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坚硬的铝制扳手就要砸上去,白芷的后脑勺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没回头,长腿就后踢而去,快准狠地踢中了养父的裆下要害。
养父手中的扳手从掌心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伴随着他痛苦的惨叫,“啊……!”响彻顶楼,引出好几层楼道里一大群住户的责骂声。
白芷回身,对养父的嚎叫无动于衷,只是抬手,拎起他的衣领,紧紧盯着他躲闪的眼,神色冷酷近乎无情,“你用这种手段砸晕了多少女生,强要了她们?”
养父越发闪躲着眼,“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白芷冷笑,“那我给你说明白一点。
她的眼神焦点移到养父的背后,以他惊恐的语气陈述,“你知道被你强要的花龄少女,有多少因为你一时发泄兽性的欲望,被毁了一生,而选择了自杀?”
“你要知道,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尽是黑暗,而黑暗里冤魂密布,叫嚣着复仇,而你已经身负无数仇怨,命不久矣。
“怎么可能?”养父强辩道,“人死如灯灭,魂魄归六道,哪有真冤魂索命一说,更何况我根本就没做。”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静谧温暖的房内,突然阴风阵阵,日光灯一闪一闪,几乎熄灭。
而他背后,以白芷的视角,就可以看到几道阴魂凝成的人形,趴在他的背上,面目狰狞,头破血流地冲着他的耳朵咆哮着愤怒,养父却浑然不觉。
这是她收到冥币后,以防再次遇鬼不识,用上个任务完成的三个奖励点之一,向败类兑换的能力——通灵术,可识鬼听鬼,如果鬼同意,还可与之沟通聊天,而就在刚刚通灵术开始发挥效用。
毕竟,鬼魂之怕,多是因为未知,恐吓和自己吓自己,可当她清清楚楚看见鬼的形态,再面目可憎,与她而言,丧尸都敢爆头,和她无冤无仇的鬼魂又有何惧。
“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养母惊叫一声,后退着缩到墙角。
“你的谎话对生人如何搪塞都无所谓,”白芷并不理她,只是抬眼看着养父头顶摇摇欲坠的日光灯,“但若惹怒了你身负的冤魂,可是会加快你的死亡速度哦。”
“果然是个赔钱货,”养父捂着裆部的手放下,缓缓背到身后,另一个工装口袋里还有强力电笔,面色一厉,“你妈说的没错,养你这个贱人不仅一无是处,还净是给这个家添麻烦,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连鬼魂都扯上来了。我看必须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才能闭上那张胡言乱语的嘴。”
说着,他抬手就将掏出的那根强力电笔往白芷身上捅去,看那不留余地的架势,竟是要将白芷置于死地。
白芷怜悯地看他一眼,不躲不避,眼看着养父手中的电笔就要捅向她柔软的腹部,头顶上大功率的日光灯,发出“吱呀”一声牙酸的断裂声,年久失修的电线断裂,“嘭”地一声砸落在正好扑过来的养父身上。
火花四溢,蓝电喷射,碎灯片飞舞,在养父那身油腻的工装服上旋转跳跃,宛如一首摩擦雀跃的魔鬼步伐,烧毁电死了那满身让人恶心的油腻。
伴随着养父濒临死绝的惨叫,他背上的冤魂也被电地形神颤抖,可各个却是眼角带笑的,快意的解脱的释怀的苦笑。
最先那只努力在他背上攀跃身子,终于够到日光灯电线,用破碎牙齿咬破的小鬼,狰狞阴损的气息缓缓消散,露出一张妙龄少女的脸,眉眼温柔,巧笑嫣然地冲白芷挥了挥手,就转过身,步步生莲,在白芷的视野里消失殆尽。
而转身的刹那,白芷分明看到她的后脑勺被扳手砸出一个深深凹进去的血窟窿,那一看就是砸了无数次,才砸出的死地。
白芷甚至能想象到天真无邪的她,打扮地漂漂亮亮,准备去好好享受这个美丽的世界时,却被路边工地冲出来的油腻大叔砸中脑袋,拖进草丛,扒光衣服时,奋力挣扎,又再次被色欲熏心的养父翻过身,照着脑袋来了无数下,直到一动不动,再也不能反抗了,他就挂着一张禽兽的脸,把她漂亮的脸翻过来,心满意足地将她彻底玷污。
而最终所有她曾遭受绝望的痕迹都被养父,掩埋在工地深处,无迹可寻,无案可破。
所以女孩宁愿魂飞魄散,也要让其一命还一命。
攀在养父后背的几道阴魂一一消散,养父的惨叫也渐渐停息,双目凸出圆瞪,像是临死前见到无比可怖的东西,才会无视日光灯的电烧,直至死亡。
