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郡主出去了。”采薇附在苏绮乐耳边说道,苏绮乐还在喝着茶,闻言手一抖险些将茶杯摔落,直接将茶往桌上一摔,面色也有些不悦。
“出去了?她怎么这个时候出去了?”苏绮乐秀眉紧蹙,语气中有些恼火地说道。
“不知道,但是这些日子郡主也都没怎么在府里歇下,三天两头往外跑,也不知外面有什么心思把她魂都给勾没了。”杜鹃摇了摇头,语气中夹杂了几分讥讽地说道。
苏绮乐瞪了一眼杜鹃,示意她说话注意些,隔墙有耳。杜鹃见此,连忙噤了声垂下头,默然地站在一旁。
采薇见苏绮乐心中恼火,连忙上前给苏绮乐揉着肩柔声说道:“姨娘也莫要急,总归郡主不能跑了就是了,这是她的家,她还是得回来呀。”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都计划好了,偏偏她这个时候出去了,我这心里如何不恼!”苏绮乐气的一拍桌子,吓得两个丫鬟心一颤,一旁普通的小丫鬟更是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出去出去。”采薇见苏绮乐当真恼了,连忙将那些小丫鬟赶了出去。
“姨娘也莫要急,反正姨娘现在不管让苏小姐做什么,她都会去做,也不急于这一时,姨娘消消气,方才那些小丫鬟可都瞧着呢,您不能这么沉不住气。姨娘,喝口茶消消气。”采薇说着又倒了一杯茶奉上,虽是一脸的掐媚讨好,但是话却说得十分在理。
苏绮乐闻言眉眼间的恼火散了几分,点点头接过了采薇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的确觉得心头的火舒缓了很多,她这才说道:“罢了,等她回来再说,一个乳臭小丫头也想跟我斗?这一次新账旧账一起给她算了!让她彻底身败名裂!”
“姨娘英明,您素来聪慧此次一定会成功的。”采薇说罢,便又给苏绮乐捶着腿,虽狗腿的很,眼里心里都是奉承苏绮乐,但是苏绮乐却很是受用。
苏绮乐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言语,眼底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
话分两头,云珩今日出去就是去寻江离的,昨日藏书楼的尸体足以说明是江离帮她挡了灾,即便这灾可能是因为江离而引的,但是该谢云珩还是要谢的。云珩不知锦瑟能不能寻到江离,反正她也只能出来等着了,毕竟她并没有可以找到江离的方式,每次都是江离主动来寻她。
云珩记得江离说过听风楼的老板娘是他的姨母,她想着应该是日月明教的人,而这里应当是日月明教接头的地方。思及此她有些疑迟,不知该不该进去,如今因为聆书日月明教应当也是极其想让她死的,她今日身边只带了海棠和锦鲤二人,而这茶楼里有多少人是日月明教的,她不得而知的。
“郡主,我们不进去吗?”海棠看着站在茶楼外不知在思量什么的云珩,有些不解地问道。
“郡主可要想好了,我们若是进去,凶多吉少。”锦鲤自然是记得江离说过这茶楼是他姨母开的,那一定跟日月明教是有关系的,只要有关系,那么云珩如今被聆书在日月明教中下了通缉令,云珩若是进去了,就难以活命的。
“凶多吉少?什么意思?”海棠不知此事自然不明白锦鲤话里的意思,蹙着秀眉疑惑地问道。
“这里是日月明教接头的地方。”锦鲤瞧着她们站的位置周围没什么人,便是有也听不清她们说什么,随即便附在海棠耳边低声道。
海棠闻言眸子震了震,拉着云珩就要离开,云珩甩都甩不开,锦鲤只好上前将海棠给拦下,秀眉一横不悦道:“咱们郡主金玉之身你就这么拽来拽去的?”
“我也是担心郡主啊!你都说那里不安全,我又怎么能让她去?”海棠气鼓鼓地说道,话虽这么不服输地说着,但是还是撒开了拉着云珩的手。
云珩揉了揉被海棠捏痛的手腕,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先在这里等着吧,若是他……”云珩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将她的话打断了。
“让清婉姑娘久等了。”江离揖揖手,面上依旧挂着和煦地笑意。
清婉,云珩眸光一滞,心底一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称呼,经历了这么多事如今再听到倒有几分感触了。
“无妨。”云珩转过身温和一笑,见江离白衣如旧,并无异样,心里暗道难道是自己过虑了?江离也许并没有受伤。
江离回过头看了语言听风楼,继而转过头对云珩温和一笑说道:“这茶楼过于杂乱,什么样子的人都没有,不适合郡主如此贵人,还是跟着在下再寻一处吧。”
“好。”云珩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跟在江离身后去寻个好的茶楼说话。
二人随处挑了一个茶楼,客人熙熙攘攘倒是不少,茶楼的格调也有几分雅致的。云珩便要了一个包间,毕竟有些话还是不适合旁人听去的。进了包间后,云珩便摘下了面纱她如今出门是必须要戴着面纱的,毕竟是当朝郡主身负诰命,不宜随处走动,特别是就这样出现在大街上,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嚼云珩舌根,那可是个麻烦。
小二将茶奉上后便出去了,屋内陷入一片死寂,云珩不言语,江离也不言语。这二人不知就这样静默地坐了多久,终于云珩忍不住开口说道:“本郡知道是江公子替本郡挡了灾,谢谢你。”
江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猛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见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里恍若住了一只兔子,连忙别过脸说道:“郡主不必谢在下,若不是因为在下郡主也不会被行刺。”
“她喜欢你,发现你对旁人好,她心里自然嫉妒的。”云珩莞尔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聆书的针锋相对,上次说的那番话其实也不过是吓吓聆书罢了。聆书只是太喜欢江离了,聆书对江离的那份感情是常人不会懂得,两个人一起从生死闯过来,若不是有江离,聆书或许早就坚持不下去而死了。
闻言,江离却垂下了眸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聆书,此事还是她告诉在下的。”
“不是聆书?那是?”云珩也有几分诧异,日月明教除了聆书还有谁想杀自己?
