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底该不该信?”男人从笔挺的西裤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掏出来,骨节分明,十指圆润的温暖掌心缓缓摊开,是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还有白芷最爱的奶糖,“时间和事实,会为你忠诚证明,我的公主殿下。”
“呵呵,”白芷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月光下雪白的脸,冷玉一样精雕细琢,无可挑剔,“那你是王子还是骑士,或是射死公主的猎手,我拭目以待。”
男人浅笑清越,漂亮精致的眉目舒展如画却极锋利,快要灼伤人的眼,甜香四溢的掌心高举在白芷眼前,像是献祭,“再吃一颗吧,你的脸色太差了。”
白芷不置可否,视线黏在大白兔奶糖上,却挑了一颗橘子薄荷味的水果糖,剥开鲜艳的糖衣,露出精致的糖果,她正要往嘴里送。
可指尖一热,到嘴的水果糖就被男人抢先一步,吻进嘴里,上挑的嘴角微勾,他在白芷瞪过来的视线里,手快地往她微张的嘴里塞了一颗香喷喷的奶糖,“要挑就挑你最喜欢的,干嘛在乎谁的糖分更高,就勉强吃自己不喜欢的。”
“实在不行,再多吃一颗奶糖就好,反正我的糖和甜都是给你一人的。”
“胡说,”白芷咬着自己最爱的大白兔奶糖,满嘴的奶香,眯着月牙一样的笑眼,心满意足地轻嗤他,“你刚刚还抢了一颗,自己吃呢。”
男人挑眉,白芷眼里的笑意似乎也跟着甜香被他藏进了心底,“我是先帮你尝尝好不好吃,以免让你误食了难吃的糖果,皱起眉,又朝我抱怨。”
“你这么会说话,”白芷率先向未知的前路走去,“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吧。”
“可是这么多的女孩里面,唯独没有你。”男人想,可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迈开笔直的长腿,追上了白芷,“今晚有地方睡吗?”
“天下这么大,只要有钱,还愁没地方睡觉嘛。”白芷无所谓地摇摇头,视线却已经开始朝街道两边,挂着各种霓虹灯的宾馆看去,妄想从这堆廉价里找出实惠安静,又干净舒适的。
可举目望去,通过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线的通灵术侦查,她看到每间宾馆门前,无一不是鬼气森森,不是建在坟堆上,就是染过人命官司的。
光是想象一下,睡梦中,还有厉鬼在耳边哭诉哀嚎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那些干净温暖,挂着知名品牌的的高级酒店,就凭白芷兜里的一千块,一个小时都住不起。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艳丽的桃花眼一挑,要笑不笑,勉勉强强的样子,“实在不行,你先去我家对付二天吧。毕竟你是我介绍给穆家的人,而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不安全,要是中途出了事故,导致献祭时无法到场,还得我挨批担责任。”
“你家在哪,安全吗?”白芷狐疑地看向她。
“喏,”他指着市中心最大的富宅区,“里面就有一栋是我的,公主殿下,肯不肯屈尊入住啊?”
白芷顺方向看去,哪里似乎有高人布阵守一方清净,制一方邪魔猖獗,以致满天祥瑞之气,满地金光璀璨,一点阴气都无处藏身。
满意点点头,“我看挺安全的,就勉为其难入住一时吧。”
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男人爱惨了她少见的口不对心,“正好我有一辆代步车停在这个街口的停车场,不如我们直接开车过去。”
再次点点头,白芷不置可否。
等到下了停车场,站在那辆代步车面前,白芷愣了愣,真亏男人能把一辆全球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幻影,轻描淡写说成代步车。
“滴”地一声清响,男人收回车钥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请吧,公主殿下。”
白芷利落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套的间隙,男人已经坐上了驾驶座,本来伸过来,准备给她系安全带的手默默收回,给自己的安全带系上。
幻影化为一道紫色电光,“嗖”地蹿出停车场,在暗夜里如同速度精灵,引起数量汽车避让,闪花无数路人的眼。
富人小区的保安,远远看到这辆骚包至极的跑车,就自动打开了安保和铁门,以供车辆直接进入。
近了一栋三层复式,带顶楼花园的别墅,跑车的速度缓缓降下,驶进别墅独立的地下停车场。
白芷跟随男人的步伐,脱鞋换了男人递过来粉色蕾丝边的拖鞋,彻底进了别墅一楼大厅。
窗可明镜,欧式简约风的家具,只有利落的黑白两色,地板上铺着厚实柔软的复古羊毛毯,让人有种忍不住脱下鞋,赤着脚踩上去的冲动。
“你的房间在二楼,正中间的那间,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去参观一下,看看满不满意吧?”
