间,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也想起了数百年前,在遇到洛妃后的事情,犹如摊开了一幅幅尘封着的画卷,将记忆重现。
那时的君弈,已经开始变成废人,有脚却不可踏地,有手却不可握拳,有口耳却无言语可说,无声音可听。
只有洛妃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鼓励着他。
如此,便是让君弈逐渐的重拾了信心,帮助他开始一点一点的做事,为未来的重塑身躯而努力,留下了无数后手。
这样,才使得复仇简单了许多,更是少了生命之忧,从而能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的境地。
想到这里,君弈心头长叹,暗自愧疚。
此番携众人齐出别天阙,暂离恒君庭,只余洛妃和寥寥数人镇守宗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洛妃了,也不知她是否还好。
不过想着,君弈又有些无奈。
这倒不是他非要留洛妃在别天阙,而是她自己极其固执的做出的决定,甚至还赶出了苏无念,让她相陪。
“此番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惩罚她,不能再让她由着性子乱来,必须要振一振夫纲才行了。”
一念至此,君弈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隐隐还有些许期待。
“你们来了...”
这时,幻蜃邪猴嘶哑着声音缓缓开口,轻轻的言语传出,将君弈飞散而出的思绪,都唤了回来。
君弈也没有废话,直言内中的关键:“如今见到了宁秀秀,你要怎么做?”
当然,他担心幻蜃邪猴,也愿意帮助他和宁秀秀,除了感叹两人的遭遇外,曾经也是想要让幻蜃邪猴出手,助他一战飞花宫。
但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让幻蜃邪猴在必要的时候,替他抗下一座山,一座以乱浮生命名的擎天山岳。
君弈不是圣人,也不是做施舍。
若非这般原因和打算,他又如何能心甘情愿的将承天紫冰,交给幻蜃邪猴?
须知,承天紫冰乃是传说中,可以让武宗巅峰境界的强者,打破突破桎梏存在的奇物,天域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存在。
若非七绝楼的元徽,和池暝几人未至巅峰,否则哪里还有它享受的机会?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七绝楼的历任楼主,都很是争气的没有能炼化掉承天紫冰,从而让幻蜃邪猴讨了好处。悦电子书
“我要在此地尝试突破。”
幻蜃邪猴言语轻柔,似是怕吵到了宁秀秀一般,说话间有着无法言语的温柔和宠爱,以及拼死一搏的决绝。
“况且,我身上的冰葵,也是秀秀之物。”
“我留在这里突破,或许也可以让秀秀提前得以适应,能滋养滋养她的身体,毕竟她沉睡的时间太久了。”
君弈轻轻点头,觉得幻蜃邪猴此言有理,而且能这般直言,想来也是早先就有了无数次的深思和模拟,定然有着几分把握。
“突破?”
两人身侧,颜依白一脸诧异,有些惊异,也有些犹豫,似是不敢相信心中所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如今的幻蜃邪猴,可是武宗巅峰的境界,若他要突破,那便只有一步,就是踏足天域从未有人突破桎梏,达到的传说境界。
武皇境。
若是如此打算,又让她如何能不震惊?这可是震惊整个天域的大事。
只是面对颜依白的问题,幻蜃邪猴却并没有回应的意思,依旧认真温柔的看着宁秀秀,似乎是要将曾经没有看过的时间,全部补上。
倒是一旁的君弈轻轻开口,解释道:“不错,若真的是想要唤醒宁秀秀,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踏足武皇境。”
“这,这...”
闻言,颜依白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震惊,哪怕她心中早有所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耳中所听。
足足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可能,宁秀秀武婴缺失,性命垂危,就算是真的突破到了武皇境,也不可能将她唤醒。”
君弈轻轻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颜依白说道:“若是以武皇境分身合承天紫冰,与宁秀秀融合呢?”
“承天紫冰?你,你们得到了承天紫冰?”
一言而出,颜依白竟是忍不住大呼起来,惹得幻蜃邪猴猛地皱眉,才让她收敛了下来,恢复了平静。
但如此,颜依白还是难掩脸上的震惊,那是比听到幻蜃邪猴想要突破武皇境,更来得有冲击的消息。
因为在她看来,武皇境虚无缥缈。
在天域过往的岁月中,有无数惊才艳艳的先辈,都曾尝试过打破桎梏,却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
那些先辈,甚至很多都远比幻蜃邪猴来的有天赋,连他们都没有机会,幻蜃邪猴又能如何让她有信心呢?
但承天紫冰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于天域传说中的真正奇物,被无数人窥探的存在。
传说得承天紫冰者,便可得天道护佑,平添两分打破桎梏,晋升武皇境的机会,乃是实打实的天地灵物。
若非拥有它的乃是七绝楼,更被镇压在如幽塔中,恐怕早就被人出手抢夺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颜依白惊呼过后,却又喃喃自语,暗道自己竟忘了这茬。
君弈既然已经覆灭了七绝楼,又怎么可能不取出承天紫冰呢?这简直是明明白白,显而易见的事情嘛。
“若是如此,或许还真的有可能。”
想着,颜依白的目光倾斜,看向了伏在床榻边的幻蜃邪猴,眼中不由得涌出了些许羡慕来,但随即便又压了下来。
她不是一个蠢人,不说看在君弈的面子上,单单是幻蜃邪猴一心为了宁秀秀,都不需要自己去做什么出手抢夺的蠢事。
如今飞花宫废除了宫规,以宁秀秀对飞花宫的依赖和态度,幻蜃邪猴岂不是算半个飞花宫的人?亦或者说是女婿?
只要宁秀秀醒来,便代表着飞花宫平白多出了两个纵横天域的顶尖强者,其中一个还是真正的盖压群雄,冠绝天域。
甚至再往深里说,以幻蜃邪猴的身份,天域所有的妖兽,岂不是都会对飞花宫敬畏,乃至臣服?
这样一个足以将飞花宫推上天域巅峰的人,她又如何会将之得罪?
哪怕再退一步来说,若是以万年积累的幻蜃邪猴,加上承天紫冰这等奇物,都没有突破传说中的武皇境。
那么就算她拿到了,也不过就是一个随时会让她送命的炸弹而已,又有何用?
当然,这些都是妄谈,或者说都是以前的想法,现在仅仅是君弈这一层关系,就不足以再支撑她有其他念头。
况且,她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幻蜃邪猴,想多了都是白搭,倒不如老老实实的押注,搏上一搏来得可行。
颜依白心中思绪万千,但此间却没有人去理会,君弈也是看向幻蜃邪猴,问道:“那你可还需要其他的东西?”
幻蜃邪猴毕竟是他的底牌,除了鬼陵神秘外,真正让他觉得踏实的底牌,所以自然是要保证他极大的需要,用以提高突破的几率。
“只需要撤去玉天困生阵即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