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离发现只要有何颜陪着入睡,就不会在做困扰多年的噩梦,而现在他已经好久没看那些时时提醒他是如何活到如今的录像带了。
所以,他觉得是要和江家人做一个了断了。
可是等不及的江家人,先他一步,出了手。
那几天,为了补偿迟来的渡蜜月,他什么都答应了女人。
去欧洲旅行,第一次陪女人逛街,看她穿各色各样,异域风情的衣服,样样都笑靥如花,如一道光,打进他的心坎里。
看她吃什么当地特色,都鼓起腮帮,小口小口却极认真地嚼,遇到好吃地就迫不及待地要他也尝,等他说不错,就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陪她玩一些幼稚却浪漫的小把戏,她还非要进鬼屋,说是带他见世面,自己却被假鬼吓得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甚至头一次进了电影院,因为太兴奋,差点拉错了别人的手,倒是让他有点不高兴。
而之后,由他主导的约会,带她开游轮,看他为她一个人放得烟花,自驾私人飞机,陪她看日出,登山时为她摘下喜穆拉玛峰顶第一朵盛开的雪莲,去科隆大教堂,离上帝最近的圣地之一,倾听上帝的祝福声……
等到天光散尽,因为他要跨国处理一项公司紧急事物,就没来得及看日落,女人也不生气,只要要他为她买英国街头最著名的雪糕店里的情侣蛋卷,她在原地等他。
那是第一次,他没带任何的保镖,兴冲冲地排队买回来,说好会在原地等他的女人,却只留下一顶被踩地乱七八糟的帽子,他找不到她了。
他疯了一样,带人去找,去查,查出了女人是被何乘远绑架时,何乘远也派人送回了一封信。
说要他一个人去,一命换一命,再把何氏股份都转给自己,换女人肚子里的一条命。
他抓紧手中未来得及送的铂金胸针,直到针尖划破手心,鲜血淋漓,他才冷静下来,将营救事项都吩咐给手下后,不顾特助的再三劝说阻拦,他单枪匹马赴了约。
郊外破败的一处仓库里,他被等候已久的大汉们搜身后,眼蒙黑布带了进去。
被摘掉黑布的同时,腹部就受了重重一脚,他冷冷抬眼就是一脸疯狂之色的江乘远,收回脚之后,再次一拳向他脸上袭来,“江厌离,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真想把你这个魔鬼揍死!”
硬生生受了这一拳,他并不反抗,只是不动声色地开始四处搜寻女人的身影。
他看到了坐在后方,冷冷看着这一切的江承,和立在他身侧的江茜倩,却唯独不见他最在乎的人。
于是,只是抬手就挡下了江乘远来势汹汹的又一脚,反手一抓一推,江乘远就被他轻而易举推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小颜呢?”
身后的大汉,见势不妙就想要一拥而上,却被他利落地躲开,几步蹿到江承身前,抓住他的脖子,神色间有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戾气,“我问你,小颜呢?!”
江承瞬间变了脸色,再也不敢托大,“快把何颜带出来!”
满身伤痕的何颜是被江茜倩扶着带出来的,几乎是看到江厌离的一瞬间,她眼底蓄了许久的泪,就溢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了我,不值得的。”
江厌离蹙眉,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松开了江承,被再次一拥而上的大汉按在地上,他却只是纵容地笑,“我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少自作多情了。”
捂着肚子站起来的江乘远,怒气冲冲地一脚踩在他脸上,“你还敢还手,还啊怎么不还了!”
说着,用力用皮鞋碾压他的脸,那张俊美如神袛的脸上沾满破败的灰尘,却不损半点凛然。
看着这样的江厌离,白芷哭地撕心裂肺,他却强撑无事,只是要她扭过头。
“够了!”看够了似地江茜倩把何颜交给提着枪的壮汉,从江承手中接过合同,扔到了江厌离的眼前,“把股份转让书的字签了,我们就放她走。”
“阿离,不要签,签了江氏就是他们得了,你努力了那么多年……”
江厌离却只是安抚地冲她摇摇头,接着毫不犹豫地拿过笔,在合同上签了字。
“放她走。”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提着枪的大汗却被他命令式的口吻吓地轻易松了手。
失去束缚的白芷,不顾一切冲到他面前,就被江乘远不耐烦地一脚踹在肚子上,疼地她缩在地上,捂着腹部,小声地抽气。
江厌离彻底红了眼,趁势夺过江乘远手中的枪,掐住他的脖子,力气大地惊人,只是瞬间将他踢到墙角撞破了头。
而他冲到白芷身前,神情几乎是惶恐地,“小颜,怎么样?对,对不起。”
“我左手十二点钟方向,有一个出口,一会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赶紧往那边冲。”
出乎意料,当他抱起女人,平生第一次道了歉时,却换来对方极小声却也极坚定的一句“我吸引注意力,你赶紧走。”
原来他的小颜,至始至终都这么坚强,这么为他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