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掉牙的谚语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说通常是指战略层面对于敌军的事前调查以指定针对方案,但应用到小队战术乃至于单兵战斗方面它也仍旧不失其正确性。
人类的绝大多数剑技乃至其它战斗技巧都是以同类作为假想敌开发磨炼出来的:这其中针对不同武器的使用者,应对的技能分支五花八门——却仍旧具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假想敌往往是四肢健全立直战斗的人形对手。格挡擒拿,利用人体关节的弱点进行攻击——如是的技巧磨炼了千百年之久已炉火纯青。
可在面对人类以外的敌人时,又应当如何变通?
——触手是不具备四肢的,拥有四肢的人型敌人的攻击可从四面八方如和人文字中的“米”字型袭来,你需要抵御垂直上下,左右横向和各个斜角的进攻,但没有四肢的敌手却不是如此。
它们的攻击更多是呈拉曼数字“I”那样垂直而没有更多其他方向的变化,可这并不代表应对的难度降低,因为人类对手无法自由地上下趴下又立起——或者说有人这么做的话你能更轻松地把对方干掉——而触手却可以自由地在纵轴上升降,袭击脚踝小腿胯部,从人们难以察觉的位置发起进攻。
所以该如何应对这种并非过去训练所针对的目标——贤者恰好在这时开口说话,而众人便认真地倾听:“瞄准重心,靠近同伴,会好几只配合着一起来。”
时间紧迫,语言需要尽可能地精简又足够直白。亨利总结出的几个要点在绫和咖莱瓦这种外行耳里听来有些模糊,但作为经过正规训练的人,在他的提示下队伍中疲惫不堪的主力人员立刻意识到了应对的关键——
剑士格斗,脚下的步法甚至比手上挥舞刀剑的功夫更至关紧要。若是重心被打断摔倒在地那瞬间便会如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洞窟之主的触手虽然可怖且有异于寻常,却并不能平白无故违背常理地腾空。如同蛇一样,不论是打算从哪个高度发起进攻,若是要立起前半身来,它必然需要一个触地的支点。
——换句话说,当触手发动攻击的一瞬间,立在地上支撑前半截身体的着地重心部分。
是不会移动的。
“中位守,圆形阵!”鸣海高举着火把下令,包括洛安少女在内所有的前锋都将短枪暂时放置在地上拿起了刀剑类。
所有人都采取了双手握着刀剑压低重心将武器放低的防守姿态,在火把的照耀下从上空看来圆形防守阵外围伸出的那些闪耀着的修长刀刃就如同月之国独有的幽冥花种彼岸花的披针。
“嘶——”一枚触手因为缺乏多面攻击的能力所以威胁不大,理所当然地,洞窟之主运用着如同蛇群一般为数众多的触手尝试从多个角度袭来。
体力流失严重的一行人取圆形防守阵恰到好处地防住了对方的这种攻击意图,左右和后方都是同伴的圆形阵让剑士可以不必忧心别的角度袭来的触手,只需要关照好自己面前的部分即可。
减轻防守压力,避免大幅度移动消耗过度,也免去各自为战被逐个击破的可能性。留在阵中央的咖莱瓦与璐璐被鸣海下达了来回机动填补缺口进行的指令:一旦圆阵的哪个角落有人压力过大了,他们便作为预备队填补上去进行协助。
“来了!”没有任何花招或是虚晃一枪,面对一行人采取的姿势洞窟之主不论是否具备人类同等级的智慧能做的都只有用饱和攻击尝试把他们的阵型给压垮。
但这绝对不会很容易达成。
精疲力竭,武器破损,但历经接连不断的血战许多人却在精神层面有长足进步——小少爷很明显地变得杀伐果决了起来,过去会因为心慌而被二流盗匪割伤手臂的他现在哪怕受了伤也仍旧会继续战斗。多年的武艺融会贯通,第一次真正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杀!”如蛇般游离的粗壮触手三条为一体配合着向一行人袭来,靠近米拉和弥次郎这边的一条直接立了起来向着洛安少女的头部扑来,但她没有理会,因为深知下方的才是真正的杀手因此一个俯身直接顶着佯攻对着另外两条挥出了一刀。