说着,男人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袖子,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往厨房进,随便问她?“没吃饭吧?要一起吃吗?”
白芷唯有点头,算起来,她已经一天一夜未吃饭了,肚子早已饿地失去知觉。
男人颔首,示意了解,就套上黑白格子的围裙,消失在厨房门口。
白芷本来想进去帮忙,可想起男人那利落干练的大厨架势,就熄了去帮倒忙的念头。
去了拖鞋,在羊毛毯上走了走,她便赤着脚上了二楼。
顺着男人的指示,找到正中间的主卧,她在门口顿了顿,想不明白,她一个客人,男人为什么给她腾出主卧。
可想起方才男人给她糖时的玩世不恭,就自动当成是他不在乎这些常理。
毕竟见了第二面,就邀请她回家住,和微微思考,就同意入住的她,二人都不可以常理忖之。
她伸手一推,房门就自动对她敞开,放眼望去,嗬!是满目的粉白交织,粉嫩嫩的墙,白色带蕾丝的公主床,床头满是童话里的动物公仔,白鸟羽毛织成的地毯上,铺满各种糖果和鲜花。
“这人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还是脑子秀逗了?”白芷扶额皱眉,可赤脚踩上飘逸的羽翼毯,再一头扑进满是毛绒公仔的公主床,忍不住来回滚了滚。
舒服!她想,真得太惬意了啊!
在床上赖了赖,剥了几颗铁罐里精装的巧克力糖吃,心满意足的白芷关上房门,下了一楼大厅。
蓝色的水晶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精致色香的西式餐点,牛奶蘑菇汤又浓又鲜,浅青西芹点缀的意大利面,光是看着就很高级。
把最后两盘七分熟的牛排摆好,大厨去了围裙,纯白衬衫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领扣解到第二颗,隐隐约约的锁骨,禁欲又性感,笔直修长的双腿把严肃端正的西裤穿出惊艳拓落的美感,配上那张似笑非笑的绝色脸,真是秀色可餐,似乎跟之前玩世不恭,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只在乎她的深情直率公子形象,有了区别。
他把雪亮的刀叉摆好,绅士地拉开高脚椅,“请吧,公主殿下。”
白芷蹙眉,没有忽略他低头瞬间,嘴角一闪而过的冷酷笑意,款款落座,左手拿叉,右手执刀,“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顿饭结束,白芷吃得心满意足,主动担任了洗涮餐具的任务,男人眼看推拒不得,就由她了。
去往浴室的瞬间,回头问了她一句,“房间满意吗?”
背着身涮餐具的白芷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他的语气有些低沉阴郁,斟酌回了一句,“很好,就是太隆重了。其实我睡客房就行,你的主卧看上去精心布置,我就住两天,用不着这么麻烦。”
“满意,你就住着。”男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不满意,就不住。”
“行吧。”白芷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既然主人都不介意,她还推辞个毛。
等到清理完了餐具,在碗柜里摆放整齐,白芷收拾收拾就进了二楼主卧。
打开衣柜,不出意料,符合她尺寸的睡衣和衣服都有,布料柔软高级,只是清一色的公主萝莉风,蕾丝和粉色,几乎是常态配饰。
她随意挑了一件没有蕾丝的粉色公主睡裙,进了粉妆玉砌一样精致的浴室。
满是恶寒地快速洗了个热水澡,白芷套上公主裙,吹干头发,就扑上了纱幔朦胧的大床,抱着一个熊猫公仔,头一挨上香喷喷,软绵绵的枕头,就睡着了。
没办法,不是她没有戒心,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凌晨两点半,午夜梦回,阴气最重的时段,白芷被一连串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惊醒了,睁开眼,地上本是羽毛织就而成的地毯上,密密麻麻林立着无数只各种种类的鸟,肉色深深,身上却没有一根羽毛,像是被剥了一层皮的熟鸟。
发出又轻又碎的哀叫声,围着她的床,来回摇曳,眼看着就要上了她的床。
白芷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光是密集恐惧症,看到无数只密密麻麻的没羽鸟,就够她受得了,居然还想往她身上凑,真是彻底吓醒了。
一边往床尾退,一边伸出双手四处找东西防身,可触手的冰冷黏腻感,却让她愣了。
她僵硬回过头,借着清冷惨白的月光,就看到床头堆积的童话公仔们,此时都睁开一双红通通的眼珠,盯着她。
而它们原本毛绒绒的身体,此时成了被粗糙手段缝制而成的碎肉块,模糊淋漓,从针线缝接口渗出的血色,几乎染红了整片白色蕾丝边的床单,并顺着白芷摸过去的手,渗透到她的身下。
“卧槽——!”原谅她陋鄙的粗口,可实在是吓死宝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