江离眸光一滞,沉吟了片刻,叹息道:“是教主。”
“教主?”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地看着江离,他是少教主,教主就是他的父亲,为何他连一声父亲都不肯叫?思及此,云珩不由得问道:“他不是江公子的父亲吗?”
“于教主来说,在下也不过就是他的属下罢了,一个极其优秀的属下。”江离自嘲地笑了笑,那个男人何时将他当做儿子了?他受伤了,危及性命了,他可曾关心过他?只要江离不死,那个男人也就不会多问一句。
“难道他是因为本郡与江公子走的太近了,所以才要杀本郡?”云珩蹙着黛眉,将心底的疑惑托盘而出。
江离笑着摇摇头,对上云珩的凤眸,一字一顿缓缓道:“他是因为我喜欢你。”
云珩眸子震了震,连忙将目光移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这才将目光移了回去。
“他觉得这样的我不受他的控制了,所以就要杀你。”不知从何时开始,江离对于云珩的称呼从“郡主”变成了“你”,从自称“在下”变成了“我”。
云珩看着眼前的江离一脸的风轻云淡,想到那一夜兵刃上的血迹,她蹙了蹙眉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江离愣了一下,随即堆起一抹笑意说道:“怎么会呢,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
可云珩却觉得江离这一愣有问题,但是她总不能上去扒江离的衣服看看到底有没有受伤,只能故作不悦地说道:“你骗我。”
江离见云珩有些不悦,有些焦急地说道:“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受伤。”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金疮药的味道?”云珩偏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江离,质问道。
江离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皮外伤就擦了点。”
“你还不说实话?那我就只能把你衣服扒开来瞧瞧了?”云珩说这话的时候故作镇定,可面色早已泛了红,江离本想着求饶总不能让云珩一个女子真的这么做,但是瞧见了云珩面色上的绯红,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若是郡主喜欢如此,那就来吧,反正如今我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只能任由郡主摆布了。”江离叹了一口气,装作一副娇弱的模样靠在了椅子上。
云珩嗔了他一眼,面上的绯红也因为江离如此的挑逗也瞬间消散,不悦地说道:“你到底伤的重不重啊!”
江离见云珩是真的担心他,只好转过身将衣服脱到肩头,那里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到殷红的血迹,见云珩看到了伤口,江离连忙将衣服穿上,转过身笑道:“我一个从修罗门出来的人,他们当真是我的对手,只是那日夜黑风高,自己不当心罢了。”
云珩见到了江离的伤,心里更是愧疚几分,可是她素来不会安慰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沉吟良久才说道:“那你好好养伤,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就好。”
江离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说道:“养不了伤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即便我不想去做,可我是日月明教的人,我没得选。”
云珩目光沉了沉,她知道很多事情都是生下来就注定的,江离是日月明教的人,他也就注定这一生都要为日月明教卖命。思及此她只能点点头,“那你自己保重,不要做太多伤害别人的事,也不要让自己受伤。”云珩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日月明教不可能不做杀戮之事,云珩只能希望江离少做。
江离眸子黯了黯继而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云珩见天色有些晚了,她必须得回去了,随即便起身辞别了江离,离开了茶楼。江离一个人坐在茶楼里,从窗户里看着云珩的背影,看着她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感觉背上的伤越来越疼了。
他骗了她,那些人是他父亲养在身边的一等杀手,两三个江离对付不是难事,可是七个人,江离真的拼劲全力才将他们都杀了,而他如今早已浑身是伤了。
他也早已回去认错,并保证以后会为日月明教献出自己的一切,于是他的父亲又派给了他一些任务,这些任务充斥着杀戮,他不想做。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实在是不敢赌了,不敢拿云珩的命去赌了。
思及此,江离喝下了茶杯里最后的一口茶水,起身也离开了那里。
即使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但你也不要怕,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