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柏不情愿的被齐玲儿拉出了洞,路上还偶遇了王伯,他与玲儿一样也是赶去看什么溯回钟的。
这不禁让奕柏也生了兴趣,溯回钟到底是何物,这些人都对它趋之若鹜。
爬了两层山道,来到了一处巨石突出的空地上,这里草木不生,一眼望去数里地全是人,大家围着一个约莫三丈高的木架子,而一口铜钟就悬于其上。
齐玲儿借着身子壮,挤开了围观的人群,奕柏和王伯就能清晰的看见场中间的人事了。
“大家禁言,我是蓝霞阶的庶务长言处机,贫道有几句话要询问这位崔仙友。”
只见一身道袍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到铜钟的下方,抱拳对众人说道。
“崔大刀,可是你敲了蓝霞阶的溯回钟?”
“回道长,正是晚辈。”
“瞧你周身灵气,俨然是已升至蓝霞阶,如今你可是愿意同我蓝霞阶仙友一同修道,放弃紫霞阶的资源?”
“晚辈既已敲钟,自是思虑周祥,我愿意。”
奕柏听了半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两人一来一往,好似婚礼宣誓:无论贫穷富有,你可愿意爱她一生一世。无论健康疾病,你是否能不离不弃?
她的笑声引来周围几个人的注目,好在场地中间的人没有听到。
“这溯回钟一敲,就代表升了阶位,那从前的住处便是不能再回了,紫霞阶山下的一草一木他也不能再享有,这修仙路上又难了一步啊。”
王伯贴心的给奕柏解释着,他虽不知这位小友的心思,可是他知道这失了记忆,对这仙霞山的规矩怕是不了解了。
“王伯,那他们蓝霞阶的人怎么解决吃食?”
奕柏看着头上几层的山洞,这里可没有山下的树林,哪有什么果子、野物来吃。
“这水吗就是小友饮茶的那山泉,自山顶蜿蜒而下,一直流到外面,吃的自是没有那么丰富,可是山间也长满了灵草与奇珍,还有飞走的一些动物,虽然抓捕采摘困难了些,但是对他们也是磨炼。据说蓝霞阶山体长着一种红灵草,吃了可以辟谷一月,不仅不会赶到饥饿,还会补充灵气。”
好嘛,奕柏算是清楚了,人家蓝霞阶吃的都是精品,她们紫霞阶才是最接地气儿的。升了一阶就这般,那山顶岂不是有她想象不到的奇珍异宝?
王伯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怕她一时冲动,赶紧止了她的想法。
“奕柏小友不知,这仙霞山顶并不是赤霞阶,赤霞阶也只是屈居于下,那顶处是永清上人的行宫,往下些还有他两位徒儿的住所别院,那里的资源只有永清派的人可以独享。”
“万恶的资本家。”
“小友这是何话?”
“无妨,一些感慨。”
王伯了然,他年轻时初来乍到,也是心有不平的,只是后来了解整山的规则与守制,慢慢也就接受了。
永清上人能将山下的资源合理分配给修仙者,已是仁慈。
看吧,这就是奴性,他们只满足于眼前的一点利益,殊不知,这无主的荒山本就应是人人平等,众生共享的,若真如此,恐怕能够得道之人还会更多。
这永清上人,是资本运行的一把好手啊。
“既然如此,那贫道就恭迎崔仙友入主蓝霞阶。”
一阵议论声和恭贺声比比传来,正当崔大刀抱手回礼之时,一抹紫色芳影闪过,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崔大哥!”
紫霞声音娇媚,还伴着抽泣声。
奕柏怕齐玲儿见此情景收了刺激,扭头看了眼她,可这丫头不但没有伤心,反倒还紧紧握住了腰包。
这个腰包奕柏知道,天宝就装在那里。这个丫头还是个护食的?
“紫霞仙友,还望你庄重些。”
那崔大刀此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假意低眉顺眼的劝阻紫霞,博得旁人的好感。
“崔大哥,昨日你不是还求得我原谅吗,我不气了,你这一去,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呀。”
“仙友这话从何说起,你我只是一起修行,崔某并无旁的心思,谢仙友厚爱,就此别过吧。”
紫霞听崔大刀如此说辞,彻底傻了眼,她想着能在这男人身上沾点蓝霞阶的便宜呢,竟然如此决绝。
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做足了戏码,这一汪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紫霞借势躺在了崔大刀的怀里不肯离开,两个山峰还蹭着他的胸口。
“崔大哥不是还要给紫霞寻遍满山的天宝吗,难道你都忘了吗?”