养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响反应不过来,临到电光“噗呲”一声炸响,彻底熄灭,养父被电光烧地半焦,又被日光灯炸裂碎片扎满身的尸体清晰浮现在眼前,面目全非。
“啊啊啊——!”她才想起以平生所能发出的最大分贝,喊出的尖叫声刺破云霄。
白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宛如置身事外。
直到对门实在忍受不了这家三番五次的尖叫扰民,戴着圣诞老人的睡帽,迷迷糊糊过来敲门,准备当面警告,可他的手一挨上房门,房门就自动打开了,他狐疑地随着不休的尖叫声走进大厅,进入卧室。
最先抓住他视线的就是卧室中间,凄惨可怖的尸体,以他难以想象的死亡方式,死地面目全非。
所以他不可避免地步了养母的后尘,发出一把公鸭嗓的男高音,彻底打破了整栋筒子楼的安宁。
后来是呼啸的警笛声,兵荒马乱的人声鼎沸,和着女人尖利却毫无感情的哭声。
去警署做了一番笔录,被各种性别年龄的警察盘问了一夜,白芷终于出了警厅大门,临走前收到养母怨毒至极的一眼,她还是毫不犹豫将禽兽养父生前那部藏满罪孽的智能手机上交给了警察叔叔,才拍拍衣袖,伸了个懒腰,彻底离开了养父母一家。
至于这人鬼交织,惊心动魄的一夜,自己父亲都死了,警察打到他上的那所野鸡大学询问,却被宿管阿姨告知已经几天不见他留宿,始终没回家看一眼的名义哥哥杨帅,具体在哪风流鬼魂了,就跟她彻底无关了。
而她一步步走到人声鼎沸的大街上,看着四周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近了一个垃圾桶,才缓缓蹲下身,冷着一张惨白的脸,对着垃圾桶,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那是恐惧到了极致的排压方式。
天知道在鱼目混杂,充斥着死刑犯,嫌疑人,罪犯恶人的警察局有多少怨气滔天的冤魂阴鬼,在她的眼前摇摆惨叫,或血肉模糊,或阴气逼人,挂在罪魁祸首的身上,求她这个唯一能看见牠们,倾听牠们的生人,帮他们讨回公道,其中有和颜悦色的,自然有恐吓威逼的。
要面不改色地面对这一切时,她一个连鬼片都不敢看,只敢通过丧尸片缓解恐惧的人,有多害怕。
尽管心里做了无数建设,可真正直面如此密集的冤魂,一个怕极鬼的人,仍然做不到坦然淡定,除了强撑,而演了这么久,她真的累了。
本来也没吃什么,吐地翻天覆地,只吐出了一些胆汁,白芷掏出手帕,颤抖地擦了擦同样苍白的唇。
起身正准备离开,她的行径已经引了不少路人围观了,得赶紧走人了。
可猛然起身,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在失重后倒的无力感中,她才想起原身有着极严重的低血糖,不能猛起猛蹲,更何况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尝到一粒米饭,一点甜味。
可有一只手极快极稳地扶住了她后仰的腰,并就势将她搂进温暖宽阔的胸膛,顺便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小傻瓜,是迷路了,还是没照顾好自己?”
白芷回眸,就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然后愣了。
男人低低一笑,“怎么,被小生的美貌迷失了心智,眼睛都瞪圆了,像个小兔子。”
白芷刚要挣扎,脑内的神经中枢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警告她切勿轻举妄动。
以免挣扎不成,反而在大街上摔个大跟头的丑事出现,她认命地扶在男人的胸膛上喘息。
直到嘴里被塞进一颗荔枝味的水果糖,彻底堵住了她的轻声喘息,搂着她的手臂却禁锢地更紧了。
就着糖里的甜缓了一会儿,她试着再去挣脱,手臂的主人很快就松开了她,指尖却带着不舍的眷念,“好多了吗?”
白芷点点头,开了口,清新甜蜜的果香浮动在二人之间的空气里,“你是冗余,还是博衍?”
“我即是冗余,又是博衍。”男人的呼吸间都是女人嘴里甜腻好闻的果香,神色有种不自知的沉溺,“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是任何人。”
白芷半是无奈半是不解,“你统共见了我两面,要说是一见钟情,我绝对不信,因为第一次见我,你的视线都懒得放在我身上,可要说是别有用心,你的痴情又过分热情。”
“你究竟是谁?”
“这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是无条件帮助你的人,可以为你做任何你需要的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