“咻——噗嗤——!”抢攻之下米拉成功地砍中了其中一只触手硕大的头部,但布满缺口的长腰刀却因为锋利度损失严重没能成功把它切下来。触手立刻开始向着浓雾回缩而她迅速地思索着没有其它办法也只好把刀抽了出来,腥臭的触手透明色体液带着一丝丝的黑色洒落了出来在空气中迅速地流失,而抽回了刀的洛安少女立刻和另一侧以一记竖劈逼退了立起的那只触手的弥次郎相配合顺手就给这个立起来无比醒目的目标来了一记横砍。
“啪——!”人头粗的触手没有骨头因此尽是强壮的肌腱,已经伤痕累累的长刀砍进去了一半而这凶狠的东西居然直接张开遍布尖牙的头部打算噬咬洛安少女持刀的双手,她只能放弃武器立刻后退,然后拔出了作为备用武器的咖莱瓦的那柄苏奥米尔战刀。
“嘶——!”往后退出一段距离的触手在火把光明能照到的最大范围处做了一个让看得见的人汗毛倒立的举动——它利用自己柔韧的身体弯曲下来?然后布满尖牙的大嘴滴落着唾液将还卡在自己身上的腰刀一口咬住,接着拔出来丢在了地上。
“当锵嗡嗡——”掉落在斑驳石质地面上的长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但洛安少女却一点儿都不想去回收。
“是陷阱呢。”旁边的弥次郎紧握着刀如是说着。
“是啊?狡猾至极。”汗水点点滴落,而洛安少女紧盯着面前的浓雾寸步不动。
损失了一把刀?只造成两只触手重伤。他们这一边的防线是这样的结果,其它角落也没好上多少。只有剑术造诣最高的贤者与红发剑客二人分别砍断了一条触手,其它人也只是造成伤害击退了对方。
“先生怎么看,是想引诱我们深入再逐个击破?”脸色苍白的鸣海微喘着气这样问道。事已至此?洞窟之主虽然非人却具有人类一般的智慧也已经不需要怀疑。因此武士领队直接应用了兵法的思维进行逆向推敲。
“如果是那样的话更应该集中从一个方向袭击?这样的话为了增强这个方向的应对力量,我们的阵型势必会出现改变。”贤者头也不回地这样回答着。
“又来了——”约书亚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但这一次迅速出现的触手比之前更加谨慎?它们甚至没有靠近到亨利一行的攻击范围内只是在火把能照耀到的光芒末端游走。
“啧?被摸清攻击距离了,狡猾的畜生。”曾经温文尔雅的鸣海这位武士大人经过战斗如今也变得相对直率一些?他判断出了这点?而贤者则是皱起眉头,他往下一看?发现之前被自己和约书亚砍断的触手部分不见了踪影。
“刚刚的佯攻只是为了回收被砍断的部分么。”站在贤者旁边的老乔也注意到了这点,尤其是被亨利斩断的那截?因为大剑的攻击距离配上贤者的身高臂长所以是直接被拦腰斩断的。那么大的一个目标却一瞬间消失了,哪怕地上满是迷雾,人头粗一米多长的触手还是不容易看丢的。
“回收?”绫竖起了耳朵,她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词,再结合之前杀死的土蜘蛛、百足和人面鸟一个上下山的功夫便没有踪影的事实以及过去在藩地所见——
几乎异口同声地,博士小姐与贤者作出了相同的判断:“它在拖延时间。”
“如果是想让我们阵型被打乱之后逐个击破的话应该集中兵力在一个方向,这种从全方位来的攻击并且受伤立刻就后退,证明目的根本不在于造成伤害。”
“它希望我们停在这里,这些触手只是拖延时间用的。”贤者单手握着大剑,另一只手往后伸去。
“啊?”抱着一大堆火把的咖莱瓦愣住了,而亨利反手用手背给了他一巴掌,看也不看地准确指着他手里的火把。
“啊!”脸颊火辣辣的痛让吸了太多臭气的愣头青头脑清晰了一些,他把一支火把递给了贤者,而后者立刻以极大的幅度弯曲起了整个身体。
“咻——呼呼呼——”在亨利的奋力一丢之下,打着转儿飞出去的火把划出了一道高高的弧线照亮了整个高耸的矿洞底部并且在命中了另一侧的山壁之后反弹落下,而在它落下的一瞬间一行人也得以看清那个一点点在溢出浓雾的庞大如肉山状不停蠕动的诡异巨物。
“呕——”璐璐捂着嘴低下了头。火光一瞬间照亮的庞然巨物有着一个像是被放大了几十倍的数百斤重胖子布满褶皱的腹部,堆积在地面上的惨白色皮肤上遍布青色的粗壮血管,它们不停地鼓动着向着上方如同莺粟子房一样饱满鼓起的结构输送着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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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光芒引发了戏剧性的反应,它通透的皮肤像是回应着光一样变得半透明起来而那饱满的子房当中如同婴孩一般抱着双腿蜷缩于羊水中的某个黑色的轮廓也因此被众人得以惊鸿一瞥。
