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底部铺着来回蠕动的根须,千年黑万年白瞧见人都下来,两个影子逐渐散开。
我伸手去捞易教授,毕竟他现在还不能死,起码死之前要告诉我事件真相,可易教授被根须掩埋之地,下面也是空的。
宋金刚干脆用铁铲将根须斩断,硬生生挖出一个大窟窿,面前是一棵巨树根形成的天然管道,内部根须横行,有频率的左右摆动。
我意识到所有根须似乎受到某种诡异力量控制,它们相当于传送带,一旦有食物或者感受到热量,这些根须就会将食物运送到指定位置,而千年黑万年白起到诱饵作用,这是天衣无缝的墓穴食物链。
树管道内全是黏糊糊白色液体,就像泥鳅扒了一层皮,气味腥臭,只能猫腰往前走,稍不小心就会滑倒,一但身体倾斜,二十厘米的根须会轰然而起,将你死死缠住,好在身上有满月涂的粉末,根须对我们暂时兴趣不大。
“我看咱就别管老易了。”宋金刚憋的满脸通红,说实话,我也觉得大脑缺氧,满月倒是习如平常,她侧过耳朵仔细听树管道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这也能听见?”宋金刚诧异。
“嘘!”满月示意别说话,从袖口掏出两枚古铜钱,我趁着电光看几眼,铜钱外圆内方,但并不是古时流通的货币,上面并未铸有年号,相反,刻着的都是抽象图腾。
我怔了几秒,爷爷书上提到过,只是三言两语,说有一种铜钱名叫“铜天眼”。
铜天眼原材料取自矿脉中心,由于长年深埋地下,具有识别灵邪的特殊作用,高手使用铜天眼,空气中会形成固有的气波,如果波动持续加剧,声音越来越大,就正面此地有邪物,如果没有任何声音,此地是有灵气。
听我说完,宋金刚撇撇嘴,半信半疑道:“有这么邪乎?”
我指给他看,满月右手拇指中指夹住铜天眼,稳准发力,“嗖嗖”几声,树管道内立刻传来金属与空气摩擦声,甚至有风迎面从另一侧吹来,大约维持五秒。
满月眼神如梭,却有些惊讶,见状,我急忙追问:“什么情况,对面可别有大粽子。”
一听大粽子,宋金刚下意识慌了神,刚赶紧掏出黑驴蹄,黑狗血,墨斗线,脖子上带着一串大蒜,我心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宋金刚冲我和满月咧嘴,“有备无患,大蒜还有,你俩要不要?关键时刻吃几个还能提神。”
满月一语不发走在前面,我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树管道尽头陡然出现下坡,而那枚铜天眼被一层白色虫茧包裹。
虫茧形如蛛丝,细如蚕线,黏性很强,我试着用手套取回铜钱,结果手套又被粘住,陡坡边缘有衣服碎片,正是易教授深蓝色的行头。
三人顺到陡坡底部,这里四周空旷,小声说话还有回音,像是人工凿成的溶洞。
电光下地面散落尸骨,有一种屠宰场的恐惧,宋金刚指向十米处,大声喊道:‘快看!千年黑万年白!”
这次不是影子,而是真身,黑的兔瓣唇踩着石块,白的狐狸嘴微眯眼角,两只速度奇快,在洞内四处乱蹦,攀岩洞壁如履平地。
我这才发现洞壁每隔几米,就有一处圆窟窿,像洞葬留下的坟地。
圆窟窿内倏然扭出根须,须子密麻包裹,整个洞窟忽然传来呼喊声,“救……满月快救我!”
易教授像个木乃伊,只露出脑袋,四肢被根须缠死悬在高处,宋金刚抬头撇撇嘴,“老易,你以为自己是蚕宝宝,你就作死吧。”
满月没有反映,我把头扭到一边,易教授为了活命不得不施展蛇骨术,整个人仿佛一条树藤,活生生从根须中挤出半个脑袋,又像蟒蛇作呕从肚子吐出食物,折腾半天,易教授顺着根须摔到地面。
宋金刚跑过去卯力起脚,骂道:“老易你个龟孙子!你他吗到底是谁!”
