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这一次,你可得帮帮我,给我找个门路来,你总不能眼睁睁看见我死翘翘吧?”我一脸的哭相,拽住了郑正秋。
他是老经验,说不定能给我支个什么招。
郑正秋呻吟了一下,喃喃道:“其他的门路倒是没有,对你的电影,我是有信心的,重要的是解决点电影院的这摊子事情。只要拿下了这个,就成功了一半。”
郑正秋抽丝剥茧,一语中的。
“我也知道首先得解决院线,可是怎么个解决法?”一提院线我就头疼,从来没和那帮电影院的老板打过交道,人家认识我是老几呀,再说了,对于他们来说,赚钱是第一,我的电影和商务印书馆的电影送过去,人家肯定选择商务印书馆的电影。
“上海杂七杂八的人,杜先生熟,他来,或许能够寻摸出一条光明大道。”郑正秋乐呵道。
得,关键时刻,还真的把杜月笙给拽出来。
我亲自出去,把杜月笙从他的被窝里拎出来,三个人凑到了一起。
“格桩事体老肮三!”(这个事情很难办),听完了我把现在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杜月笙嘟囔出了一句上海话。
“影戏院的老板,我是未曾打过多少交道的,大部分都是洋人。戏院倒还行。”杜月笙挠了挠头。
“月笙哥,格桩事体老重要!侬唔能让阿拉唔啥落汤水!”(这事情很重要,你不能让我没面子),我学着杜月笙的强调,一口歪七歪八的上海话。
“不会说就不要说,笑死人了!”杜月笙听我这话,扑哧一乐:“你先让我摸一摸门路。”
他这一句,让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杜月笙这个人,轻易不会答应人办事情,但是一旦答应了,那绝对会办好,什么事情,只要他说“让我摸一摸门路”,那就十之错不了了。
“月笙哥,这回你算是帮了我的大忙!等电影成功了,我请你吃顿大宴!”我嘿嘿笑道。
“什么宴我没吃过,谁稀罕。你最近忙着轧(ga)朋友,轧得老火热,还有心思请我吃饭。睡了睡了!”杜月笙背着手出去了。
“奶奶的,拍个电影,容易么我?”我苦叹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剧组的人就开始忙碌开来,一辆辆马车一字排开,什么机械设备之类的东西,都往车上装,我把现场交给了虎头和二哥负责,自己带着一帮人押着胶片,返回上海。
到了公司,吃了一顿大宴,我把剧组里面的人叫来,要按照先前设定的发工钱,演员的片酬、其他各工种的辛苦钱,林林总总,差不多四五千大洋。
这话刚出来,杜月笙一帮人就火了。
“五弟,你这个不是扇我们的脸嘛?!都是自家人,才过来帮忙,要不然,你以为这些钱就能够请得动我们!?”杜月笙把钱塞在我的手里:“留着这钱,轧朋友,轧朋友……”
周围的人看着我和顾洛然,哄堂大笑。
这个死老杜,平时这么正经的一个人,也变得八卦了!
杜月笙等人不愿意领钱,剩下的青帮弟子以及十六铺的弟兄们就更不愿意了,最后好说歹说,我让叶向荣给那些家里困难的每人发了70块大洋,这才算搞定。
吃完了饭,一帮人作鸟兽散,单等着胶片洗印出来电影上院线了。
我让阿福把顾嘉棠找了过来。
“师父,你回来了?”顾嘉棠满头大汗,穿着一件短褂,衣领敞开,忽闪忽闪的,腰里别着双枪。
“怎么,这段时间闹腾得过瘾不?”看着他这样样子,我是又感动,又好笑。
“爽!爽得屁掉了!”顾嘉棠嘿嘿一笑:“师父,找我有事?”
“有事,有大事。”我指了指房间里堆放的那一顿胶片:“这些就是《倩女幽魂》的胶片,下午要送到商务印书馆去洗印,我把这任务交给你了。”
“可是师父,洗印这手艺,我又不会。”顾嘉棠张着嘴。
“我知道你不会,交给张元济的人就行了。不过嘉棠,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冲顾嘉棠勾了勾手指头,这家伙猴子一样凑了过来:“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商务印书馆活动影戏部里那帮狗日的这次盯上咱们了,张元济是好人,但是指不定那帮狗日的会出什么坏点子,这胶片是我们的命根子,不能出一点的问题,说以,在洗印的时候,你要二十四小时不离左右,一要保证拷贝没有任何的质量问题,最重要的,是保证不能泄露出去,明白吗?”
“小事体!格桩小事体!”顾嘉棠坏笑了一下:“师父,你放心,有我看着,就是个苍蝇都飞不过来。”
“行,你叫上几个兄弟,一起过去。”有顾嘉棠在,我很放心。
“师父,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说。”顾嘉棠走到门口,又跑了回来。
“啥事情?”
