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苦着脸一笑,朝土狗爹说:“老哥你先回去吧,我跟大胆说两句话。”
土狗爹朝王大胆使个眼色,笑眯眯的转身走了。
他一走村支书就板着脸问王大胆:“大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土狗爹他吓唬你了,你就同意这么做了?”
王大胆又充起了英雄,他手一扬说:“切,谁能吓唬得了我?我他妈怕谁啊?”
村支书不耐烦的挥挥手说:“行了行了,别给我这逞能了,哼哼,我可是听说,最近你日子可不好过呀。”
王大胆儿被戳着心痛了,老脸一红说:“那都是谣言,是我闺女跟娘们轻信了别人的挑唆跟我打了一架罢了,这娘们儿在能把天给翻过来?我家里还是我做主,还是我说了算,我想把闺女嫁给谁就嫁给谁。”
村支书气呼呼的看着王大胆问:“大胆,你真忍心把你闺女嫁给土狗这个混蛋?那可是你亲闺女呀。”
王大胆振振有词:“我愿意,我就是愿意。你看,我没儿子,我们两家住斜对门儿,土狗娶了我闺女不就成了我儿子了吗?我老了不就有指望了吗?刚才老哥不是说了嘛,土狗子所以混就是因为没老婆孩子,这以后成了我女婿,他还能不学好?我是我们两家的私事,你当支书的也管不着不是。”
村支书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人家要撤诉,他还真阻止不了呀。
村支书家跟王建国家住一个胡同,刚才王大胆跟土狗爹一起进村支书家的时候,恰巧被王建国看见。
美玲刚被土狗欺负了,正在告他,而她爹居然跟土狗爹一起去了村支书家,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土狗爹跟王大胆陆续走了,他就走进了村支书家,一听心都寒成冰了:美玲要嫁给土狗了事了?
凭直觉,他认定美玲不会同意这么做。肯定是她爹背着她跟土狗爹撺掇一气的。
他没有犹豫,直接去找青莲了。因为大半夜的,他如果去美玲家找美玲,会被王大胆阻止的。青莲跟美玲是好姐妹,可以让青莲告知美玲。
当青莲看到这么晚了王建国来找她,很是吃惊。听了王建国的话,她差点气岔气。
喘着粗气问:“建国哥,你说的是真的。”
王建国急急的说:“我亲眼看他跟土狗爹一起去村支书家了,他走了我就过去问了村支书,千真万确。”
青莲气的骂起了脏话:“王大胆真是狗屁不通畜生不如啊,闺女被人欺负了,不替闺女出头罢了,还跟人沆瀣一气坑闺女。不行,我得赶快去找美玲。”
王建国说:“是啊,得尽快让美玲知道,不然他明天去派出所一撤诉就麻烦了。”
青莲气呼呼的去了美玲家。
美玲家没有院门,她直接去敲美玲姊妹几个住的屋门,刚要喊美玲,一个声音在她背后蓦然响起:“大半夜了你干啥?”
青莲一个激灵扭过头。黑夜里,王大胆那只独眼泛着寒光,死死的盯着青莲,很是瘆人。
青莲不由往后倒退一步,慌慌的说了一句:“我我我睡不着,找美玲说说话……”
王大胆逼近她一步,阴冷的说:“我也睡不着,你有话跟我说吧。”
青莲吓得心脏都骤停了,刚想落荒而逃,后面又传来一声:“呀,王大胆儿,你也睡不着啊。今儿晚上咋都睡不着的?那咱俩就拉拉吧。”
何红山高大魁梧的身材,挺立在了王大胆身前。
青莲看到爹的那一刻,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朝爹微微一笑。
王大胆本来就瘦小,猥琐,被高大、一身正气的何红山一对比,简直不忍直视。光气势就把王大胆给比下去了。
王大胆刚刚的戾气瞬间跑得无影无踪。他缩着头,结结巴巴的说:“红红山老弟、你你这么晚咋也没睡呀?”
