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青城寺同行的还有罗家两兄妹,谢竹盛晓得二弟又被罗琪琅拎着脖子骂了半宿,也有心让谢梅御多看看罗淡烟,直接把人拽着带着家里的妹妹们一到去了,
陆漪嘉今日也要归程便是一到了。
贤蕊瞧着同她一辆马车的人,低头握着茶盏还有些忐忑,昨日她真的就是客气一句话,结果陆漪嘉直接答应了,满打满算,她们就见过两次啊。
这陆大姑娘还真的自来熟啊。
人家都答应了,还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女,不能再说我开完笑说着客气的吧,贤蕊踌躇了小半会儿,本想同慎敏商议的,偏偏慎敏被德蕊拉去放风筝了。
她只能自个去给张之瑾这大哥哥说,没想到张之瑾听完想都没想直接就同意,还亲自给陆家老爷去了信,说的同英国公府邸一道不必担忧,他会亲自护送回去的。
陆漪嘉正在和贤蕊下棋,见着垂眸的人,盯了盯棋盘:“贤蕊,该你了。”这人她是查过的,在南直隶小有名气,棋艺也是不错的,怎么一步棋想了怎么久,她棋艺一般啊,都没细学,陆简之那小王八蛋让她三子都赢不了的。
贤蕊哦了一声,捻着白子飞快落下,又继续低头发神。
这下轮到陆漪挠头了,这好像是输了啊,怎么看贤蕊的表情,才开始一样。
慎敏在旁边给二人沏茶,见陆漪嘉抓耳牢骚的,还以为输的溃不成军了,凑过去瞧了,就晓得陆漪嘉估计下棋很不行,眨眨眼,轻轻的说:“陆大姑娘在看看左上角一块呢。”
见陆漪嘉放对了,她把茶给她递过去:“我家姑娘是个爱委屈的性子,您可不能赢的太过分了。”
陆漪嘉干干的应了个好,这人分明是瞧出她下棋很烂,给她台阶下呢。
“你也会啊?”陆漪嘉问慎敏,又道:“你别忙活了,坐下来给我指指路,我不挑嘴的。”
贤蕊就道:“慎敏下棋很厉害的。”
陆漪嘉挑眉:“罗琪琅教的?”
“嗯。”贤蕊下意思点头,出口就暗道了不好,忙去看慎敏。
陆漪嘉觉得贤蕊好笑极了,捂着嘴噗呲笑了起来,同慎敏道:“你这主子嘴不严啊,怎么帮你遮掩啊,我都能把话套出来了。”
她瞧着贤蕊,指着慎敏打趣:“你这丫头内里是个狠厉性子,你倒是软绵绵温和的厉害,她在你跟前是不是特别装模作样?”
“陆大姑娘怎么能这样说我家慎敏!”怎么能用狠厉形容姑娘呢!贤蕊为慎敏正名:“我家慎敏可蕙质兰心了!”
“蕙质兰心?她?”陆漪嘉真的笑的接不上气了,“慎敏,你怎么哄骗你家姑娘的!”
“大姑娘,这人下不过你,使劲赢。”慎敏看着贤蕊,补充道:“给奴婢报仇。”
“好。”贤蕊算是看出来这两个人是有私交的,既如此,慎敏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了。
她又点了下慎敏的额头,对她皱鼻哎呀了声,恨恨的说她:“都说了多久了,私下的时候不要在我跟前称奴婢了,听着特别膈应。”
她从未把慎敏当过奴婢的。
陆漪嘉立马附和:“对,你家姑娘这话说的对,在我跟前也别了,特别像骂人!真的,慎敏姑娘,您自称奴婢,得让多少京城闺秀黯然失色的。”
张老太太完全就是比着大家闺秀教导出来的啊!
罗琪琅听着马车里面笑声,扯着缰绳过去,抬手撩开帘子,倒是一眼扫到了棋盘,眉头一挑:“陆漪嘉,你这棋下得很看不起张家大姑娘啊。”
陆漪嘉扫看热闹的人,“罗世子不会说话就闭嘴,自个妹妹暗自神伤的,做哥哥笑的倒是灿烂……”
罗琪琅浮现讥笑:“你说要是张大姑娘晓得你是用她做迷雾阵才一道——”
“罗琪琅!”陆漪嘉拿着棋子给他砸过去。
“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打旁人我还得估计一巴掌会不会打死了,打你我可不会留情的。”罗琪琅侧头躲开棋子。
贤蕊觉得这陆漪嘉活泼的很,忍不住笑了起来,慎敏见二人吵嘴,反倒是眼神深了两份。
她又想起来贺慎轩之前醉酒的疯话了,说的字字泣血,就好像真的一样。
若没有她的话。
陆漪嘉同罗琪琅真的是很般配,不似其他京中姑娘般拘泥于后宅,目光长远,不熟男子。
“继续啊,慎敏,我又该下哪里?”陆漪嘉叫发神的人。
***
后面的马车之中,谢红蝶陪闷闷不乐的罗淡烟坐着,一个人自顾自说的茶水都喝了半壶了,对面的人一个字都不给她。
谢红蝶隐隐感觉自个四哥和罗淡烟有点不对劲,要是之前,罗淡烟早就趴着窗户和谢梅御叽叽喳喳非闹得非气死一个了。
“烟儿,是不是谁惹你了?”
