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细细一想,沈轻歌被救也就四五日的光景,这期间大哥大嫂未有书信来往也是有的,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一讲与大哥听。沈至听闻妹妹垂危,官服未脱便去探望。
大哥走后,沈离想起酷爱丹青的二姐给自己画了许多肖像,便想找出来看看。沈轻歌的每一副画都标注好日期,按日期整整齐齐的放在一口雕花大木箱里。
沈离在沈轻歌的书房里一眼就认出那口红色的大箱子,打开一看,满满一箱丹青,多数是家人的画像,沈轻歌最擅画人像,也有一些花鸟虫鱼。
他一张一张的看,许多东西都承载了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沈离因为胎里不足,从小体弱多病,沈尚书托了许多关系才送去避尘阁治病兼学艺。每年他回京小住三月,二姐沈轻歌恨不得把一年的关爱都在这三个月里补给他。总觉得他在避尘阁没饭吃,每日亲自下厨给他做好吃的,又时常拉着他画肖像,说是他走了好拿出来念想念想。
沈离回忆起过去点滴不觉幸福的笑起来,母亲总是唠叨他不成器,倒是姐姐一直护着他,由他随性而活。
一箱子的画,沈离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拿起最后一张,是一张男子的画像。画中人手持红鞭,一袭红衣,容颜绝世,嘴角挂着一抹桀骜之笑。题字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沈离像一个偷看了大人秘密的小孩一般手足无措,迅速将画放回箱底。心道:“二姐这是毒发之前画的吗?只是见过那一次就会芳心暗许吗?”
他在避尘阁与世隔绝,加之本就心思单纯,自然只知“匆匆一见”,却不晓“惊鸿一瞥。”
……
津楼。
此乃邺城南一家十分普通的酒楼,客人不多,菜色还算可口,环境也勉强算得上干净整洁。一楼是供来往客人用餐,二楼有几间厢房,供旅途劳顿的客人歇脚。
一位披着黑色斗篷,帽子将脸挡的看不清容貌的客人对小二说了一句,便由小二引着上了二楼。
偶有一些酒足饭饱闲来无聊的客人目送他上去,青天白日、炎炎夏日的穿成这样,定是惹眼的。
黑衣人推门叩门三声,节奏分别是:重—轻—重,门便从里头打开了。
他一进门便脱下斗篷,漏出那张看起来严肃正直的脸,来人竟是沈至。
沈至上前,对着一位正在认真品茗的男子行礼道:“下官参加王爷。”
四王爷轩辕瑁放下茶杯,谦和的说道:“沈卿请起,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快请坐。”
“谢王爷。”
沈至在下席落座,顾长林上前为他斟一杯茶,沈至却并不敢真的品尝。
四王爷道:“沈卿这次在洛州稽查河道辛苦,可有收获吗?”
“启禀王爷,下官与洛州都督贺鸿渊已联络好,往后只需书信来往即可。”沈至正色道。
“他毕竟曾是太子的人,你不亲自走一趟,本王不放心。”
“王爷抬举了,太子爷哪有您的才智,贺都督是聪明人,当知‘良禽折木而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