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进福特车厢内的共有四名武装分子,其中两人倒在海拉克斯后车厢里,另外两人则分别是驾驶员与副驾驶,由以往经验判断,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应该是领队的头目,而铃声正是从他防弹衣内传出。
欧阳杰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解开他的防弹衣,取出响铃的通讯设备,却被方子羽以更快的速度拦下。
“嗯?”欧阳杰递出一个不解的眼神,来电方很可能是雇佣这批武装分子的幕后指使者,接通电话或许能收获一些信息。
当然,接通电话会让对方得知,派出的人手已尽数覆没或失手被擒。但放着手机拒不接听来电,对方也一样能猜到,除非他脑袋不灵光。
方子羽的想法也是一样,只不过出于谨慎才阻拦欧阳杰。
别人放在衣服里的东西,最好不要随便伸手,万一涂了剧毒呢?万一会爆炸呢?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行事总不会有错。像欧阳杰这样连手套都不戴就大咧咧地把手往人家衣服里伸,在方子羽看来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等到橘子再次检查并叼出手机示意没有问题后,方子羽松开欧阳杰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他接听来电。
看见橘子一番动作,欧阳杰自然明白方子羽阻止自己的原因,心里嘀咕一句原来这莽撞冒失的毛病还没彻底改掉。
认识到错误后,欧阳杰暗自咬牙,小心翼翼地接过橘子叼在嘴里的看不出品牌型号的大屏智能手机,发现来电显示是Skype视频通话请求。
视频通话?
欧阳杰愕然,本以为接听电话后唯一能收获的信息就是记录对方的声音,却没想到拨过来的竟然是视频通话!
难不成是亲人朋友打来问候?不,不对,以这伙人的武装能力来看,还不至于做出这么不专业的蠢事。
欧阳杰一头雾水,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可握着手机发呆也不是办法,他与方子羽迅速交换眼神,随后当机立断,用另一只手拇指遮住手机摄像头,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屏幕的亮度骤然提升,通话页面中露出一张略显老迈的脸。
黑色短发,棕色眼瞳,较为宽阔的嘴唇几乎绷成直线,高鼻梁上撑着一副无框近视眼镜。
这张脸,越看越眼熟,可方子羽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这很奇怪,因为方子羽至今只认识洛瑾瑜这一位国际友人,以方子羽的记忆力,如果他与视频中的男人有过接触,那么他不太可能忘记,而如果只是擦肩而过,那就不该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方子羽在欧阳杰眼中看到了思索和疑惑,似乎他也觉得视频里这个陌生男子很是眼熟,但同样想不起来。
方子羽刚闭上双眼打算专心回忆,便听见面容老迈的棕发男子开口笑道:“你好,J。”
一个单词外加一个字母,短短三个音节,震得欧阳杰手腕一抖,险些没拿稳手机,真可谓是语出惊人。
受到惊吓的不只有欧阳杰,坐在欧阳杰身旁的方子羽也忍不住绷紧脊背,双眼大睁。
视频通话页面内,己方显示是一片漆黑,这说明欧阳杰的确遮挡了摄像头,对方既没有看见他的脸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就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如此诡异的事情不免让人心惊胆战。
但方子羽和欧阳杰都久经阵仗,转瞬间便恢复冷静,想到另一种可能:或许,在一路追踪的过程中,这伙武装分子已经拍摄照片并发送给幕后指挥者,而对方又恰好知道欧阳杰的真实身份——如今这在某些圈子里已不算高度机密,等情报部门的探员大多知情。
以此看来,对方确实有着不俗的情报能力,至少能得知欧阳杰的真实身份。
方子羽还好,依旧镇定,欧阳杰却有些慌神,满心想着要怎么探知对方身份,摆脱敌暗我明的被动时,棕发男人及其配合地继续说道:“请容许我先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
“贝利!”
惊呼声从最后排的座位处传来,原本因大量失血而精神萎靡的阿尔伯特挣扎着将上半身探过来。
“贝利,是你吗!上帝,噢,感谢上帝,你还活着!”
方子羽与欧阳杰面面相觑,难怪他们都觉得视频中的棕发男子眼熟!
他是凯撒罗公司创始人兼前任CEO,贝利·奥德曼!
查询凯撒罗公司的资料时,方子羽浏览了许多与凯撒罗公司有关的新闻,而那些新闻中不止一次出现过贝利·奥德曼的照片。
与当年相比,贝利·奥德曼似乎苍老了许多,精神状态也不复以往,再加上发型的更换、因摄像师拍摄角度造成的失真等原因,导致方子羽没能一眼认出。
原来是他!方子羽心惊不已,立刻回想自己所知的与贝利·奥德曼有关的信息。
由江澜收集的资料来看,这位商界新星在医药业的崛起之路可谓传奇,出身贫寒,白手起家,远见卓识,胆大心细。
凯撒罗能够在短短十几年内追上诸多成立于一个世纪前的老前辈,绝不仅仅是技术人员的功劳,若没有这位表现堪称完美的领袖为凯撒罗开辟大好局面,技术人员连投入基础研究的资金都拿不到。
有一篇专门讲述凯撒罗公司崛起史的文章,曾在文末调侃说贝利·奥德曼可能是重生归来的穿越者,所以他能步步领先于人。
但贝利·奥德曼的传奇人生在两年前戛然而止,两年前,贝利·奥德曼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开表示阿尔伯特的团队获得突破性进展,随后先是被解雇,而后离奇失踪,从此杳无音讯,许多人都说贝利·奥德曼已经遇害,而且凶手毁尸灭迹,因此警方搜寻不到他的尸体。
没想到他还活着。
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时候走上台前表明身份!
“阿尔伯特,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啊。多久了?两年?不,从你进入诺曼的地下实验楼开始,我们再没有见过面,喔,五年了。”
听到阿尔伯特的惊叹,贝利·奥德曼的脸色和声音都变得低沉,他自言自语时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笑意,似讥讽,似自嘲。
接着,冷笑如薄冰般破碎,贝利·奥德曼表情狰狞地质问道:“五年!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噗——”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澜突然笑场,严肃紧张的气氛顿时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