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京城的冬季来了,慎敏窝在屋子里头吃着油茶,菘蓝和晴晴正陪着她下棋。
晴晴下的抓耳牢骚,“夫人不是说了要让着我们两个们,怎么还是赢的我们片甲不留的。”
和她一起坐着的菘蓝也是摸脸快要认输的小表情。
罗琪琅爱下棋,慎敏深得他学,如今夫妻两个没事就会对弈几局,慎敏一手棋算是拔尖的很了。
慎敏望着窗外的落雪,捻着棋子扫着棋盘,慵懒的靠着旁边的迎枕,“不是让了你们三颗了?慢慢想不着急。”
罗琪琅月前去谢家老家了,虽没说去做什么,但定然是去亲自找真相了。
他可不会让自个妹妹受委屈。
再则谢梅御不是蠢货,不可能把有孕的女子大张旗鼓的带回来,也操作也不是蠢字能够形容的。
气够了骂够了,罗大世子还是要以理服人的。
不过此事知道的人少,对外直说罗琪琅和谢梅御一道去办差了。
两个哥哥那都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犯糊涂,非要去撞个南墙,又怕对方哥哥单独去,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错都丢对方头上。
不过啊,可是苦了她了。
罗大世子一走,谢梅御那斯见着最大的威胁不见了,日日登门拜访,不让他进门就在府外站着。
大冬日的,堂堂国公府的少爷在侯府门口傻狗似的站着,南来北往的瞧着,她都不想去听那些流言蜚语了。
最让她意想不到的,这谢梅御还敢学罗琪琅以前翻英国公墙头的威风,大半夜去翻罗淡烟的院子。
着实是翻了天了。
好在罗琪琅是个算无遗漏的,直接在罗淡烟身边安插了十个高手,即便谢梅御能搞翻一个,那还有九个呢!
想着慎敏也是觉得好笑,罗淡烟与她不同,绝对不会袒护情郎,反正张口闭口就是罗琪琅这哥哥不离嘴的,倒是把谢梅御气得不行。
那意思一言以蔽之——我哥哥说你是坏人,你就是坏人!
这时候外面丫鬟就通禀罗玕来了。
她忙说了声快请,倒是看着罗玕扯着罗学的袖子小跑了进来,田姨娘在后面跟着。
嗯?罗学这大佛怎么会来了?
慎敏让人上茶,罗玕如今喜欢慎敏的厉害,扑到她膝头叫嫂嫂,“三叔给我堆雪人,嫂嫂这里糕点好吃,我带三叔来吃糕点。”
田姨娘见着儿子活蹦乱跳,也是含笑,“他啊怎么都堆不好,执拗的厉害,亏得三老爷路过,把这小子制服了。”
现在孩子康复如初都是慎敏照料的缘故,田姨娘满是感激之情。
罗学穿着深色大氅瞧着尤为冷峻,只是静静的靠着椅子坐着,手指在椅子扶手轻轻的敲着,丝毫不管两个妇人的话。
慎敏也没去管罗学,她如今可不想在弯弯绕绕去猜旁人心思的,就想做个懒虫趴在罗琪琅身上偷懒。
她得了不少不错的段子,就拉着田姨娘去里头看。
罗玕显摆的把糕点递给三叔。
罗学伸过去的手却是放在他的脑袋上。
回应他的是小侄儿笑眯眯的小脸。
“我如你怎么大的时候,还不会装傻。”罗学嘴角勾着笑意,手掌揉了揉小侄儿的脑袋,“可要跟着我去北地?有我在,没人敢伤你。”
这个孩子不是真傻,只是自己个装出来的,真不知二房都是怎么对待庶出少爷的。
罗玕鼓着大眼眸看他,弱弱的叫了一声三叔。
“你真傻就不会去缠着阿琅了,你慢慢想,不着急,我开春才离开侯府。”罗学说罢,抬手拿了块糕点,而后缓缓起身,“我还有事,你自己玩。”
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这小东西还是不够看的。
罗玕目送三叔离开,低头看着盘子里头的糕点。
而后眼眶就红了,自己摸着小脸抽抽搭搭起来。
这时候外头脚步声传来。
罗琪琅撩开帘子瞧着哭唧唧的小弟,过去低声哄他,“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走大哥给你做主,都七岁了,还哭,谁抢你糕点了?”
