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会把盛世集团拱手让于社会!”白晨气恼道,不过他眼神一冷,又冷静下来,“不过有一点你肯定没想到。”
说着,他俯身去捡一块摄影机的碎片,但枪口仍然对准了顾余念,“你们这一行人,在岛上的所作所为,都被这些卫星控制的摄影仪器拍摄下来,并且一直在全网直播,公众虽然对你们遭遇很同情,但你们之后的表现,却让所有人哗然。”
“尤其是你,顾贤侄,可是万千公众心疼又害怕的最大反派,要不是断断续续的暴风雨阻隔了前来营救的船队,你可是这场真人秀最大的赢家。”
“只是可惜,最后真得出了人命,再加上温靖宁这一条,都会算在你身上,一旦出去,等待你的只有牢狱之灾。”
“难怪你要把这些摄影仪器摘除,”梁笙晴恍然大悟,“你想把杀死温靖宁的罪名按到顾余念身上。”
她冷笑着嘲讽,“而有了他之前要杀光所有人的言辞在先,公众想当然会认为是他所做。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岂止是这一盘棋啊,”白晨招手示意白洛雅到他这边来,一边毫不在意地“我准备把顾余念永远留在孤岛,顺便让你们都给他陪葬。”
“这样,没了顾余念东山再起,盛世集团才算是彻底消失,白旗集团就是这条产业链上最大的龙头了。”
顾余念眯起眼,神色不屑,“就凭你?”
话刚落音,白芷就感觉自己被身后的顾余念一拉,周围烛火瞬间熄灭,一片黑暗里,有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耳朵,直射而去,只听到一声闷哼,来不及看清对面是谁中枪,她就被一股大力扯进了走廊最近的一间卧房里。
房门“嘭”地一声紧闭,继而是疾风骤雨一样的枪声,慢半拍却含着雷霆怒火疯狂响起。
“自求多福吧。”
顺着低沉的嗓音,往后看,就见顾余念踩在半开的窗户上,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她甚至来不及回答,他就跳出窗,轻轻巧巧借下落的势一冲,就冲进雨林无边的夜色里。
而房间外密集的枪声,也刹那停止,有人高喊“他跳下楼跑了!”
“跑哪了?!”是白晨隐隐含痛的咆哮声。
“跑进了雨林里。”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
“是!”
于是,一群黑衣人顺着顾余念的足迹,冲进了深不可测的雨林里。
不知道泽漆和梁笙晴情况如何的白芷,心急如焚,刚准备打开房门,房门就被人从门外大力踢开,抱着右臂上血流不止伤口的白晨,冷冷看她一眼,就检查起房间四周的角落。
“看来他是真跑了。”他皱着眉自语,想来是以为顾余念是声东击西,把白芷赶进雨林,吸引火力,自己却躲在房间里伺机而动。
不过,随着他身后的人对着卧房翻箱倒柜,都一无所获后,证明顾余念真得是跑了后,就显出他的谨慎,是种可笑的多想。
??也从这一点就可以窥见为何商场上,他总是被顾余念压了一头,一个杀伐果断,一个多疑,多活了这么久,增长的只是顾虑。
“老板,她该怎么处置?”
“把她拖出去,跟外面的人绑在一起。”
于是,白芷就被几个黑衣人手段粗暴地拖出了卧室,她暗暗放弃了抵抗,一心想着白晨嘴里的“他们”,一定要平安无事。
果然,梁笙晴,苏醒的泽漆和生死不明的温靖宁绑在了一起,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血迹,想是在密集的枪声中,被子弹擦伤,但好在只是皮外伤。
白芷松了口气,任黑衣人把自己也绑了进去。
梁笙晴也松了口气,挨着她的肩,小声啜泣,“你没事就好,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援的船,却是一群比凶险雨林更可怕的坏人,几乎彻底让她失去了希望。
白芷无奈,手脚都被绑住了,只好以额头与她相碰,“你看泽漆不是醒了吗?总是会有好事发生的,而且我发誓,一定会让你活着出岛。”
梁笙晴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她,没来得及感动,就看到她顺着耳朵滑落到颈间的血,黑衬衫的领子都被血水打湿,被白皙脖颈衬得越发骇人,她却混不在意,只顾着安慰懦弱爱哭的自己。
“你怎么能这么……”她心疼又气恼,“怎么能这么好呢。”
白芷轻笑,“我有什么好的,再说了,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说着,她转向一直一言不发,只拿一双璀璨的桃花眼,心疼盯着她的泽漆,被盯地有些不好意思,“你腿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
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的泽漆,只是贪婪地盯着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白芷,“早就不疼了。”
