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璇提起昶王,陆清濛不由得面露惶恐:“你,你怎么会……”
陆璇冷哼一声:“我怎么会知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蛊惑昶王陷害于我、借他之手灭掉庶支,这不都是你的好计策吗?”
崔氏站在一旁听着陆璇所言不由得震惊:“清濛,阿璇所说的可都当真?”
看来陆璇这回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算清楚这笔账了,陆清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撇清自己,只能借崔氏的心软尽力为自己讨一条生路。
“姨母,这些都是昶王殿下威胁清濛的,清濛一介女流之辈,实在抵不过皇室强权啊!”陆清濛哭哭啼啼的向崔氏求饶。
若是没有今夜之事,崔氏或许还能够原谅陆清濛,可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她既得知了陆璇的身份,太狠心帮黎策一同算计她。
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崔氏是万万不能够原谅陆清濛的。
“清濛我只问你一句,你与那黎大人是否勾结陷害阿璇。”崔氏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怒火朝着陆清濛问这一句。
陆清濛自知无可抵赖,只能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卸到黎策身上:“姨母明鉴,他只是让我请兄长同去玉成酒楼,我并不知道他龌龊的计划啊。”
事到如今,陆清濛竟然还不死心,陆璇也懒得给她留情面了,索性当着崔氏的面直接质问她:“那你在玉成酒楼又和黎策说了什么呢?为何撇下我独自回来?”
这件事情陆璇已经通过陈微之了解的十分透彻,量陆清濛好舌如簧也无法颠倒黑白。
“这,我……”陆清濛想不到理由继续替自己狡辩下去。
今夜陆清濛原本是等着陆璇失身后被顾桓礼无情抛弃,好让她日后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付陆家,可没曾想这一切竟与她所期待的背道而驰。
陆璇这接连的质问对于毫无准备的陆清濛来说简直是天大的难题,几经挣扎之后,她终于没了言语。
陆清濛毕竟也是从小跟在崔氏身边长大的,她言行举止之间的一些小习惯崔氏还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见陆清濛无话可说,崔氏心中也便大概对这几件事情有了决断,她不由得垂下眼帘,满脸失望地叹了口气:
“清濛,我念在你父母的颜面上几次三番想要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怎么就这么让我失望呢?这几回的事情我实在不愿再替你找借口了。”
听见崔氏这话,陆璇与陆清濛二人都不由得怔住。
“阿娘,难道您一早就知道了?”陆璇诧异的朝着崔氏问起。
崔氏随即点头:“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试探清濛,我不说只是想看看她究竟何时能够回头,没想到……”
没想到陆清濛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见崔氏事到如今还这般替陆清濛着想,陆璇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陆家待陆清濛这样好,最终却得到她那般狠毒的对待。
“你走吧,我说过,你若再犯,便此生都不许再踏入陆府半步。”崔氏念着最后的情分,也没有为难陆清濛,只是按照自己先前所言将她逐出陆府。
陆清濛虽心有不甘,但眼下她所有的谎言都已经被陆璇拆穿,再待在陆府也实在没有立足之地,离开倒也是好的。
犹豫了一阵,陆清濛也不再挣扎,随即起身离开,临走前还虚情假意的嘱咐崔氏务必注意身体,实在令陆璇感到嫌恶。
打发走陆清濛,崔氏不由得满心愧疚,随即抬眸看向陆璇:“阿璇,对不住,这些日子是阿娘糊涂,让你受委屈了。”
陆璇摇头:“我知道阿娘心善,都是陆清濛城府太深,怨不得阿娘。”
“今夜之事……你没受欺负吧?”崔氏想起陆璇方才所说便觉得后怕。
陆璇自幼被迫肩负起路是嫡长子的重责,崔氏已然满心愧疚,若是再因此而受到伤害,恐怕她今生都无法再原谅自己。
见崔氏担忧,陆璇想都不想便连忙摇头:“阿娘不必担忧,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如此崔氏方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陆清濛再次被赶出陆府,念及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全是因黎策贪心不足又办事不利,她索性朝着黎府过去。
黎策刚浑身狼狈的从外面回来,进门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见陆清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黎策没好气的朝陆清濛质问。
与此同时,陆清濛也正满腔怒火,不过想到日后还要多多仰仗黎策,她也只好暂且将这股怒火压制下来、虚情假意的朝他问起:“阿策,你身上的伤是……”
刚才在玉城酒楼,陈微之只是在盛怒之下踢了黎策的某处,当时虽痛彻心扉,可过了这么久也渐渐缓和下来了。
陆清濛看见的时候,黎策已然不只是那处、而是满脸淤青,那张勉强还算得上是英俊的脸都被青一块紫一块的影响的好不俊朗。
不问还好,被陆清濛这么问起来,黎策瞬间便觉得颜面尽失,随即不耐烦的朝他应了一句:“方才回来的路上被一条疯狗给咬了。”
随口应了一句,不等陆清濛继续追问,黎策就又朝她问起来:“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提着包袱过来是做什么?”
