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夙帝君不持身份,逼迫尧虚天君必须帮他这个忙,而是许下万仙难求的帝君一诺,带着一大堆食物,学了无数和仙宠有关的知识,抱着他的宝贝菟妖,仙风道骨地回到了流夙殿。
开始了一段生动有趣,刻骨铭心的养仙宠之路。
时日一久,仙界上到舜陵天君,下到洒扫小仙都知道了,至高无上,清心寡欲的流夙帝君养了一只荣宠至极的仙兔,天天挂在高贵的肩头,捧在掌心爱护都不够,甚至恨不得放进眼睛里藏起来,就没人敢觊觎了。
有八卦的仙人跟着吐槽,当初流夙帝君对星月仙子月清都没有这么上心吧?
还传什么钟情已久,堂堂天仙都比不上一介仙宠,真是可笑至极。
苏醒不久后,从仙汤谷回到星月殿的月清,入耳的几乎都是这种言论,她摸摸衣领内挂着的小颗定神珠,勾起嘴角,温润娴静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缝,尖刀一样冷冷地笑了。
“管你是兔烂烂,还是白芷,是讹兽,还是仙宠,勾引主神大人的罪,我会让你偿还到死!”
……
流夙殿偏厅。
“你听过奶茶吗?”小彩兔眨巴眨巴红玛瑙一样的小眼睛,天真地问打坐修行的流夙帝君。
帝君闭目养神,没理她。
撇撇嘴,小彩兔迈着四只粗胖的小肥爪,蹦蹦跳跳,顺着衣摆爬到栀寒的肩头,期间小短爪一滑,没爬稳,腾空在他胸前摇晃,唯一支持她悬空不掉的是前爪勾住的那几缕发丝。
无奈睁开眼,以掌心托住他宠上天的仙宠,“奶茶是什么?本君没听过。”
白芷伸头,讨好地蹭蹭他的脸,“烂烂会做,做给你喝,好不好?”
“哦~”拖长的尾音是明显的不信,“你四只爪子怎么烹茶?”
“嘿嘿嘿,”小兔子没皮没脸地笑,“可以借你的手一用嘛。”
无法,兔子是自己宠的,这么贪吃也是自己惯的,栀寒认命地将她拢进衣袖,出了殿门后,照着她的指示,问其他仙君借来几头凡牛,凡羊,又专门去仙草园摘了几味红茶,还动用美色取了一些百花仙子花蕊里的蜂蜜。
材料准备齐全后,他洗净修长十指,先各自用从凡间买来的器具,煮上挤好的牛奶,羊奶,沏好红茶……
白芷坐在他的肩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想起曾经那个一身太监服的假太监,想起一身红衣的小女人,也是这样,在每个天明将至的清晨,细细为他调一杯褴于充数的奶茶。
只觉眼眶湿润,有什么东西突破时光,空间的阻隔,一直都清晰地连在他俩心间,哪怕忘了,魂却刻着。
亏她当初还担心,下一个世界,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会认不出他,现在想来,怎么可能呢?
线一直都在啊。
所以,只要稍微靠近一点,那根线就会越缩越短,越结实地牢牢牵住他俩,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清晰地认出线那头系的是他。
“好了,尝尝吧。”一只为她特制的小杯子,送到三瓣嘴边,里面是浓香四溢的帝君牌奶茶,“看看是牛奶调得好,还是羊奶调得好?”