声情并茂的演技,让奕柏都不得不佩服,可是自己真受不了这场面,眼看就要吐出来了。
“死丫头,你个便宜货,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你娘那贱骨头怎么生的也是个不知轻重的。”
人群中走来一个老头,胡须花白,应是和王伯差不多年岁,可是不知怎地,王伯最近瞧起来却年轻多了。
“爹,您别扯女儿,我想再与崔大哥话别。”
白胡子老头拉扯着女儿,另一只手还不忘推搡崔大刀。你说是你女儿黏着人家,你推旁人作甚。
奕柏恨没带来些干果,这家庭伦理大戏可是许久不曾看过了。而围观的人们更是来了兴致,比起升阶,好似这才是重头。
“呦,崔兄弟,莫不如就拉去后面凉亭里叙叙旧吧,毕竟以后没有机会了呢。”
人群里开始起哄,白胡子老头听了可怒了,当着爹的面,竟这般侮辱人女。
“崔大刀,你还不放手。”
许是老头用了些力道,崔大刀吃了亏,可他刚升阶成功,自是看不上紫霞阶的了,一来二去,两人就厮打了起来,中间还夹着一个粘人的紫霞,嚯,好不热闹。
打着打着,紫霞的衣衫都扯掉了半边,露出白花花的肩膀头子,那些个男修皆是两眼发直的瞅着。
“唉,有伤风化啊,这是什么世道。”
王伯不敢直视,嘴里骂着世道,扭头不去瞧那场地中间。正在言处机考虑要不要上前制止这场闹剧时:
“溯回钟前,成何体统!”
一声威压由上而下席卷而来,怒斥中带着灵气,竟生生将众人震退数步,围观的大多是紫霞阶与蓝霞阶的修士,这时就能瞧出高下了。
那些退了几步勉强站稳的定是蓝霞阶,而蹲坐在地的就是紫霞阶无疑了。
因为变故来的突然,大多人措手不及,只觉一阵气力席卷着风沙石粒,奕柏再张开眼时,身边已无一人。
场地中心的紫霞等人也歪倒着,只见一位满身黑袍的男子立于溯回钟下。
这位大叔的出场,狂炫酷必吊炸天啊,从天而降,直落C位,奕柏觉得这已经超越主角光环了。
“蓝霞阶庶务长言处机见过赤大人。”
黑袍大叔没有理会上前打招呼的言处机,而是将目光转向奕柏。
自己刚刚的怒吼是用了三分功力的,别说是蓝霞阶,就是绿霞也足以震慑。
可是眼前的女子非但没有挪动脚步,就是身子都没有晃动一下,莫非不是这蓝霞阶的散修?
赤燕行是永清派的大弟子,自打师父修成上人后,派内的事务均交由他与师妹打理,他因着狠辣与无情的性子,对待修行更是锦上添花,短短十年就已升阶至赤霞阶,这是仙霞山修行的顶峰,而他是第一人。
他性子自大,不相信还能有人超越他,对眼前的奕柏,自是也没瞧得上眼儿。要不是他那徒儿行风整日胡说八道,说是山下来了位女仙,自己也不会下这趟山,他倒要看看,是何人在这儿装上神。
“小友还是速速退去,溯回钟前是圣地,严禁滞留。”
奕柏有些恼了,你来就来,给众仙友吓得退去了二里地不说,还弄脏了我的登云靴,竟然还撵人走。
再瞧瞧被踩脏的靴子,奕柏有些心疼,就这么一双合脚的鞋,这热闹真是不能乱瞧。
“肚子饿了自然就回了,有劳这位大叔费心了。”
赤燕行还是第一次被人怼,自己素有冷面阎王的称号,望仙宫里谁不是躲着自己走。
“赤大人,大驾光临,蓝霞阶众修士理应夹道相迎,只是,这……”
言处机见赤燕行眼前对一个小姑娘刁难,有些不忍,又厚着脸皮上前搭话,可是再瞧瞧被赤燕行震退的蓝霞散修们,有些无言。
奕柏瞧出这位庶务长有意维护自己,心生感激。
“我瞧你这庶务长是做到头,莫不如就收回你这溯回钟好了。”
赤燕行对刚才的闹剧颇为不满,他觉得这归根于这位蓝霞阶庶务长没有处理妥当。
“这溯回钟是修士们修行的某一节点,只有敲响它才能给上一阶段画上终点,而这庶务长除了管理散修,还负责看钟,这赤大人是想废了整个蓝霞阶啊!”
不知何时,王伯已经从后面走上前来,他觉得奕柏鹤立鸡群有些乍眼,可不能叫永清派的人将这个宝藏挖走。
听王伯解释完,奕柏才知道,这个蓝霞阶的庶务长丢了官职了,他刚刚替自己解了围,不能不管。
“这山可是姓赤?”
王伯说的黑袍人是姓赤吧?貌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