“没有。”罗淡烟沉默低头,见谢红蝶面露难色,撩开窗户帘子低声吩咐:“停车。”
后面跟着的马车也停下了,谢竹盛踹了一脚和他并肩骑马的弟弟一脚,吩咐他:“你去看看,红蝶那张嘴和你拜把子出来的,烟儿憨憨的,别是惹火了。”
谢梅御扯着缰绳离开自个二哥能踹到自个的范围,无声的拒绝。
谢梅御想抬手打他,见谢红蝶哭丧个脸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烟儿把我轰下来了。”谢红蝶无奈的很,特别夸张的说:“小脸委屈都能哭了,不,都能拧出一盆泪水了,二哥,你说谁敢惹她啊,罗世子不把人给大卸八块了吗?诶,四哥,你哄烟儿不是挺厉害的,你去问问呢!?”
之前罗淡烟在府邸借住的时候,成日就眼巴巴望着谢梅御去找她的,好几次她正陪着这人玩呢,外面一句谢四少爷来了,她就成可有可无的了。
谢梅御扫了眼左右给他施压的人,直接道:“那是他罗琪琅的妹妹,与我无关,我又不是他罗家逗趣的。”
谢红蝶哎了一声,爬上自个家姐姐的马车,还是忍不住睨了谢梅御一眼,凉幽幽的补上一句:“四哥哥,在哭呢。”
谢竹盛重重的叹了口气,扫了眼变扭的弟弟,扯着缰绳去了罗淡烟马车旁边,掀开窗帘子,轻声道:“烟儿。”
“二哥,有事吗?”罗淡烟揉着眼看附身瞧他的人,想了想,就说:“红蝶没惹我,我看她座得不自在,就让她去找谢家姐姐们了。”
谢竹盛见罗淡烟眼眸红红的,真的是心疼。
他是把着人当自个亲妹子看的,他柔着语气:“回头我替你揍阿御一顿好不好,二哥是站在你这边的,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咱们烟儿最好了。”
罗淡烟摇摇头,抬头不知是赌气还是难受很了,定定的道:“二哥,我不喜欢他了。”
得了,小丫头真的气狠了。
谢二少爷干忙去给自个弟弟说未来弟妹气狠了。
谢四爷只是哦了一声,给自个瞎来劲的哥哥道:“那正好,我也不喜欢她。”
谢竹盛瞪眼指着弟弟,好脾气的性子顷刻没有了,冷冷警告弟弟:“你再说一次,我要在这婚事上在上一份心,我叫你哥哥!”
“我不喜欢她,您还是多操心自个的事吧。”谢梅御意有所指的道。
谢竹盛完全没擦觉话里的意思,扭头就去前面找罗世子了。
“就你还和谢四吵嘴?没那能耐就别去找气受。”罗世子冷笑。
谢竹盛冷眼看他:“罗世子难不成没气?”
见罗琪琅不说话,他低声道:“大舅哥,这事你别催的太紧了,阿御以前过的多艰难,你比我这哥哥还清楚,他总归是更亲你的,你明白的,他越是喜欢的东西你越给他,他越害怕……”
罗琪琅看向谢竹盛:“烟儿是能咬死他?”
谢竹盛不可思议的看自个将来的大舅哥:“难道没有咬吗?半个月没出门,父亲都亲自找他过去了两次。”
罗世子:“……”
谢竹盛计较的比了个三:“就这口,聘礼我要少三抬!”
若是娶侯府的嫡女,聘礼怕是只能多不能少,依着贺氏的性子,估计只会摸出庶出少爷的钱,其余的就不会管了,他还是有些私库的,就是给这弟弟娶媳妇攒着的。
罗琪琅这人阴坏的很,万一狮子大张口还得了!
不过换他也狮子大张口,就这一个嫡亲的宝贝妹妹呢。
谢梅御还在这里作天作地的嫌弃,罗琪琅怕是气一次就要在心底默默加聘礼。
“就凭你弟弟这几天作的死,你还有脸给我扯聘礼?”罗世子不想搭理一头热的谢竹盛:“这事你别管了,我也不会去管,难不成我还要绑了两个人拜堂了?反正话该说的已经说了,烟儿的婚事及笄之前我还能按下要说亲的人家,及笄之后,我若在拖,家里老太太怕要亲自出手了。”
今年罗淡烟就十四了,也就是还有一年的功夫。
谢竹盛点点头,了然于心,拱手:“够了够了,阿御最烦我在他跟前唠叨。”他唠叨一年,他不信这人不点头。
忽而想到什么,谢竹盛笑道:“不过,你都说动他去乡试了,他应该知道你意思了啊,不就是默认了?”
“你吃酒了?”罗琪琅楞了下,不解看他:“我什么时候说动他去乡试了?”即便有心,他也得有功夫,如今他事情多的厉害。
两个做哥哥一对眼,忽的就明白过来了。
谢梅御是想娶的!不过是心里那道坎没有迈过去罢了。
只是那道坎。
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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