陆清濛顿时一脸落寞,沉默了片刻方才回应:“你今夜之事被陆璇抓到了把柄,她回府后迁怒于我,便又怂恿着姨母将我赶出来了。”
解释这事的时候,陆清濛故意将黎策说成是罪魁祸首,如此,即便他此刻正在气头上也无法怪罪她无能,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果不其然,被陆清濛这样一推脱,黎策也便没有再为难她,只是无奈地朝她点了点头:“罢了,早就料到会有暴露的一天,既然如此,你日后便在我府上住下吧。”
来此之前陆清濛正有此意,没成想黎策倒是善解人意,不等她开口就把一切都给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陆清濛这才松了口气,随即问起黎策下一步的打算:“如今一切已经暴露,我们便只能与陆璇正面相抗了,就是此事再传到凶王耳中……”
纵使陆清濛丝毫不把陆璇放在眼里,可他身后站着的顾桓礼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得罪了陆璇,陆清濛不得不担忧岂顾桓礼的报复。
可黎策眼下却反而被激发了斗志,神情之中丝毫不显现出一丝惶恐。
“怕他做什么?他早晚也会是我的手下败将。”黎策大言不惭。
陆清濛虽对顾桓礼十分忌惮,可眼下他是束手无策了,既然黎策胸有成竹,便索性遂了他的意思,死马当活马医吧。
翌日,想来陆璇为了保守住自己的秘密,大概也不会主动将昨夜之事公诸于众,黎策也便装傻充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继续前来户部当差。
可令黎策感到奇怪的是,今日刚一来到户部,周围的人就似乎都在暗中对他指指点点的。
黎策一个区员外郎,平日里在户部也并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就连低他一两级的小官小卒都懒得议论他,更何况是这些位高权重之人了。
“难道陆璇当真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将昨日之事通通说出去了?”黎策心中暗自惶恐着,直到悄声走到后院方才听到有人在议论——
某碎嘴甲:“听说黎员外郎昨夜醉酒,当街非礼一名男子,此事可当真?”
长舌乙:“当然是真的,可是有人亲眼所见呢,你没看他今早来时脸上那淤青吗?听说就是被人家给打的,你说他平日里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有如此癖好。”
碎嘴甲:“莫不是喝多了认错了人吧,我看他倒不像是那样的人。”
长舌乙:“你懂什么,酒后的事情才该当真呢,那都是发自本心的,若非他行了不轨之事,人家又何以将他打成那样?”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整件事情描述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之中,似乎整个户部都已经得知了这件事情,
原本昨夜被陈微之那一脚踢的就让黎策元气大伤,回去的路上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殴打,便像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如今竟然被人倒打一耙,黎策简直忍无可忍。
“什么说什么呢?分明是那人发疯一般的突然冲出来打我,少血口喷人!”黎策按捺不住出来同二人辩驳,丝毫不顾他平日里在众人面前温文尔雅的形象。
两个正在议论的人,平日里也不过是酷爱在背地里谈论他人的闲事罢了,与人当面争执他们倒还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兴趣。
见黎策如此失控地朝他们斥责,二人也懒得理会,随即结伴离开,嘴里还低声嘀咕了一句——
“瞧见了吗?我就说他平日里那些君子之行都是装出来的,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这下黎策算是明白了外面那些人为何以那般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了,一时间气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