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这招可真行,轻而易举便让那陆清濛上了钩,如今没了昶王这座靠山,看她日后还如何做坏事。”陆南君得意洋洋的朝陆璇称赞。
如今大败昶王,陆璇亦是满心欢喜,念及陆南君也算是此番事情的有功之臣,随即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全亏了南君演的好。”
隐隐约约听见二人的对话,潜伏在门口的陆清濛别提多气恼了:真的是你们在算计我,我今日所遭受的一切,来日必定要你们加倍奉还。
陆清濛暗自这样想着,我还里不由得迸发出自己来日如何如何报复陆家的画面,直到屋里传来陆南君的声音,这才将她重新拉回现实。
“不过阿姐,这回的事情实在太过惊险了,若非侥幸被平川县主遇到,你今日可就是大逆不道之罪啊。”陆南君听闻了陆璇今日的遭遇,不由得替她感到担心。
陆璇却不以为然,反倒初言安慰弟弟:“好啦,这都是官场上常有的事情,没什么可担忧的,等你长大就都明白了。”
听见陆璇鼓励的话,陆南君立刻便心潮澎湃,随即信誓旦旦地朝他保证:“嗯,南君一定会尽快长大,以陆家唯一一个男子汉的身份好好保护阿娘和阿姐。”
“陆家唯一一个男子汉?”陆清濛在门口听着陆南君的话,不由得心生狐疑:“陆璇不是陆家的嫡长子吗?怎么陆南君却说他是唯一的男子汉……”
细思起来陆清濛方才回想起方才陆南君一直对陆璇的称呼,她一开始还纳闷呢,陆南君平日里分明一直称呼陆璇为兄长的,何时有了别的昵称?
眼下大胆的猜测着陆璇的身份,陆清濛方才渐渐缓过神来,陆南君口中所唤的两个她一直未曾听清的字正是“阿姐”。
“难道陆璇竟是女子吗?”陆清濛暗自揣测着,却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自幼与陆璇一同长大,若她真是女子,她又怎会毫无觉察?
陆清濛正细思着,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陆璇打发陆南君的声音——“好了,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若没别的事便先回去吧。”
听见这话,眼看陆南君就要出来,陆清濛也来不及再细细考虑方才所听见的话,立刻便转身逃回自己的别院。
“她是女子,她竟然是女子……”陆清濛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面百思不得其解,即便是亲耳听见陆南君所说,她依旧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她真的是女子吗?”陆清濛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又想起先前陆璇在广元院殿试之时所发生的事情——
那时陆璇便抗拒与旁的考生同住,从小到大也从未见她如同寻常男子一般喜爱戏水,陆清濛还当是她有什么洁癖之类的呢。
眼下将种种事情联系在一起,陆清濛不得不怀疑自己所听到的,看来究竟是真是假,恐怕还是要经过一番亲自验证。
念此,想来反正陆璇有公务要处理,大概也没心思去留意自己的存在,陆清濛索性又折返回黎策府上,想来这种事情还是要尽快让他得知、以作定夺。
彼时,黎策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陆清濛,难得能让自己清净一下,好好理一理日后究竟该如何绸缪,却又听见下人的通报——“大人,陆姑娘来了。”
能到黎策府上来的姑娘便只有陆清濛一个,更何况下人还是直接提及了她姓陆,他想都不想便知道来人是谁。
“她怎么又来了?”黎策反问一句,满脸的不解和不耐烦。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决定见或不见,陆清濛便已然径自朝着他的房间进来。
陆清濛大老远听见了黎策对自己折返的不满,于是上前便连忙朝他解释:“大人莫急,清濛特地返回来乃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同大人汇报。”
黎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确保不会再对陆清濛发火,沉了口气,这才朝她点了点头:“有何要事,说吧。”
陆清濛正要开口,见黎府的下人站在身侧,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黎策觉察到陆清濛的异样,连忙屏退左右,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他这才又看向她:“这下可以说了吧?”
陆清濛犹豫了片刻,这才壮着胆子开口:“我刚才回府时偶然发现了一个秘密,陆璇似乎是女儿之身。”
“什么?”听见这话黎策不由得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你说陆璇是女子?你是从何得知的?”
