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泥沼潭子对金天道。
“没什么意思。”金天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随手叼起一根烟。
“你觉得我们内部出了内奸吗?”
“并没有。”
金天反问道,示意她,“金幽灵去哪儿了,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泥沼潭子半天没有回复金天。
直到金天走出门外,径直将手中热气腾腾刚沏好的咖啡给倒在草地上。
“是否有代替我出行死地岛的影子?”金天低头冥思苦想道。
珍妮卡窝在金天怀里,缓缓出气,死地岛上降温速度很快。
“你有见过影子吗?”珍妮卡说道。
金天将珍妮卡抱得更紧了。
他轻微地踱步,黄色的马丁靴上沾染了十分好闻的丁香花的气息。
风中,有未名的哨声,充满未知的敌意。
在广阔无垠的田园中,夜色如芒刺在背,让人血脉贲长。
遥远处,被缩成圆圆小黑点的地方,停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被水银般的月色融化进了湖中。
“张楠……”
一个人大声呼喊着,叫道。
张楠很快反应,回过头来。
金幽灵被绑在了水塔下面的一个圆木桩上,圆木桩上倒立着一个背着十字架的人形玩偶。
谁人吟唱着来自异国他乡的摇篮曲。
呼喊张楠回身的那个人是珍妮卡的影子,身为影子化身,必定有着跟原主相接近的外貌。
恍惚之间,张楠的心神就被这个叫做影子的人给迷住了。
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被打翻撤退,交叠成戏,犹如乌压压一片的雅雀一般。
影子蹲下身来,一会儿又站起身来,用一只手捏了捏张楠发愣出红的脸蛋,他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在出着寒气。
死地岛的晚上,犹如冬日,岛上,许多动物都安眠了,尤其是毒蛇这种动物。平日里,他们会抓来毒蛇来炼制一种药酒,将整条蜿蜒弯曲的毒蛇都浸渍在草药泡的冷酒当中,潮湿天气,便用此种特制酒驱寒,热热身子。
张楠很想此时身旁出现一瓶酒暖暖身子,可是答案是-没有,一如既往的没有,这种毒蛇已经消失在这座岛上很久了,至今都没人能够亲眼目睹它的影子。
张楠随后欧跟随一辆出了营房的大货车进了训练营内,他以极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轻便的服装,扎好后脑勺弯弯的辫子。
大货车的两只轱辘在光滑的地面上划出了两道圈儿。
影子跟随张楠的背影跳进了屋内,小屋子内一片乌漆嘛黑。
随时好像都会有毒蛇出没——可是出奇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也许就跟死地岛上的稀有品种一样“被消失”了吧!
打猎用的枪支与弹药被张楠端着,用手捧着运送进了屋内,死地岛上,这些兵器都是被限制用的物品,而军官用这些东西——也要向上级提交申请,用一些条件作为交换。
金天将怀里的珍妮卡搂得更紧了,向屋内走去。
碰巧在这个时候,张楠刚关闭了屋门。
屋外,参天大树,乌雀成片,雾气蔓延,
偶尔有哨声呼啸而过。
水塔周围,弥漫着更为浓烈而厚重的雾气。
金幽灵慢慢从木桩上挣脱开了绳索,而脑海里零零碎碎的记忆仍在纠缠着她。
泥沼潭子独自回来,却并不言语,她眼中的那一个人——张楠,像极了金天的样子,眼睛中显现出来的神态简直与张楠如出一辙。
她凝望着脖子上的红红的泪痕,还有胳膊、小腿肌肉上的印迹,觉得很不可思议,究竟谁有这个本领能够绑架世界上的顶级特工。
而绑架她的事情一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至少两三成团。
金、幽、灵,她脑海中闪现出这几个字眼来,眼前迷雾一片,她跌跌撞撞,饿得浑身没有力气,就快晕倒在前面的纹理暴露形状突兀的大树上边。
而金幽灵呢?
此时金幽灵费力地拨开水塔上浓重的迷雾,纵身下跃,穿行过隐藏在水下的尖锐的顽石,终于顺利从狭小的水湾绕到了空旷地带。
但是她们竟然出奇地错开了。
泥沼潭子带领一群人在迷雾之上,直升飞机用来调动,搜寻迷雾之下的人们。
这迷雾像是人为制造的一般。
迷雾之下,零零星星,犹如蚂蚁一般。
偶尔的光束直传而下,便是极远处的灯塔了。
“金天,你是为了找寻泥沼潭子还有金幽灵两人,才来到这里的吗?”