“这一段时间我们和严老九的人火拼,动静搞得老大了,你出门的时候得小心,多带些人,那个刘振声是个好手,权作个保镖吧。”顾嘉棠叽歪道。
“我不会出什么问题,倒是你们,要小心些。”顾嘉棠提起严老九,我就更头大了。
真是一桩事情未了,就又来一桩。
“对了,师父,我来的时候碰见大师伯了,他让你有时间过去一趟。”
“晓得了,赶紧滚蛋!”看着顾嘉棠那一副死贱的样子,我一脚踹开,顾嘉棠嘿嘿跑了出去。
顾嘉棠走后,我狠狠地睡了一觉,从上午一直睡到了晚上才爬起来,洗漱一番,带上刘振声和几个兄弟,去寻我大师兄吴昆山。
到了大师兄那院子,就听见里面鸡飞狗跳依依呀呀,进了门,才发现大师兄和一帮人在那里唱戏呢,一个个脸上画得跟个鬼似的,看不清鼻子眼,台下一帮看客,看那打扮,估计都是青帮的人,其中有些人我很脸熟,比如那个大字辈的王德龄。
见我过来,众人这才停了,卸了妆,到了后堂。
等抹了油彩,我才发现,今晚大师兄组的这个局,很有名堂,因为里面,赫然有着八股党的几个头头,比如沈杏山和杨再田。
沈杏山是八股党的头头,贵为英租界华探头目,杨再田是缉私营的营长,也是八股党的狗头军师。
除了他们之外,黄金荣也乐呵呵地从后堂钻了出来,跟着杜月笙,看他们那模样,估计又在后面推牌九了。
一桌宵夜,十七八个人落座,气氛很紧张。
啪!王德龄脾气向来火爆,吃了一会,一把把茶碗拍在了桌子上。
“妈特个叉!”老王大骂了一句,指着在座的沈杏山、黄金荣等人:“一帮小瘪三!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打来打去的,想把上海滩给拆了是不!?又是放火,又是抢劫,又是绑票,妈特个叉!哪一天,把老子也绑了去!?一帮惹事的东西,哪天一个个给你们三刀六洞了!”
老头子一发火,一桌子的人都低下头,不管是黄金荣还是沈杏山,都给孙子一样灰头土脸。
看着他们这样子,我嘿嘿偷笑。
“你笑个蛋!小兔崽子!都是为了你,要不然老头子我现在抱着我那小女朋友正在被窝里面热乎哩!”老王见我偷着乐,更是火冒三丈。
“德公,管我这个小兔崽子屁事,我又没惹事,我刚拍完电影回来,先前差点吃了花生米,后来又差点被火烧死,我容易么我。”我一副鹌鹑的样子。
“少给我诉苦!妈特个叉!”王德龄见我这样子,自己都乐了。
“开会!今天开个会!昆山,别他娘的吃了!赶紧说!”王德龄又拍了一下桌子,溅得吴昆山一脸的汤水。
老头子发飙,吴昆山倒是不慌不忙,抹去了汤水,嘿嘿一笑:“这段时间我跟着慕白去拍电影了,上海的事情不太清楚,只知道慕白两次差点见了阎王,这事情,我也告诉师父了,师父一听就坐不住了,说是要带着他那口铡刀赶过来,让我给劝住了,师父还说了,如果连他的话也不管用,那他就只能跟他的老朋友卢永祥卢大督军说一说了。”
师兄这话,说得柔柔的,但是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张镜湖张大铡刀护短那是出了名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师父他老人家亲自过来,谁都知道就他那脾气会发生什么事情,活劈几个人那是肯定的。更要命的,是大师兄的最后一句话。
卢永祥是浙江督军,乃是一省的军阀,上海现在就是他的管辖之内,出身北洋的卢永祥和张镜湖私交很好,上海这摊子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是大事,但是在这位卢督军眼里,就是个屁了,他一句话,驻扎在上海的那些手下一动,八股党可就要吃瘪了。
“昆山兄,都是自家兄弟,实在不必刀枪相向,实在不必。”沈杏山陪着笑。
“是滴是滴,自家兄弟的事,一切好说。”杨再田也是满脸赔笑。
“妈特个叉!这个时候知道是自家兄弟了!”王德龄又大骂了起来:“今天,该到的都到了!我把话说明了,老子知道你们双方有血仇,根本没法和解,你们暗地里斗老子不管,蒋慕白不是搞了个电影公司嘛,有本事你们就把他搞破产,输得家破人亡,严九龄不是有赌档嘛,有本事你就把他搞得身败名裂,但是!老子要说的是但是!真刀真枪的这么杀人放火,甚至是取人性命,妈特个叉!老子不同意!今后,再发现这样的情况,老子第一个带人把你们都做了扔到黄浦江里喂鱼去!”
王德龄真的火了,破口大骂。
他这话,我算是听明白了。
搞对方可以,但是不能太这么野蛮粗暴,要文明地搞。
这个,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严老九,都是个挑战哦。
“事情就这么定了,把你们的刀枪都给我收起来,从明天开始,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子宰了你们!都给我安静点!好了!老子得回去搂着小女朋友捂被窝了!”王德龄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一走,沈杏山等人也走了。
这样一来,我和严老九之间的这场火拼,算是就这么给暂时摁了下来。
“五弟,你交代我的事情,咱们合计一下。”房间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杜月笙嘿嘿一笑,打开了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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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了中午,奶奶的。腰酸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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