“三叔骂你了?”罗琪琅适才回来就碰到出去的人了,“他大哥可是不敢骂的。”
罗玕摇头,抬手把大哥抱着,眷恋非常。
罗琪琅风尘仆仆的回来,身上还带着雪花,任凭小弟撒了会矫,拎着他的脖颈把人拉开,“多大了还撒娇。”
她朝内间唤慎敏,又让外头的菘蓝进来,“带玕哥儿出去玩,看紧了,别什么都由着他。”
里头的田姨娘也选好了段子,见着回来的罗琪琅唯唯诺诺打了招呼就战战兢兢的离开。
慎敏见人走了,只觉得好笑,“阿琅,你是怎么做到二房每个人对你态度都不一样的啊?”
将斗篷随意丢到椅子上的,罗琪琅无奈,“你这人,我回来就开始打趣我?”
“说个事实罢了。”慎敏伺候他换衣裳,小声问,“可是打听清楚了?”
罗世子非常不满的看着妻子给她拿着的衣裳,“这衣裳我都穿过三次了。”里面浓浓的不开心,“我出去半个月,一个月你都没给我做新衣裳?”
“我们家阿琅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慎替他理了理衣襟,“风尘仆仆的回来就想着新衣裳了,谢梅御那头到底什么情况。”
罗琪琅着实翻了个大白眼,“见过谢二骂人吗?”
“谢二爷怎么会骂人。”慎敏不解的目光望着他,“到底怎么了,那孩子……”
“不是我拦着,谢二估计能一把火烧了谢家三房。”罗琪琅沉声。
“到底,到底怎么了?”
罗琪琅:“坠儿是此前贺氏身边的丫鬟,跟着谢梅御过去,表面是过去照拂,实际是做错了事情。”
“贺氏念及主仆之情,让谢梅御把人在老家打发了,这丫鬟倒是好,在谢四跟前拿着贺氏做筏子,谢四有一心扑在学业上,反倒是一直没有安排她。”
“之后谢四应酬醉酒睁眼坠儿就在他床铺上,谢梅御是在谢竹盛跟前指天发誓没有碰过。”
罗琪琅靠着罗汉床坐下,自个斟茶,想了想,继续说,“我估摸是应该没做,谢四那小子喝大了从不发酒疯,就埋头睡自个的,但难保不是坠儿自己——”
慎敏眸光越发深邃起来,“为什么没有杀了。”
大家族最是忌讳爬床的丫鬟,只要发现直接杖毙打死丢乱葬岗去。
“根源就在此处,咱们这位谢四少爷人生头一次善良,就给了一匹白眼狼,据说是给了避子汤药下去的,还是谢四亲自看着她喝下去的,调头就要找好了人家把她嫁了,结果……”
慎敏静静的等着故事的后续。
“结果啊,坠儿就说有孕了,非说是谢四的,之后种种你也能猜测出来。”罗琪琅似笑非笑,“谢梅御笃定那肚子里头不是自个的种,所以啊,下个月就见分晓了。”
“什么下个月?”
“若是下个月生出来是足月,那么就是谢四的,若不是……”罗琪琅指腹在杯盏摩擦一圈,颇为期待,“那可有得好看了。”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慎敏走上前,急的不行,“能不能说点重点。”
“你这人关注的重点就不对。”罗琪琅拍拍肩头,“我这紧赶慢赶的回来,夫人都不问问我肩膀酸不酸的?”
慎敏如她所愿的给他揉着肩头,罗琪琅才继续,“还能是谁的,自然是谢家那头的了,因此滴血验亲就大可不必了,只要确定不是谢四的,母子都不必留下了。”
母子都要除掉了?慎敏怔了下,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