“啪呲——!”尽管立刻被拍灭,在那之前的短暂片刻依然足够看清真容。
“颜色好深,像是有某种甲壳。”米拉如是说着。
“这体格,宛如鬼族——”而以目光粗略地估算了体型的鸣海则是冷汗淋漓。
“有三头。”视力最好的贤者在子房通透的微光灭掉之前准确地计算出了目标的数量。
“味道越来越浓了。”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周围臭鸡蛋的味道已经连薄荷膏都无法掩盖,这似乎确实和某种进程有关。
“主动进攻吧。”察觉到了对手的目的那战术也必须立刻改变。
“约书亚和我先上,其他人紧密阵型跟上。”贤者如是说着,与点了点头的红发剑客一并直接杀向了面前的触手,而似乎在火把被丢出以后也意识到目的已经暴露的洞窟之主直接调集了所有的触手拦在他俩的面前——这显然正合二人的意。
“就怕你不集中呢。”顶级剑士之间的默契无需言语,红发的剑客放低了身姿而贤者则以高位大角度的横斩。
两相配合一个错身,宛如锋利的巨型剪子,直接将面前被调过来拦截的触手切成了三段。
“嘶——!”喷溅着体液的触手直接消失在了地面上的洞窟之中,显然这本体类似于庞大肉质植物的洞窟之主早已将自己的根系深深扎入矿石之中。
“小心地面。”亨利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地面,脚踩上去来回磨蹭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显然这块和靠近走道的附近石质不同更为松散,走道那边的更硬难以钻洞,这应该也是为什么触手会先钻出来再靠近他们的原因。
但走到了这块更加接近洞窟之主的地方时它们便可以直接从地面上挖出的洞里出来袭击。
简短的提醒过后亨利和约书亚接着向前冲去,在过程中接连又砍断了好几只触手,而后续的人过来时绫嗅了嗅鼻子转过头对着其他人开口:“有多余的蜡烛的话剪一段丢进去。”
她这样说着,但燃烧了将近一个小时实际上补给也消耗了大半,这时我们的洛安少女迅速地打开了灯笼的盖子然后把单手刀夹在腋下掏出小刀削了一小截燃烧的烛芯。
“这样够吧。”忍受着烫手的感觉在绫点了点头以后她直接往触手钻出来的洞窟丢了下去然后不停地甩着手指试图降温,而也是在这一个瞬间地面上的所有洞窟忽然都“嗤——!”地一声冒出了火光。
“啊啊啊啊——”似人非人的尖叫声传来紧接着是宛如地震一般的轰鸣声。
“看来烫到的反应都是一样的。”甩得自己的手指有些没知觉的洛安少女如是说着,紧接着握起刀和其他人一起接近到了前方的亨利二人身后。
合流的一瞬间再度照亮的硕大肉山让不少人都有呕吐的冲动,这扭曲的东西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是某种诡异的器械——不知出自什么生物的巨大弯曲肋骨如同花瓣一样绽开在高处,而这一摊堆积在泥地上几吨重的巨型肉山就像是被吐出来的内脏一样堆积着。
它很明显具有某些功能——但这不是目前有空闲去探究思考的——
“阿惠,阿惠呢!”虎太郎大声地叫了起来,这里已经是矿洞的底部,但却完全见不到被掳掠来的活人。
“......被抓进来的人一共有几个。”亨利抓住了虎太郎的肩膀,而脸色苍白的武家子弟慌张地思考了半天:“三个——”
“啊!”他立刻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抬起头看向了那发着微光半透明的子房。
“做些什么啊,求你们了,做点什么,要多少钱都行!”虎太郎几乎是用哭腔喊出了这样的话,贤者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放在了后面。洞窟之主似乎确实已经无兵可用就连触手都元气大伤,它任由这一行不速之客站在自己的面前也没有任何反应——而贤者只是观察了一会儿,便抬起了大剑。
