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云卿一惊喜,在化妆台前秒站起来了。自从回到曹家,也没有之前在温家那么好玩自在。
才说话间,人已到了吟岫居门口,两人看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笑着打趣了云卿几句。
廊上的看着两个俊美的少年,径自说着话儿,明桥金萧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
抱厦桥廊上面传来云卿略有些激动地声音,“是大哥和四哥来了吗?”
温清冠侧身见着一道浅黄色的身影蹁跹下了台阶,目光从骄扬开始变得温和:“臭丫头,你倒还记得你有哥哥。”
自家小妹险些被小叶氏嫁出去,听唐山说起时,不说他娘,就是他都有了想提剑杀到梨香院的冲动。
云卿笑着走近,他的大哥,还是那么温润如玉,迷人的笑意;四哥还是那么地大男子主义。
一切好像又回到在温家的样子,三哥四哥偷偷带着出去玩,吃街边摊。
被逮住了闯祸了大哥总是会帮腔圆谎,安慰劝说家长。
被外公罚抄书,几个哥哥都会用很诡异近似自己的手法来抄,就是习武的三哥也不例外。
每次被拆穿了,四哥都会十分高冷地扛下来。
二哥,二哥每天都是一个严肃脸,却最喜欢吃自己的甜点,偶尔一本正经也会破功。
一切都像旧时侯,明明回曹家没有几日,却像是过了好久一样。
“大好的天气,哭什么,再哭,我和你四哥就走咯。都要许人家了,还这样小孩子性子。”温清苑捏捏云卿的鼻子,用帕子给她擦了擦。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变得煽情起来,想着想着,眼里就有东西涌出来。
“喏,给你罢。”温清冠直接把宽大的袖子伸到云卿面前。
他是无法了,每次云卿一哭,他就手足无措。
云卿被他逗得,扑哧一笑,“走开啦,谁要你的袖子。大哥,咱们走,才不要理他。”
温清苑作春风一笑,由着云卿拉着袖子就往里走。“你四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哦。”
这一看,果然温清冠后边的小厮手里抱着盒子还有一个包袱。
云卿作状就要伸手去拿,清冠一挑眉给好好拦住,嗤笑,“小丫头。”
温清苑看两人闹,自去看园中的景致。
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
“大哥不是马上要秋闱了吗,怎么还有空过来?”对温清冠的终极手段,撒娇卖萌死皮赖脸哭。
“你觉得大哥需要临时抱佛脚。”温清冠从包袱里拿了两本游记出来,嫌弃地丢给她。
立时两眼放光,自己书架上的书都空了,刚才还想着要么去淘几本书,要么写个剧本,看看戏。
温清冠看她样子,十分得意。
和温清苑软磨硬泡,才骗得二人带了云卿出去浪,不然今天的打扮就浪费了。
由于雍亲王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马车刺激,云卿立志要把自己的坐骑,包装成外面高端,里面低调奢华的风格。
所以在这之前,云卿就先委屈她的二位哥哥随便搭了朴实华盖。
不时声音熙熙攘攘,京都最大的藏台阶前,站了三个清华少年,最旁边的公子更是吸睛。
一身素色袍子,三千墨发用一只玉兰簪子半固定在脑后,那双眸子如星映深海,涟漪闪烁,点点光芒。
一眼看去,皮肤若脂明珠生晕,还只认作比画中美人还仙上几分的少年郎。
周遭的人群,好像在三人下马车时就已然被点了穴似的,只顾着细瞧。却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着。
云卿纠结地斟酌三思,要不要进去自己挑,乍见着门口有两幅联子,虽颜色旧,但笔力遒劲。
上书:读书已过五千卷;此墨足支三十年。
“这联子还是大伯题的。”温清冠话音落,藏老板一身青色鹤氅地便走了出来。
云卿还在回味着,她这个大舅舅人没在京中,却到处都有他。
果然是天下名儒,比之康乐公还过之无不及。
“大公子,四公子好,这位公子好生毓秀,不知是?”
这老板不是人精,就是几个哥哥太出彩了,不过干她何事。她只是某打酱油的观众罢了。
温清苑打着扇子,笑答:“家中族弟。过来寻几本书,先生且去忙就是。”
云卿撇撇嘴,这掩饰得好牵强。
藏有三层,里面的设计和传统建筑不同,弧形藏格,分门索引。
还有几个小书童站在高架上拿着小纸条寻着,下边的束冠书生也是汲汲皇皇地等着。
同样的穿着的儒生还有几个,都在找着书籍,见着温清苑都笑着打招呼。
“温兄,在下冒昧,不知温兄此次秋闱,有几成?”
