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跳如雷急着开张的李大獾这回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看着瞎子老娘默默的牵着羊回家,这不是无声的挑战吗。他李李大獾是受欺负的人吗?
于是,他把锄头把往瞎子老娘前面一横,梗着脖子说:“咋了,吃了我家麦苗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呀?你老婆子眼瞎心也瞎呀,还是跟我装憨卖呆耍无赖……”
瞎子老娘知道跟他说啥都白搭,就轻声说:“大獾呀,我老婆子眼瞎看不见,也不知道我的羊吃了你多少麦苗,这样吧,你牵着你家的羊去我家麦地了啃去吧,这样公平吧?”
李大獾听了一怔,随即一蹦老高的骂:“你个老瞎子你这是欺负人是不是?你的羊啃了我家麦苗,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说,你就这么作践我啊!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牵着一只羊故意去啃你家麦子吧?这事我李大獾干不出来,我李大獾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会干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吗……”
瞎子老娘知道她被缠上了,就索性把拐杖一捣,厉声说:“大獾,我老婆子可没工夫跟你骂架,你也别讹上我,我丢不起那人。”
说罢摸索着往前迈步子。
我李大獾纵横四海骂遍天下无敌手,岂能让你一瞎老婆子给抢白了?他弯腰抓住她那只老羊,得意洋洋的笑着说:“瞎老婆子,你不是跟我横吗,哼,那我告诉你,你的羊啃了我那片麦苗得赔,就赔这一只羊吧。”
这句话可把瞎眼老娘给惊着了。
瞎眼姥娘年轻时跟老板一起游街串巷给人算卦养大了李保国,他们如今都七十多了,腿脚不利索了,李保国就不许他们再赶集窜巷给人算卦,让他们在家颐养天年。
但这老两口闲不住,就养了一群羊,他们虽然眼睛看不见,对村里村外的路却很熟,老两口就整天一人领几只羊在地里放羊。他们老两口把羊看得跟自己孩子一样亲。李保国父亲病了不能再放羊,瞎眼姥娘就自己来放羊了。
这一听他要扣下她的羊就又怒又惊,一捣拐棍骂了他一句“混账”,用手拽着羊缰绳走。
也是合该有事,这李大獾正把拴羊的绳子缠在自己胳膊上,这瞎子老娘徐用蛮力一拉,绳子就勒了他一下子,而他那只胳膊上正好刚被家里的骡子给踢了一下,这又用绳子一勒可疼坏他了。
他“啊啊”惨叫两声,就往地上一躺打着滚的哭闹起来。大叫着老瞎子勒坏了他的胳膊,把他胳膊都勒肿了,他胳膊抬不动了,这下子坏了,可能要残废了……
他这一哭闹动静可不小。地里干活的人都听见了,但是谁敢招惹他呀,对他都是能躲就躲,于是看见他又跟人撒泼,谁都继续低头忙活,都怕沾上自己,谁也不敢过来劝架。想着反正一个瞎老婆子,你李大獾能把她吃了去。
小红明明看见是李大獾无理取闹,瞎眼老娘的羊根本没啃他家麦苗,不知他家麦苗被谁家牲畜啃了,他就是赖上人家看不见的人了。
开始她也是惧怕李大獾不敢上去评理,但是看看他这明着欺负人家老瞎子还没完了,她忍不下去了。
她扛着锄头走了过来,朝李大獾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好意思吗,我跟你说吧,大娘家的羊根本没啃你家麦苗,我亲眼看见的。”
又跟瞎眼老娘说:“大娘,你别理他,你牵着你的羊回家就是了。”
说罢硬推着瞎眼老娘走了。这下子小红可惹麻烦了,被李大獾又哭又闹的缠上了,小红不理他,扛起锄头去地里锄地了,李大獾气的破口大骂,他这一骂可是犯了众怒了呀。地里的人都朝这么走过来了。
小红爷爷奶奶都是厚道人,小红这姑娘又懂事又乖巧,眼看着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姑娘,都忍不下去了。
结果众人你训我骂的,七手八脚把他弄到了家里。
大伙都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道,这泼皮晚上居然来小红家门口哭闹开了。
正好这晚上李逸飞跟青莲有事留在武校了,不然李逸飞可不容许他闹。
李富贵对这个家伙抱着好鞋不擦臭屎的态度,跟众人一起把他撮弄家去了,但是他又跑回来了,他也不骂人也不打人的,就躺在地上哭,你也说不着他呀。
所以邻居们无法,就嘱咐小红一家子该睡睡别搭理他。
可是说的好听,一大男人躺在你家门口鬼哭狼嚎的,你一家子能睡着?
小红奶奶正气哼哼的骂这李大獾无赖,嘱咐孙女以后可不能惹他的时候,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子吵闹声,小红跑出去偷看。
然后她兴冲冲的跑回来了,跟奶奶说:“奶奶,保国哥来了,他领着两个人把李大獾抬到他家去了,说是他娘惹了他,要哭要闹去他家吧。”
小红说完抬眼去看奶奶。奶奶摇摇头说:“保国这孩子还真仗义呀,知道咱家小红是替他娘说话被缠上了,人家就又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了。”
正说着王李保国在门外喊了一声:“曹奶奶。”
小红奶奶姓曹。
曹氏跟小红就都出来了,李保国朝她俩点点头,就看看曹氏身边的小红轻声说:“小红妹妹,今天太谢谢你了。曹奶奶,这事让您老人家也跟着受屈了,改日我再来道歉。今天我先把他弄到我家去,您一家人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哈。”
说罢匆匆的走了。
他这么一道歉,一家人因这事窝的一肚子顿时消了。曹氏跟老伴直夸李保国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遇事还挺硬气的,是个好汉子。
曹氏叹口气说:“唉,也是个苦命孩子呀,不知生身父母是谁,被扔在草棵子里,又被这一对瞎子捡了。虽说当上老师了,吃国库粮了,可是得养一对瞎子爹娘呀,好人家的姑娘谁肯嫁呀。这孩子又是个重情义死心眼的,又不肯跟瞎子爹娘分开,弄的也没人敢给他说媳妇了。”
不知有意无意,浑浊的眼珠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又深深叹了口气,她自己的孙女也一样作难呀!
小红被看的心里一颤:她脑子里立刻映出李保国那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模样。
她心突突跳了起来。
她心里想:不知道那泼皮李大獾会怎么在他家闹。
其实李大獾被抬到李保国家还真没大闹,他骂了几句李保国后就屁颠屁颠的回家了。大伙还以为他是怕了李保国这个文化人呢,谁知大家都错了。
第二天李保国居然跑到学校去哭闹了,说李保国家的羊啃了他地里的麦苗,他李保国一个人民教师居然耍无赖不肯赔偿,还把他给打伤了。还捋袖子让校长和教师们看。
这下子不得了了,弄的全校师生都上不了课,孩子们都蜂拥出来看他。他更加得意了,把音量开到最大的又哭又叙述,说的跟真的似的,校长差点都相信了。
李保国气的直冷笑,就要走出去把他弄回村里,校长不让他动他,万一一动他,他又出幺蛾子麻烦了。他让一名老师飞快骑车去乡里派出所报案了。
派出所人来了,李大獾也丝毫不怕,照样是那一套说词,派出所人也束手无策了。
这时候小红来了,她有条有理的讲述了昨天上午的真实情况。说她亲眼目睹李保国的娘放羊,她可以证明李保国家的羊没有啃孟李大獾家的麦苗。并且把李大獾诬赖一个瞎眼老人,昨天还去她家撒泼的恶劣行径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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