陆璇能够入朝为官、且才能丝毫不输旁人,若说她是女子,恐怕那些与她同朝为官之人都该自惭形秽了吧。
黎策一时间难以置信,陆清濛心中本就没底,加之黎策一脸怀疑,她便更加不知所措,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莫要将话说的太满,以免日后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陆清濛这才又开口解释:“我方才路过陆璇房间,偶然听闻陆南君唤她阿姐,且声称自己是陆家唯一的男子,我也不敢确定此事,但总觉得应该早些让大人知道为好。”
这是陆清濛思虑良久之后自以为最周全的答案,所以说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但对于走投无路的黎策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翻身之机。
思虑片刻,黎策脸上这才露出今日难得一见的笑容,转而一脸赞叹的看着陆清濛:“做得好,你回陆府继续观察,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告诉我。”
“那陆璇身份的这件事……”陆清濛不解,更加不敢擅自行动。
黎策却面露阴笑:“我自有办法试探。”
见黎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陆清濛这才松了口气,将事情都交给他也好。
陆清濛离开,黎策这才暗自盘算起来——
眼下陆璇身份未明,若是贸然告状恐怕只会被其反击、讨不得半点便宜。
顾桓礼此前百般庇护着陆璇,黎策得知陆璇身份后第一件好奇的事情便是顾桓礼是否也早已得知、却故意替她隐瞒。
若顾桓礼分明知道陆璇的身份,还罔顾王法替她隐瞒,便可以借由此事在梁勤帝面前参他一本、顺便将陆璇女儿生的事情公诸于众,好将二人一并除掉。
思虑良久,权衡之下,还是要先将陆璇的身份证实下来才能进行后续的事情。
另一边,太子今日未曾如约抓住陆璇,也被梁勤帝以谣言破坏国祭礼为由痛斥了一顿,彼时正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满心想着要如何除掉她呢。
偏巧这时收到一封匿名书信,说是匿名,但信封上那草草几笔、不成文的图腾太子一看便知道写信的是何人。
“他半夜三更的传信过来做什么?”太子不解,毕竟他与黎策相识的时间不久,对于他的居心尚未可知。
揣着满腹的狐疑太子试探地将信封打开,里面的正文虽字数不多,却足以引起他的兴趣——“下官手上有陆璇和凶王的把柄。”
信中这样说,太子立刻便按捺不住想要钱去寻找黎策问明究竟,可信纸的背后却附着一句话——“此事需从长计议,待下官查证清楚,自会前去殿下府上拜见。”
见到这句话太子方才的兴奋劲立刻便被压制下来,而一脸鄙夷地骂了一句:“这算什么?拿不确定的事情来引诱本殿下吗?”
太子不屑一顾的将黎策送来的信纸揉作一团扔到一边,然后径自回榻安寝。
但黎策此行确有他的高明之处,他一早便了解过皇室的各位皇子。
昶王生性顽劣,自幼不受梁勤帝和文武百官器重,好在这人没什么防备心,轻而易举便可以攻陷,这也是黎策选择在一开始的时候投靠他的理由。
而像太子这般处事沉稳,在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早已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他才是黎策从始至终想要接近的对象。
而昶王充其量不过是黎策在通往太子这条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太子虽好,但其生性多疑又势利,以黎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和重用并非易事,先前便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此番陆璇身份的事情虽尚未证实,但对于多疑又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凶王的太子而言,势必是极大的诱惑。
黎策选择在证实一切之前便先将诱饵抛出实则便是他递给太子的橄榄枝,至于是否要接,便取决于太子对顾桓礼的恨意有多深了,而这一点,黎策倒是颇有几分信心。
果不其然,太子方才草草地扔掉了那封书信,安寝到半夜却是有些惶惶不安了。
原本太子只当黎策是随口一说、故意在自己面前夸海口的,可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眼下对于太子而言,任何一个可能能够解决掉顾桓礼的机会都不容错失。
细思之下,太子随即起身研墨、以最快的速度修书一封,随后命人连夜送到黎策府上。
彼时,黎策尚且未曾卧榻,穿戴整齐的坐在房里,像是一早便料到、在等着什么,直到下人送信,他方才提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