白芷却摇摇耳朵,把小巧玲珑的杯子拱到了他的嘴边,“烂烂不尝,要给栀寒先尝。”
“行,都依你。”栀寒二话不说,接连喝了两杯不同牲畜奶调制的茶,眉头轻皱,在喝下羊奶调制而成茶的瞬间,心底有点暖也有点疼,钝钝地震颤。
他一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爱上了这个味道,觉得划过喉咙的感觉,给他一种熟悉的怀念感,和不可取代的心动感。
“怎么样?”白芷期待地仰望着他,如同一座望夫兔。
微微一笑,仙君不语,只是宠起她来,越发无法无天了。
千年一现的雾虹月圆之夜,终于迎来了仙妖两界最受重视的中鼎之宴,仙妖两界有头有脸,修为高强的仙与妖全都云雾缭绕,盛装出席于虹莲之森。
一轮圆月,银盘一样高悬天顶,一道形似拱门,横跨玄冥的白色彩虹,护卫着圆月,清冷月光和冷白虹光互相掩映,倾洒在红木丛生,白莲遍地的虹莲之森,艳丽到不可一世的美景,何似在人间啊。
可事实上,无论是妖还是仙,衣着整齐,人面得体,以最好的状态,最大的权势聚集于此,商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就是位于仙妖之间的人间角落。
说来可笑,他们都嫌凡人庸碌粗俗,朝生暮死,提起时言辞间皆是满脸的不屑一顾,可将层层遮羞一样的仙气或妖气揭开,他们和凡人一样,在乎的都是权势,是利益最大化。
连冲突矛盾的解决方式都如出一辙,战争,和解,吞并,反抗,再战争,谁手里的筹码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但通过挑起战争解决利益分配平衡,无论谁胜谁负,都没有绝对的赢家。
流夙帝君作为主要的首领之一,一件暗蓝色素面绸衫,腰间系着一根墨黑色蟠离纹束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发丝玉簪高束,端坐在高位,引无数雌性芳心大动,无论仙妖。
而他身边坐着枭阳,新换了一顶刻有星月图案的斗笠,浑身漆黑,面目不清,邪魅狂狷的气势却已经汹涌地溢出周身,笠沿低垂,但在场所有仙妖都知道他目不转睛盯着的,只有左下首,细水一样温柔恬静的星月仙子月清。
至于爬在栀寒脚边卖萌,乖巧又老实的白芷,至始至终,他看都没看一眼。
倒是月清只回了枭阳一眼后,就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转到白芷身上,像是在探究确定些什么。
子时三刻一到,所有妖仙具已到齐,资格最好,年岁最大的舜陵天君率先开了口,“今日已是第三届中鼎之宴,仙妖二界已经和平共处了三千年,可喜可贺,当浮三大白!”
说着,他抬手就让身边的仙侍接连倒了三杯天子笑,具是一饮而尽,诚意十足地冲枭阳举了举空杯。
枭阳也豪爽地让身边的妖侍同样倒了三杯,一饮而空。
其后的步骤与人间宴会没什么区别,高台上有仙妖界顶顶的美人,曼舞笙歌,箜篌的乐声丝丝缕缕,动人心弦,台下觥筹交错间,仙妖们表面上言笑晏晏,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不同的是,乐器奏的是仙乐,酒水是仙子酿的仙酒,光是酒香,凡人闻之,便可增年益寿。
白芷爬到栀寒的怀里,由他亲手喂一口口仙果,大一些的蟠桃,栀寒便以仙力化成丝,切成一块块小的,给她尝。
“我想尝尝那个。”白芷睁大兔子眼,眼巴巴地望着栀寒桌前那杯酒香扑鼻的天子笑。
“不行,”栀寒点点她的小鼻子,“你还未到能喝酒的修为。”
“我就尝尝,就一口。”彩兔摇摇绒耳,轻轻蹭栀寒的手背,“我还从来未尝过天子笑呢。”
栀寒蹙眉,言辞却有一点点松动,“不,不行。”
“你手指沾一点,我舔一舔就好,就尝尝味道嘛,栀寒最好,栀寒最疼我了,一定会答应的,对吧?”
