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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沉醉梦乡惊尘起 第四十五章 历练

  山中白雪皑皑,沈之晴裹着斗篷走出书房,她第一次看到云霞山的雪景,玉树琼林,宛若银龙。踏雪走去院子,一阵暗香扑鼻,寻香而望,一株蜡梅灿烂绽放,梅花沾染着些许晶莹,如脂玉般剔透。她闭眼闻着梅花,心中一片清宁。等睁开眼时,清平已经站在她身边,“青云司传来消息,你弟弟充军的地方之前经历过一场苦战,侥幸他还是活了下来。”沈之晴把手往袖筒里拢了拢,她庆幸她在世上终于还有个家人。“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娘说过,你命犯孤煞,其实白瑄就是你命中红鸾星。如今红鸾星落,你已历经人生四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和放不下,而另外四苦将不进轮回,从此你不老不死,孤单终身,直到红鸾星再次出现。”

  不老不死也好,孤单终身也好,现在她更情愿做一个无情无欲之人,不落八苦轮回又如何。清平从次日便开始传授她功法,沈之晴没有根基,学起来觉得要比其他人慢点。不过,同门也没人嫌弃她,玄清说她灵根深厚,即使进度慢也不影响她的功力。只是,沈之晴觉得自己太过于拖别人后腿,当众人已经学会运气刻符时,她还在用刀刻呢。

  冬往春来,柳树已开始抽芽,云霞山又进入了万物复苏的景象。虽说如今稍稍入了门,运气刻符有了半点感觉,可到练武之事,沈之晴更是无从下手,上一次握剑,还是白瑄教的。此次,她手拿桃木剑,端详了半宿,想这剑除了做法事,还能干吗。清平也同样握着一柄桃木剑,朝着几步开外的柳叶,一剑刺去,剑还未触及叶子时,叶子已经呲拉开一条口子,剑直直地穿过叶子,柳叶丝毫未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清平让大家这些日子就学这一招。沈之晴每次用力轻了,剑都没碰到叶子,一旦用力过猛,叶子被刮了下来。每天数百遍得练,她都快灰心丧气,总觉得柳叶似乎长了翅膀一般,总能绕开她的剑。

  “清明快到了,今日放你下山去。”清平跟沈之晴说时,她抬头看见了山上的梨花,那云霞般的粉白,在清风中裹着幽香飘然而至。她带上一壶酒,信步拾阶而下。人间往事,在清明时节化作愁思,融入雨丝中,在细雨里,她在父母墓前化了纸祭拜,她向父母告慰,在弟弟有生之年想办法带他回来。墓旁,是白瑄的墓。林永钦死后,她和韩峥给白瑄重新立了新墓碑。她来到墓前,墓碑旁,当初她埋入土中的红豆已经抽出芽,长成一棵小苗。她打开酒壶,拿出一个酒杯,斟满。“不知此时你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没有。此生我们终是错付,我不悔与你相遇,只悔我敌不过造化。”她将杯中酒洒下,“愿来世我还能找到你。”她将壶中酒喝下,坐在墓前,亲手一点一点擦拭着墓碑,她拿起一根竹笛,吹起了一曲“长相思”。“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故言如梦里,赖得雁书飞。”山中岁月匆匆如梦,若不是师兄弟姐妹时常有家人从山下捎信来,沈之晴已忘了今夕何夕。清心观弟子练气入丹后,都容颜不老,看不出各自岁数来,只得入门时间早晚称呼。她唯一的弟弟自多年前杳无音信后,她一直未觅得踪影,不知道沈之云是否还在人世,若是在人世,如今估计已成家立业,子女绕膝。确实如清玄所说,沈之晴自练气入丹,入了门道后,不论心法内功还是武艺绝技都进步飞速。清心观的内功和武学多以强健身心为主,即使山下枪炮已普遍使用,他们终日还是以桃木剑练武,除非每年比武演练时,才用上真的剑;更无隔空取物、穿墙而过等奇//淫技巧。对清心观而言,在这太平之地,各家有一技傍身足矣。沈之晴向清平请教了飞云针,她加以改进,竟能百步外,穿墙穿物。

  青云司的事务清平也逐渐转交于她,她才知青云司并未有外界传说神乎其神。他们自有一套暗号,大凡可见可听之物,都可用于传送信息,声音按照长短和次数排列成一组合,就成一个暗号,根据暗号秘笈,可破译出真实意思。后来她得知,这方法和摩斯密码同出一辙。而山下后来多用电力,青云司没有电报机等,仍用最古老的方式传递信息,按玄清说法,“万物不离其宗,只要有用就行。”青云司暂时处于蛰伏期,几乎没多少事务打理,沈之晴一年年日子过得十分简单,除了读书就是练功,内心平静如水,如一个享受岁月静好的老者。

  而人间已过了几十年,她当年的朝代已经不复存在,紧接着又是军阀混战,即使改朝换代,可当年所求的天下太平却一直没有实现。窗外漫天飞雪,又不知道是哪年的冬天。同门有人拿到家人送来的月历卡,都是一幅幅大美人图。“哎哟,现在这女的可真漂亮,你看着头发卷得跟波浪似的。”师姐们传阅着月历卡,口中啧啧叹道。几个师兄拿过月历卡,看得目不转睛。“咳咳。”后面传来玄清的声音,大伙立即收了月历卡,端正坐好。“哎,现在应该是民国二十五年了吧。”旁边一师姐和师妹小声聊起来,“是啊,一晃我们来山上这么多年啦。”

  要不是师姐提起来,沈之晴也不知道自己在清心观待了这么多年。她回到书房,看了下镜子,似乎岁月没有改变她任何容貌,样子和上山时仍然一样。清平叫人唤她前去,“过了冬,我就去云游了。你来山上也有年头了,等开春了,你下山历练一番吧。”

  “历练?”沈之晴头一次听说历练这个说法。清平点点头,“我门派徒弟都必须下山历练,为体验人间疾苦,领悟人间百味。在你上山之前,他们有的都下过山了。”

  “那我怎么历练呢?”