易教授没有说话,横起脸像变了一个人,冷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敢进墓!死活不知,没有我,谁也进不了主墓室!”
“主墓室在哪?”我追问。
易教授指了指洞顶,“能活着上去再说,现在所有人都是活虫饵。”
原来千年黑万年白是生活在古墓的邪物,生人看到它们就会被迷惑,这也是易教授和我栽倒原因,可怕的不是它俩,而是圆窟窿内须子包裹的干尸,易教授说洞中央有根须组成的圆柱体,直通顶部。
四人走到中央,果不其然,这哪是圆柱体,而是挂满虫茧的“育婴厂”。
电光之下,从圆窟窿拖出的根须已经退去,露出一个个死相狰狞的干尸,尸体双脚被缠住,双手放到小腹保持死前虔诚状态,干尸挂在圆柱体两侧,时不时有暗红色虫蛹从尸体内脏往外钻,形成蚂蚁出窝时恐怖场景。
虫蛹五六厘米,后背冒着红色火光,那些甬道的鬼火极有可能是这些虫蛹,我转而又想,虫蛹不会飞,难道……难道这些虫蛹还能进化!
所有虫蛹暂时还没有攻击性,而是吐出白色虫茧,仿佛蝙蝠将身体包裹,倒挂在圆柱体两侧,沿着干尸依次排开,举目观望,整个洞内顷刻被虫茧覆盖,名副其实的死尸活蛹。
看的我头皮发麻,几人没有再说话,原路是回不去了,况且时间紧急,搞不好虫蛹破茧飞出什么幺蛾子,想活就要爬到洞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简直要命。
圆柱体是根须相互交错,挤压后又缠绕组成的柱子,虽然中间有缝隙,但根须总会将手脚缠住,只能一边挣断一边爬,不过有个唯一好处,即使爬到高处我们也不用担心有坠落风险。
时间不等人,攀爬途中,总能听到虫茧内部有拧动声,有的虫茧加速膨胀,胀到椰子大小。
宋金刚甩着胳膊看几眼虫茧,“他娘的这都是啥虫子,老易!你给老子说清楚!”
易教授不管不问,逐渐爬到队伍前头,满月其次,宋金刚体格大,托在最后,我是倒数第二。
宋金刚不断喘着粗气,我伸手拉他几把,两人交替前行,越向上须子缠绕力越强,迫不得已只能一只手反握匕首,割开根须。
并且虫茧内持续发出“嘶嘶”鸣叫,易教授在高处哼了哼,“爬慢的死了算了。”又被宋金刚一顿痛骂。
满月其实速度也很快,只不过她有意控制,在上头观察我和宋金刚两侧虫茧。
“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一分钟。”宋金刚原地不动,再向下望,黑咕隆咚一片死寂。
虫茧有的已经挤开缝隙,有的胀出枝节,最担心的还是发生,我拽住宋金刚右手示意咬咬牙,哪想到“啪”的声响,左侧虫茧被冲破。
光亮下一只三十厘米的甲虫裹着黏液,这虫子通体殷红,头前两双虫钳,上面密密麻麻分布倒刺,两双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眼睛上面还有复眼,虫鄂内交错镰刀状虫牙,背部甲壳颤动,看样子要飞,只不过飞不起来。
宋金刚二话不说玩了命攀爬,“啪啪啪……”持续有甲虫破茧而出,它们在干尸上四处展开虫钳,一块块腐肉塞入虫鄂,虫眼继续锁定下个目标,更要命的是,这些甲虫都是嗜肉狂魔,看见有同类从虫茧爬出,大个的直接钳死新虫,刹那间,整个圆柱体红色虫液横流。
几只甲虫拧动复眼,三两下爬到我和宋金刚附近,易教授在头顶嘿嘿嘿偷笑,这家伙太坏,从背包倒出鸡血,甲虫闻到血腥,越聚越多。
“快爬!”满月话音刚落,我拉起宋金刚,使出所有力气直奔洞顶,几只爬行快的甲虫咬住脚踝,就像竹签插入指甲,痛的我哭都没有眼泪,这反而刺激我更加玩命,可再回头,却发现满月被甲虫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