“嗯。”金天应了一声。
珍妮卡嘟囔着,撅着小嘴。
“是的,我担心泥沼潭子会有生命危险,毕竟她独自来到这里,比我们前一天到达,她性子就是如此倔强,一根筋。”
“你好像跟她很熟?”珍妮卡想了想,说。
“以前的好朋友,只是。”金天似乎是故意这样回答她,用这种反常的态度来气她。
“找到了吗?”珍妮卡望向他,“有任何的线索,目前?”
珍妮卡很明显有一肚子气,语气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来。
金天没有任何回复。
他感觉到周围有人的气息,除了自己和珍妮卡之外。
想必此时泥沼潭子已经饿得昏天黑地了吧!为了找寻金幽灵,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为了爱情,为了任何东西,她都是,这一点,正是值得他金天佩服的地方。
以后,他们还要并肩作战呢,死地岛上可不能缺少了她泥沼潭子还有金幽灵的存在。
张楠翻身起来,感觉有人……
外面有风扫过落叶,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
金天利落地爬墙,顺利落地的动作,不禁让人竖起十个手指。
可是珍妮卡该怎么翻过去啊?
珍妮卡一脸茫然无措,回头感受到一阵冰冷的寒气从打颤的双膝前呼啸而过。
“哎呦!”
金天回头看了看双手落地的人,道:“小心点儿!”
“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珍妮卡怀疑道,眉毛扭捏成两团乱绳,不禁为他们捏一把汗。
“等等我,金天。”珍妮卡在心里面自言自语道,她脚刚迈出一步,就有一个人从屋内出来了。
正是张楠……
光扫射下来,来自极远处的灯塔。
扫过参天大树,扫过漫天雾气。
扫过你我他,他我你。
扫过两个面目极为相似的两个人,他们视线相连,目光交错,成一段戏。
不过一会儿,一只木质的手枪就堵在金天前行的道途前。
“你干什么?”金天似乎在用他的眼神警告着眼前这个人。
“没什么。”张楠似乎能够听懂他的内心活动。
“进来吧!外面很不安全,我心想,你是因为……”
“还有外面那个小姐也一起进来吧!”
金天跟随张楠的脚步。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来自风声。
金天即刻放松了警惕,看此人一身猎人的装扮,心想应该是这里的常住户。
“你也是这里的士兵吗?”金天打量道。
“来这里不久,前一周。”张楠回复道。
他们边走边说。
金天道:“要想通过死地岛的认可,获得通关证书,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看起来你的年纪还小,很不简单。”
这不得不让金天向张楠投来赞许的目光。他金天已经很少对一个人产生钦佩之情了。
“……”珍妮卡却有话不得言。
她默默地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一前一后,前者的影子与后者的影子交替错过,重合又分离,如同光与雾,水与月,时而神形分离,时而神形一致。
回到屋内,乌漆嘛黑的景色被清晨的稀疏的鸟叫给唤醒了。
同时唤醒了张楠他们的肚子,珍妮卡的肚子眼见着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我这就去打猎,你们大可以在这等候。”
“想必你们是为了逃避士兵追捕吧!死地岛上是不允许士兵之间谈恋爱的……”
张楠打量了他们上下,觉得他们是一对恋爱中的情侣。
“是的。”金天应允道。
珍妮卡凝望了金天还有那个自称为死地岛上士兵的张楠两眼,便即刻收回目光,如此炽烈而坦白的目光,一旦被追查,是一定会被人察觉出点儿什么的。
珍妮卡都已经快从脑海深处抹去丹枫那个人的记忆了,还是五年前,她见过丹枫最后一面,那时,在停车场……
她尽量不去想,让痛苦与酸楚的记忆包裹自己的整颗心灵,眼前这个守护自己的人才是值得自己去珍惜与维护的。
过去的事情,她尽量不去想,不去追究。
而张楠感受得到那个女人——珍妮卡来回打量的犹疑的目光。
他忘了问金天的名字还有金天女朋友的名字了。
他刚踏出屋外,就在心想,自言自语中。
他怎会不清楚于心,那个与自己神情一致的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然而那个名字叫做金天的哥哥已经快要忘了自己的存在了。
他和父亲都快把自己的存在给忘了。
前年,他还在跟寄宿学校里面的外国美女爱伊莎打得火热,啧啧啧。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手持猎枪打猎去了,对于猎物他有自己的一套顺理成章的逻辑。
况且自己也长途跋涉,许久没有吃东西了。
那个躲在屋内的金天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尽管他已经事先知道那个叫做张楠的弟弟会来到死地岛上,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到刚才那个他见过的人就是张楠。
而金天要一边去找寻金幽灵,又要一边逃避黑曜石带领的搜寻团队,无异于夹缝中求生存。
这座边缘上的名叫做猎户座的岛屿,正是张楠按照秘密计划设置的圈套。
事态发展,一切按照计划一丝不苟毫无破绽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