“你们都退后。”他这样讲着。
所有人都明白了亨利想干什么,他瞄准了那顺着皮肤表面巨大的为子房供血的青色血管,毫不犹豫地一剑劈了下去。
“啊啊——!!”不知发声器官位于何处,但惨叫声再次响起,在克莱默尔举世无双的威力面前庞大的肉山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大堆的杂质伴随着腥臭的黑色液体像是被打碎的陶罐一样倾泻了一地,亨利灵敏地躲闪了开来,但若未事先提醒的话其他人只怕是来不及避开的。
黑色的液体在地上如同有生机一样挣扎着最后没了声息,而随之流淌出来的东西是各种各样的生物器官——除了脏器以外还有羽毛和甲壳,很明显是之前被他们斩杀的生物。
“呜恶——呕——”一路奔波至此终于忍受不住,包括洛安少女在内好几个人都在臭气和疲惫以及面前这一切的摧残下吐了个爽。
“果然有用。”如同血管一样的部分被切断以后上方的子房立刻黯淡并且逐渐像是枯萎的花瓣一样萎缩了起来,像是花瓣一样的缺口软塌下来流出里面如同羊水又好似鸡蛋蛋清一样的部分散发着一直以来闻到的那股臭鸡蛋味,眼看着摇摇欲坠就要从肉山的身上脱落下来。
“是阿惠吗。”
“等它掉下来你自己看不就行了。”亨利没理虎太郎正打算继续重复这样的工作,整座肉山忽然却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声紧接着动了起来。
“啪——!”其中一枚如同花朵子房一样的部分直接爆炸了开来里头的胚胎重重落地,紧接着随着地动山摇从地面上窜出来一条比之前更大的触手。
“啊啊啊啊——”约有一米直径的可怕触手咆哮着直接向着一行人拍过来,吐了个痛快的一行人也顾不得地上都是自己的呕吐物也直接翻滚飞扑躲避。反应过慢的博士小姐则是被咖莱瓦一把抱起来冲到了旁边。
“啪轰——!!”被遗留在地上的短枪和咖莱瓦的盾牌直接被拍得四分五裂,丧失了一部分的武器和大盾的一行人同时也被触手弄得分离在各处。
“它取消了另一头的培育,在专注只弄好一只!”被咖莱瓦拦腰抱起的绫大声地提醒着,而立刻反应过来的亨利和约书亚一左一右也毫不犹豫地发起了攻击。
“当!!!——咚——!!!”
“什么——鬼——”震得虎口发麻的手感使得红发的剑客疑惑脱口而出,而另一侧克莱默尔也没能造成和之前一样强力的伤害。
“是秘银——”火花四溅,在这一瞬间贤者准确地判断出了镶嵌在这最后一只触手体表被他打凹了的金属材质。实打实全力砍在金属上的反弹让队伍中的这两名剑术造诣最高的人都被震得连退几步,而当其他人再度举起了火把时,这粗短犹如花朵主茎的触手全貌也终于显现出来。
它护住了最后的一个子房,但即便没有里面那头即将成型的犹如鬼族一般庞大的人形生物,面前好似巨型装甲蠕虫的触手也足够难对付了。
“这应该是本体,后面的部分只是用来培育的,就像蚁后。”绫仍旧能够保持冷静,她观察着如是说着。
“诡异,这寒铁板是用钉子固定上去的,就好像有什么智慧生物为它穿上的。”老乔注意到了全身斑驳装甲板的触手的诡异之处,而鸣海则是看着它那如同人类却又有好几排牙齿的头部伤痕累累的模样。
“是断箭,还有很多伤疤。”弥次郎紧盯着立起来有三米多高,牢牢地护在最后一个子房面前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咆哮声恐吓一行人的这条触手。
“果然过去在这里的土蜘蛛族人和藩王们就是以这东西作为对手,但究竟要怎么解决。”对方明摆着打算守着等有生力量培育完成,这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但这种休息时间是以每一分每一秒胜利的可能性都在变得更加渺茫为代价的。
“帮我拿一下。”亨利和约书亚都回归了队伍,一行人再次合流,而贤者将他手里的克莱默尔递给了自己的弟子。
“老师?”米拉拿着如今她已经有力气挥舞得动的大剑,有些不解。
“秘银耐火,而且燃料也不怎么够了,从嘴巴捅进去也很难,所以没办法了。”他掏出了匕首,紧接着身上的符文亮起。