“其实多亏了他,”梁笙晴眨眨眼,将余下的泪意尽数逼回,正色道,“当初子弹不要钱地乱飞,要不是醒了的他,拖着一条腿,拉着我四处躲避,我早就被乱枪打死了。”
“泽漆,你是不是又骗了我,”白芷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根本就不会爬树。”
当初看到昏倒在树下的泽漆,她哪还不明白,他根本就不会爬树,否则海狼逼近,树上怎么会连一点攀爬的痕迹都没有。
泽漆终于将黏在白芷身上的视线收了回去,低下头,有些歉疚,“我当时实在是计无可施,才会说谎,对不起。”
他一这样,白芷的心底就控制不住地难受,“我不是怪你,只是很难过,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其实到现在,她都不太明白,泽漆到底喜欢她哪点,值得他如此死心塌地?,哪怕明知她已心有他人。
?“难过?”泽漆不解,可对上她心疼的视线,瞬间就下定了决心,“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你说他还活着吗?”梁笙晴以眼神示意跟他们一起绑着,眼睛紧闭,伤口一直在冒血的温靖宁。
腾不出手去叹他的呼吸,白芷只好用眼神判断,紧盯了几秒,她点点头,“尚有一口气活着。”
“不过,”她转向不远处被子弹打成筛子,破败如血布的冷洋,“他已经彻底没气了。”
几人瞬间陷入了沉默,生活在法治社会多年的他们,第一次认识到人命是如此得轻贱。
周遭只有几个黑衣人在看守他们,其他的人,想是被白晨带着一起去追顾余念了。
白芷再次将视线投注到楼梯口,那是个死角,一旦逃到那里,不仅容易躲藏,还可以拖延时间。
她背在身后的手指开始使巧劲,试着挣脱绳索,一边观察起那几个黑衣人的状态,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看出了破绽。
低头冲梁笙晴和泽漆耳语了几句,得到了他们的同意,她便暗搓搓地准备实行出逃计划了。
“哎,哎哎……”一直偷偷拿眼角余光偷看梁笙晴的黑人大个子,左右望了望,意识到白芷果真叫的是自己,“你是找我?”
“嗯嗯,”白芷一本正经地用胳膊碰了碰身边低着头,佯装头痛的梁笙晴,“她好像很难受,拜托你倒杯水过来给她喝呗。”
“喝什么水!”另一个听到动静的大汉,转过头,枪头就对准了白芷,“你一个犯人,哪那么多要求。”
“话不能这说,”白芷眨眨眼,晶莹的泪珠就划过眼角,显得格外楚楚可怜,“你们老板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岛,既然是已死之人,总不能死前都保持着渴感,那也太可怜了吧。”
最开始的那个大个子碰了碰大汉的肩,“别拿枪对着他们了,都是女人,能有什么威胁,我去倒点热水给梁笙晴,王哥你和猛哥看一会。”
被叫王哥的大汉皱着眉,低声嘀咕,“小刘,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叫梁笙晴?”
不过他终究没有阻止,只是对准他们的枪口仍然保持着。
而因为有白芷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一直一言不发的泽漆,已经被梁笙晴不声不响地解开了手上的绳索。
等到小刘兴冲冲地捧着一杯热水,走到梁笙晴身前蹲下,小心翼翼又难掩羞涩地递到她嘴边,“水被我兑好了温度,你要渴就直接喝吧。”
梁笙晴抬头便冲他一笑,丁香花一样美丽,“谢谢你。”
小刘便腾地红了脸,“不不不,不用谢。”
好不容易说话利索了,在梁笙晴张开粉嫩的红唇,碰上黑色水杯的杯口,强烈的色差对比,凸显的魅惑越发妖娆,连另外两位黑衣大汉都看直了眼,直指的枪口不自觉低垂了几寸。
而说时迟那时快,离得最近的白芷,趁着小刘三人都只顾着低头欣赏梁笙晴的红唇诱惑时,突然暴起,双臂一伸就紧紧挟制住了小刘的脖子。
其他两人刚要抬枪,就被紧跟着的泽漆抬脚就踹,一踹一个准地踹倒在身后的墙壁。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白芷从背后扼住小刘的脖子,由小刘挡在前面,泽漆和梁笙晴紧紧躲在白芷的身后,一步一步往楼下后退。
而王哥和猛哥则鼻青脸肿地端着枪,两杆枪对准他们,步步紧逼。
等到终于到了白芷早就看好的楼梯口死角,她轻轻在一直没反应过来的小刘耳边低语一句,“记住,越漂亮的女人威胁越大哦。”
而她身后的梁笙晴则偷偷在他的口袋里放进了一点东西,“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说完,白芷便猛地一推,把他推到紧跟而来的王哥与猛哥的枪口上,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也挡住了他们开火。
几人便飞一样地冲出别墅,冲进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