  清平唤来一少年,身材娇小,但长得清清秀秀,“这是清和,一百多年前,我在山下捡到他,便在山上养大。这孩子一直没下过山,此次历练,你带他一起吧。”

  “一百多岁。”沈之晴心想,这岁数还能叫孩子,但看着这样子又像半大的少年。清平看出了她的疑虑,“清和虽然模样很小,但他无论内功还是武艺都是超群,只是从小心智不同常人,还需你慢慢引导。”清平向清和点了点头,清和怯怯地打了个招呼,“好。”便不愿多说一个字。果然和常人不大一样,沈之晴不知道带着这孩子下山能干什么。“掌门,是不是红鸾星又出现了?”玄清进来给清平加了炭火,清平把衣服往身上整了整,“是的,这次只能让她自己处理。”

  “那那人还会认得她吗?”

  “皆是缘分,若是无缘也是造化,看她自己了。”清平摊开手,在炭火前烤着火。

  年后,冰雪消融,清平准备下山云游去了。清平临走前,留给沈之晴一些金条,让她带着清和下山。沈之晴一看金条这历练待遇似乎太高了,正要拒绝,玄清开口,“下山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你还要带着清和,这些钱你先拿着。”

  清平刚去云游,沈之晴便带着清和下山了。这些年,她虽然还会去祭扫父母和白瑄的墓,但很少留恋世间的风景。这次她下山才发现,原来世间已物是人非。她重回清河浜,这是自她离开以后第一次再回去。这么多年过去,清河浜似乎没有改变什么,她能认出当年每一间屋子,仿佛岁月未在这里留下痕迹。街道仍是那么拥挤,只是人来人往中,她看到的都是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她找到那个曾经自己的家,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家杂货铺,老板是个胖胖的妇女,看着十分和善。

  她就带着清和一路走着,犹如初次来到此地的客人。“去哪?”清和看了看她。去哪里呢?她其实也不知道,她就想看一看曾经她熟悉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什么,但眼见着时间也不早,若还不找到落脚处,他们今天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她走到四方巷,那里已经面目全非,曾经白瑄出事的地方也拆了,变成了一条街道。她在街道口看到一个待租的店面,“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清和有点疑惑地看着她。确实,这个街口不算热闹,能在这里干什么呢?她回来奚州,脑中似乎只记得每一个与白瑄有关的地点,留在这里也是因为他。第二天,她与清和便张罗着将一块招牌挂上了门头。“沈醉楼。”房东看着招牌,向沈之晴表示祝贺,“看不出姑娘很有魄力,这饭店将来做什么菜啊?”

  “做的都是家乡菜,继承家父的一些手艺,以船菜为主。”沈之晴在山上时,闲暇时就捣鼓厨艺,这么多年下她把父亲留下手艺都用上了,并加以改良,厨艺可说和她武艺一样不相上下,获得同门的交口称赞。如今下山来,她也不会别的,便想开个饭馆,拿此维生未尝不可,而奚州盛产水产,做船菜更适宜。房东将他以前的老管家老刘头推荐给了沈之晴,沈之晴欣然接受,留他做了掌柜兼账房,清和先帮忙跑堂,自己负责进货做菜。没几日,这沈醉楼就先简简单单地开张了。

  刚开张时,饭馆生意自然冷清了些。沈之晴就先简单做了些馄饨面条,她沿袭父亲的做法,用鲜鱼、鸡骨和螺蛳等熬制的高汤,馄饨的馅料也是跟着时令走,主打鳜鱼馄饨和鱼皮馄饨等,房东也帮忙着四处吆喝。果然,没多久,沈醉楼已经远近皆知,沈之晴又招募了些人手,这酒楼的规模比起先扩大了不少。

  “告诉街坊四邻,如今沈醉楼和以前一样,街坊们纯粹喝茶的,我们都免费;店面大了,我们绝对不能欺客,点碗馄饨点碗粥的一视同仁。”沈之晴交代老刘头,把告示贴出去。果然,街坊们之间传开了,沈醉楼的老板娘年轻漂亮又善良,大家纷纷慕名而来。日子终于在这烟火气的生活里稳定了,沈之晴微笑着看了看店堂,小清和忙里忙外跑着,仍然话不多,对客人最多几个字交流,但客人们对他态度都挺好。这孩子虽然现在看不出功力有多少,但为人善良,见到衣衫褴褛的乞丐,都会跑出去送一碗粥。因为话少,见人见面也不闲聊扯话,沈之晴终于明白清平为什么喊他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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