“嘭——”一跃而起的贤者高大的身躯超过了巨型触手所能捕捉到的极限,在对方应对着抬起头张嘴打算咬他的同时贤者落了下来紧接着一只手扒着巨型触手上颚的末端作为支点将身体调整了过来。
“咔!!”沉重而有力的下颚合上的一瞬间唾沫飞溅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但这时亨利已经松开了手顺着它整个垂直竖起的身体滑了下去,紧接着他用手扒在了秘银板边缘微小的凸起,并且趁着对方竖起身体的一瞬间将匕首倾斜往下地从缝隙刺了进去。
“呼——”深吸一口气后他松开了手,紧接着手握成拳用力地对着匕首的末端捶了进去。
“啊啊啊啊——”痛苦不堪的触手开始以惊人的声势开始翻滚,而贤者紧抓着深深扎入了结实肉体之中的匕首任由它挣扎甩动也没有掉落下来——甚至于利用自身的体重和对手的摇摆使得匕首在秘银板之下来回搅动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啪——”整块的血肉都在触手自身的晃动下被搅烂,而在秘银板所固定的表面松动的一瞬间,亨利抓着边缘整个人蜷缩起来接着一个扭腰就倒转过来身体头朝下地踩在触手的身侧。
他一手抓着匕首另一只手把装甲板撑开紧接着双腿在巨型触手的身上用力一蹬。
“撕拉——!”“呜啊——”让看着的一行人都感觉到无比痛苦的一幕就这样血淋淋地上演,约莫90公分长度50公分宽的弧形装甲板粘着触手怪的皮肤和下方的肌肉就直接被撕了下来,血液飞溅而它因为莫大的痛苦开始奋力地挣扎,而已经破开了缺口亨利没有费劲回去拿克莱默尔而是直接拿着经过粗暴使用已经弯曲的匕首直接连着自己的手臂捅了进去。
“噗嗤。”
位于装甲板和层层肌肉保护下的中枢被已经损坏但仍旧锋利的匕首准确地摧毁,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本来还在剧烈挣扎的触手直接僵住了,紧接着在贤者抽出了手臂的同时轰然倒地。
“嘭————!!!”鲜血和体液沾满了他的半边身体,而亨利甩着手又在另外半边还算干燥的衣服上擦干了自己的手。
“当锵锵——”而之前被撕下来还连着一点皮肤的秘银板也在这时终于因为重量分离掉落在了地面上。
绫的推测似乎是正确的,在亨利走过来的同时这条明显更粗的触手被击杀以后整座肉山都失去了生机。
“啪嚓——”最后一个饱满的子房萎缩起来并且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样垂了下来,里面培育到一半的生物带着大量的羊水砸落在了地上。
“阿惠,阿惠!”抓着火把的虎太郎在瞧见了其中一头碎裂的甲壳中的面容后立刻冲了过去,如同被砸碎的螃蟹外壳,他将对方身上布满空洞和有机物的甲壳去除,里面显露出来的便是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他那思念已久的人儿。
“阿惠,你醒醒啊。”不顾那些不明液体的脏污,虎太郎用力地摇晃着对方。
“别那么用力,她还活着。”走过来的米拉瞧见阿惠在甲壳被除去过了一小会儿后开始一起一伏的胸膛,如是提醒着。
“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而虎太郎因此紧抱着浑身都是粘稠体液的侍女。
“这边的似乎是死了。”另一侧的另一个名仆从得情况糟了不少。碎裂的甲壳之下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与异样的器官融合,下半身已经变成了覆盖着甲壳体格更大的人形怪物,也似乎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随着母体洞窟之主本体的死亡,他也直接失去了生命迹象。
“准备回去吧,终于。”鸣海长叹了一声,但就在这个时候约书亚却再次握紧了剑。
“还没完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瘫倒的肉山之中传来,紧接着是清脆的硬质甲壳碰撞的声响。
再然后,将近三米高的人形轮廓从中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