何红山冷笑一声说:“我正在外边溜达呢,听到你说睡不着,我这不过来跟你聊天了吗?”
然后给青莲使使眼色,青莲就走近美玲房间的窗户根儿,轻轻拍拍窗户,朝里边喊:“美玲给我开门。”
刚睡着的美玲听到青莲在窗外的动静,猛的一激灵,意识到肯定有事,掀开被子就跑了出来。门一开,青莲就挤了进去。
她关上门就悄声跟美玲说:“美玲,你还不知道刚才你爹出去干啥了吧,他跟土狗爹去了村支书家,说你要嫁给土狗,要撤诉……”
美玲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青莲抱住了她,她几个妹妹也都下了床,害怕的围住姐姐叫唤。
美玲清醒过来,咬牙切齿的骂:“真是畜生不如……”
青莲就把刚才王建国找她的情况说了,然后轻声说:“咱先别感谢他,眼下就把你爹控制住,让他明天去不了派出所撤诉。”
美玲冷哼一声说:“这个好办。”
说着从屋里角落拿了一根绳子,朝几个妹妹一招手说:“走,把他捆起来。”
结果,第二天,土狗爹娘看不到王大胆,来他家找人也找不着,美玲冷硬的说:“他走亲戚去了。”
土狗爹急的咬人,冲开美玲家屋里找他,但是屋里空荡荡的找不到他的影子。他气急败坏的自己跑到派出所,说美玲爹把女儿嫁给他儿子了,他儿子就是无罪。
派出所同志说他是“放屁”把他赶了回来。
他回来在美玲家跳着脚说王大胆把美玲许配给他儿子了,他儿子没犯罪,不该被判刑。
美玲淡定的说:“你跟他说的,你找他闹去,跟我没关系。”
土狗爹扯着嗓子喊:“我就不信王大胆走个亲戚还不回来了,过年也在亲戚家过?”
他说对了,到过年王大胆也没“回来”,等过了年,土狗就被宣判了,欺凌民女罪又结合村名的联名上告,他被判了三年劳改。
这消息全村欢呼!
而在土狗背叛后的第二天,王大胆“回来了”,他脸色苍白,两眼怕光,双腿走路都虚飘。
他是被扔进了地窖十多天。
何大红在年前做了四天香就挣了二十多块钱,把她乐够呛,这年初七就又开始做香了。挣钱的热情抵消了一切烦恼。她跟哥和侄女说:狗子来商量离婚就去民政局,不来她就在娘家住着,跟他耗呗。
暖棚里的蒜黄一天天长高,青莲的心也随着高涨,这可是足足二亩地呀,她投资了几千块呀,她指望它大赚一笔呢,眼看该收获了,她能不激动嘛。
当然,美玲家的,青军家的都差不多同时收割,他们也都激动得很。
但是青莲犯愁了:如果这么多蒜黄还靠一骡车一骡车的拉着去县城零卖,得拉多少趟啊,该收割的蒜黄也不能一个劲的长啊……
她就盘算着,只能多找几辆骡车了,可是堂哥家的蒜黄也该收割了,堂哥就不能顾她了,她只有雇别人家的车了。
青莲就跟爹商量,让他在村里雇几辆车来,一天连人带骡车给5块钱,中午还管饭。何红山听了笑着说:“一天5块钱还管饭肯定好找车。”
何红山忽然沉默了,低头叹息了一声,终于开口:“过几天你去县里卖蒜黄得去看看你娘了,她不是说过年来看看你妹妹吗,只让宝川捎来100块钱,人也没来。我知道,她在外过的这个年心里肯定不好受。”
年前28郭宝川骑着摩托车来了,他说王秀丽走不开,就让他替她把东西带过来,再跟孩子们问个好。她给四个闺女一人买了一件雁绒袄,还给小招弟也买了一件,并且托郭宝川带回一百块钱,说有机会让青莲带三个妹妹去县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