出口的时候,白芷都被自己肉麻的口吻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自从有了这幅菟妖的身体,她做什么都幼稚任性了许多。
管他呢,随性就好,来这个世界,她唯一的任务就是符合人设,不能让旁人看出破绽,如今找到了身为余念的栀寒,原身也就是这幅性子,那就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好了。
栀寒无奈地伸出素白的修长指尖,轻轻点了点盛满琼液的杯口,沾了一点淋漓的酒色。
白芷不等他言,就凑过去,嫩红的小舌一伸,就舔上了栀寒的指尖,一点点舔尽,连指背上的酒色都不放过。
只觉满口生津,酒香扑鼻,她一心一意舔地专心致志,却没想到栀寒心如止水的心境已经被她舔地涟漪顿生。
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没等白芷舔够,就抽回了手,“说好只尝一口的。”
白芷眼巴巴地盯着那根冷玉一样抽回的食指,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只觉再也没有美味比得上天子笑配上栀寒温润指腹的秀色可餐了。
“这是就传言中帝君养的仙宠,”一声清越的男声打断了一仙一兔间旖旎的气氛,“果真灵秀至极。”
白芷迅速钻进栀寒的衣袖,只露出一双通红的小圆眼,偷偷往外打量。
说话那人是个面容平庸的中年仙袛,但温润如玉的气质却很夺目,让人见之便顿生好感。
“椋辰仙子缪赞了。”只是瞬间,栀寒就复又淡漠清冷起来,显出凛然不可犯的卓然。
“怎么会?能得帝君青眼的仙宠,自然灵资卓越,我只是如实夸赞罢了。”
说着,椋辰便上前几步,极亲近地伸手摸了摸栀寒衣袖里的白芷,“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能成为流夙帝君的仙宠,可是三生都修不来的福分哦。”
我不仅能成为他的仙宠,将来还会成为他的女人呢。
白芷撇撇嘴,在心里暗暗鄙视起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天仙,不过倒是挺好奇,传说中的椋辰仙子不是鸿衣羽裳,鸾姿凤态嘛,这一见,不过是气质卓然一点罢了,哪有那么美!
栀寒不动声色地将衣袖后撤,椋辰手中绒绒的暖意便消失了,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高高在上的栀寒一眼,突兀地笑了,“帝君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爱宠如命啊。”
“倒是对久病初醒的星月仙子,并没有传说中的在意。”
“你们在谈什么?”羽衣流裳的月清款款而来,浮动的裙摆飘逸出嫣然的沁香,引人入胜,“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椋辰微微挑眉,明明是他挑起的话头,此时却淡笑不语。
月清也不在意,只是转向了栀寒,姿态不卑不亢,有种泠然的美,“流夙帝君,好久不见。”
栀寒抬眸,神色似乎有一丝丝松动,“仙汤谷,你醒那日,我去看过你。”
只是当时,她在枭阳怀里苏醒,眼角眉翘具是枭阳的身影,对于一旁的他,一个余光都未给。
后来,他自知这场情局输的是自己,努力过了还是一场空,那就不强求,失意惆怅是有的,可有了烂烂的陪伴,一切都变得虚淡了许多。
如今再见,竟只有一点点动容,并没有那种千帆过尽的怅然若失,也没有波澜壮阔的心动,甚至当初喜欢她的哪点,他也想不起了。
月清却以为他对自己仍有余情,眼角眉翘都升腾起俏丽的情愫,“你去过?我竟不知道,想是刚刚苏醒,神志不清,未看到你。”
“要是知道你也去了,我不会……”
“不会什么?”好不容易从一群老仙老妖的勾心斗角中抽身的枭阳,夜光杯一放,就过来找自己的心上人了。
看到心上人和情敌一起,也不管旁边还有别人,口气就有些冲。
“自然是不会不提前道谢,”看出月清的难以启齿,椋辰体贴地接过话头,“谢谢流夙帝君百忙之中,也肯抽身前去万里之外的仙汤谷看望她。”
“对吧,星月仙子?”
“嗯,”月清点点头,神色却有些不自然,“栀寒,谢谢你。”
“谢他干嘛,”枭阳摘下斗笠,露出张狂邪魅的一张脸,不羁地伸出手,搭在月清肩上,张扬地宣誓主权,“是我救了你,怎么不见你以身相许地谢我。”
月清抬起星月一样的眸子,只是似嗔还怒地看了枭阳一眼,他瞬间就脸红到耳尖,老实地收回了手,“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可别生我的气啊。”
两人间的互动,在外人看来就是打情骂俏,栀寒看着,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隐隐黯然,说不出的膈应。
却在这时,一向怕人的菟妖,从他宽大的衣袖里钻出来,哼哧哼哧地爬上他的肩头,“栀寒,你养我护我疼我,我以身相许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