一个书生手里抱着装订好的书籍走了过来。
形似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一开口就问秋闱,八成他也是要参试的。
云卿想着,举眸再看时,梯架下有一个男子正恨恨地看过来。
温清苑打着折扇,标准的笑脸,“没有成算。”
随之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一脸怅然样子。
几个书生你看我,我看看你,先是满脸窃喜,而后又有些失望。
才名远播的清苑公子都没有把握的话,他们啃再多书都无用。
“无知。”刚才恨意满满的男子冷漠地说了一句,从人群中擦身出去。
他的手里抱满了书籍,衣衫整洁,衣带一丝不苟,一股自命清高的感觉油然而生。
众人面色尴尬,温清苑却只是淡然一笑。云卿凑近问了,才晓得,那书生便是丁若镛。
处处和大哥针锋相对又落下风的丁若镛。
“云弟,你怎么又找棋谱?”温清冠拿过老板抱着的书,好奇地问。
“你说她还能做什么?”除了背棋谱,还能有用?温清苑温和地看着云卿有些不在意表情,打着圆场。
三人出了,一道目光才戛止。
曹绍均和许多儒生一样,知道今日来了新书,才约了几个同伴过来的。
虽然男扮女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三人中最风流倜傥的人。
可是看到云卿在他们二人面前巧笑自若,那么亲近而没有拘束的时候。曹绍均有那么一点嫉妒,或者羡慕。
曹绍均手里的书不觉随思虑攒紧了,听着同伴唤他,才急忙跟着离开了。
看到‘悦来香’三字,云卿有些感慨,难得又到这数一数二的酒楼吃大餐。
进门扑面而来的是喝彩声和杯箸声。
“这不是——”丁老板刚想脱口而出的县主,瞅着云卿折扇后的眼色,到嘴立即成了云公子。
云卿笑意盎然,丁老板放下手里的事,带着三人上楼。
三人从众席外边的走道廊子走过,无数道暧昧不清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砸到了三人身上。
看来,她就不应该这么急匆匆出门,好歹上个妆伪装一下。起码多带两把扇子才是。
云卿笑了笑,紧紧跟上温清苑二人。
“云公子难得来小店。前些时日听闻醉花间酒,丁某也想向公子讨几分薄面,也尝尝才是。”
丁掌柜一面在旁引路,一面十分赞赏地说。那醉花间酒,光听人说起,就已经垂涎三尺。
他只当云卿一个贵族小姐般,小打小闹,过家家似的。
“这样看来,恐怕无巧不成书的俗套果然是不能落了。”云卿大有深意地回了一句。
丁老板愣了一会儿,也笑了起来,没有再提。
温清苑二人听得云里雾里,也只晓得个模糊意思。
听着悦来香老板和云卿的对话,温清冠蹙额,自家这个小妹什么时候和这儿的老板熟络的。
进了雅间,在跑堂小年轻的极力推荐下点了一席的菜。
“潘郎车欲满,无奈掷如何。”云卿扫了一眼扔到厢内的瓜果,打趣道。
果然是其人如玉,空教掷果盈车,当此春景融和,不奈乡心迢递。
“你吃什么醋,等你长大,大哥扔瓜果给你不就成了?”温清苑温和地说。
云卿傻呵呵地笑着,“我喜欢吃葡萄。”
“好,就葡萄。”温清苑答。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温清冠扫了一眼他大哥,险些当真。
“大哥,要我说你瞧瞧那些姑娘,那里是看咱们,分明是看云弟的。不,应是云郎才对。”
温清冠提起云弟二字还故意加重了语调,戏谑之味十足。
云卿撇撇嘴才不相信他,可是刚把脑袋从扇子后面抬起来,便对上下面唱曲儿的女子。
瞧她像躲什么似的,温清冠一下子噗嗤笑了出来。
酒楼里,坐无虚席,无论是一楼的平民价位,还是二楼的价位,放眼看去,都坐得满了。
云卿留神着,和管理这么大的酒楼相比,她的两间铺子跟玩儿似的。不过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先前那家点心铺子早早关门大吉了。
三人有说有笑,把投射过来的目光通通都忽略得一干二净。
“姑娘,《念奴娇》可会?”
包间对面,一少年公子已经第三遍问弹琵琶的女子,这时他的眼里已然不耐烦。
“唱,小女子当然会。”女子收回视线,忙连连道着不是。
“那还不赶紧,本公子都等得不耐烦了。真是扫兴。”少年随着她的视线远眺而去,一面不悦地说。
视线所落之处,正是云卿三人地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