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成了源头,源源不断向外散发腐烂的尸臭味。
柠檬味的清新剂很快消散,被浓郁的尸臭占据,连通风也吹不散弥漫的味道。
哪怕孟全心里不在意妻子的腐烂,但他的生理承受不了。
所以当妻子裹挟一阵作呕的尸臭来到面前拥住他时,他用极大毅力克服住痉挛欲呕的胃部。
直到她的面庞凑上来索吻……
三分钟后。
“呕——”
孟全趴在水池边,拿开牙刷吐掉嘴里的泡沫。
喝了口水咕噜咕噜漱口,吐掉。孟犬抹了把脸,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眼睛出现血丝的自己。
仅仅三天,他已经憔悴了很多。
关掉水龙头,孟全走出卫生间。
坐在沙发前看电视的妻子转过头,脸上攀爬丑陋的尸斑,委婉笑着:“早饭想吃什么?”
她的脖间皮肤拧在一起,勒出一圈又一圈黑紫色淤血安稳。
“不用了,我们……叫外卖吃。”
孟全眼中满是心疼,笑了笑,走到沙发旁拿起手机点外卖。
陈荣向往常一样倚靠过来,躺在他的双腿上。
孟全下意识的抚上妻子干枯的长发,指尖缠绕上大把脱落的长发。他不得不转去摸妻子的脸颊,皮肤下的积液随手指按动而游走,如同水床。
最后,孟全抓住妻子的手掌,十指交叉握住。
“嘻嘻……”妻子枕着他的腿,吃吃笑了几声,随后轻声抱怨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脑子一天比一天笨了……”
划动屏幕的手指一顿,孟全面色复杂。
腐烂已经开始影响到大脑了吗……
他和妻子还剩下多久时间?
陈荣没发现丈夫的停顿,继续说着:“刚刚李查德打电话给我,我花了好久才想起来他是谁?”
“他是谁?”孟全留意到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以前的一个同学。”陈荣不在意的说道。
孟全暗自记下,继续订完外卖,搂着妻子索然无味看着早间新闻。
【一名花季少女被谣言被逼自杀,想想真的很可怕。这种事或许还在每时每刻的上演,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赵丽娟博士,您作为青少年心理问题的专家,怎么看待这种事……】
最近平陵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过孟全没经历去在意其他了。
“你被子还没叠吧?”
“唔……好像是没有。”
“懒虫,我去叠一下被子。”
孟全松开妻子,往卧室走去。
床榻乱糟糟一片,被单和被褥上沾染上一些血块般的污渍。
孟全随意整理了一下,悄悄摸向妻子的手机。
手机密码0513,是他的生日。
翻开聊天记录,果然发现几分钟前的一条通话记录。
回头向门口张望一眼,孟全悄悄点开这条记录,选择播出。
【嘀——嘀——嘀——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手机另一头无人接听。
孟全思索着删掉这条通话记录。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不多时外卖送来,孟全下楼去取。他有意将地址留在楼下,以免被外卖员发现家里的尸臭。
回房间吃完早饭,时间离他去上班所差不远。
孟全略微犹豫,给经理发送一条请假申请。
剩下的这段时间里,他要全部陪伴自己的妻子。
她仍坐在沙发里观看电视,对孟全为何没去上班毫无疑问。
孟全拎着水桶与拖布进来,桶里液体散发刺鼻的味道——里面装满了消毒液。
拖布蘸水,地板上留下湿痕。
消毒液味道散发出来,与房间弥漫的尸臭相互抵销,占据上风。
闻着久久不散的消毒水味,孟全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医院会用消毒水了。
消毒液的味道很快掩盖下尸臭,起码孟全不再能闻到了,但当靠近妻子,那股挥之不散的尸臭重新絮绕在鼻尖。
无论如何,事情在往好的一面接近。
尤其到了晚上,孟全惊喜的发现妻子的尸斑没有继续蔓延,脸部的尸斑甚至还有所衰减。
这份喜悦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妻子醒来。
混浊呈白斑状的眼珠近在迟尺看着自己,瞳孔近乎看不清。
她怔怔爬起来,如行尸走肉般走向卫生间。
“老婆?陈荣?”孟全下意识呼唤。
陈荣僵硬转过脑袋,声音泛着死气,毫无生机:“我去洗澡……”
陈荣身上,名为意识的东西正在消褪。
这几天恶补尸体知识的孟全知道,接下来会变的更加恶劣。
白天平静过去。
夜晚,孟全搂着妻子相拥而眠时,她的呢喃声耳畔响起。
“你爱我吗……”
他睁开眼,发现妻子正望着自己,浑浊散看的眼瞳盯着自己。
“我当然爱你。”孟全轻吻她的额头,毫不在意臭味。
“那就让我们……融为……一体。”
妻子突然抽搐一下,语调渐渐变得诡异。
孟全亲吻过的额头处,头骨破开,一只血红色的触手钻出,绷直,伸向他。
真爱是存在的,但真爱也存在其底线。
这一刻,他对她曾经的爱有多深,现在恐惧就有多深。
孟全一把推开陈荣,惊魂未定的抓起衣物,夺门而出。
“老公不要走啊——”
身后传来陈荣的哭喊声,宛如凄厉的惨叫,拖着长长的哭腔和尾音。
嘭!
房门重重闭合,孟全头也不回逃开。
之后的三天里,孟全待在公司。白天上班,晚上则以加班的名义在办公室休息。
但他的思绪不可抑止的飞回家中。
终于,陈荣失踪归来的第七天一早,磅礴大雨中,放不下妻子的孟全跑回家中。
推开房门,尸臭味弥漫而出,但并不浓郁。
他门忘了关,怔怔找过卧室书房,尸臭味没了源头,意为妻子已经不在这里了。
咣当——
走廊回荡一道关门声,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妪从隔壁走出,经过门口时脚步一停,疑惑问道:“什么东西臭了啊?”
孟全一惊,随口编道:“不好意王姐,前阵子我家媳妇儿不是回娘家了吗,我也没自己做饭,结果剩菜就臭了,我这会儿通通风处理咯,不好意思啊。”
“哦哦没事,我就随口一问。”老妪慢吞吞走远。
孟全坐回进沙发,抱住脑袋。
空荡死寂的灰暗客厅,他孤身一人坐在沙发正中。
妻子曾经的音容笑貌似乎回荡在耳边。
孟全心中惆怅若失。
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