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对面不相识
白君灼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们可以答应我!”
有秩一家一辈子也没见过面值这么大的银票,连忙将银票推了回去,对白君灼道:“夫人有什么请求直说便是,若是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这钱太多,我们不要,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白君灼没有接回银票,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道:“不瞒各位,我家夫君正是刚才那个殷公子。”
“什么?”有秩一家都惊讶地看着白君灼,尤其是小姑娘,差点就站起来了。
白君灼目光悲戚,点了点头道:“他生病了,总是记不住东西,也不愿意跟我回去。我也不愿强行带他离开,只想留在他身边,看看能不能帮他恢复记忆。”
“夫人是要住下吗?”有秩问道。
白君灼点点头。
“那阿大你待会儿去把你的房间打扫一下,给这位夫人住,你以后就跟阿二挤一间屋子吧。”
阿大点头:“好叻。”
白君灼泪目,将银票放在有秩面前:“我们夫妻二人吃你的住你的,这么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请你务必收下这张银票,否则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可这,这太多了。”有秩依然推脱着。
“多的话,就拿去补贴民生吧,”白君灼微微一笑:“您不是这个乡的有秩吗?若是嫌这钱花不完,就免了今年乡里人的粮税。”
“可是……”
白君灼出声打断他道:“这点钱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你就安心收下吧。”
有秩犹豫了好半天,才将银票收下。
吃完了饭,白君灼帮有秩夫人一起收拾碗筷,有秩夫人连忙道:“你怀着身孕,又是客人,怎么好让你操劳,让我一个人来弄就好了。”
说完,她一个人飞快的把碗筷叠起抱走,完全不给白君灼忙活的机会。
白君灼只好放弃,又好奇殷洵此时去哪儿了,便想要走出去看看。
刚走到门边,有秩家的姑娘叫道:“夫人,你等一下。”
白君灼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抓着衣角,纠结好半天,终于抬头问道:“你真的是殷公子的夫人?”
白君灼看她表情,又听她这么问,便立马知道她有什么想法。她可是参与过宫斗的人,看穿一个淳朴的小姑娘的心思再简单不过。
白君灼佯作不知她的心思,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回道:“我叫黄丽,”顿了一下,又道:“我家大哥叫黄豪,二哥叫黄杰。”
白君灼点了一下头,道:“黄丽啊,今年多大?可曾婚配?”
“我今年十四了,未曾婚配呢。”
“你长得这么漂亮,不如将来去长安城里找夫家吧,指不定还能嫁入大官家呢。”白君灼夸赞道。
黄丽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忙摇了摇头:“我爹不让我去长安城里找夫家,我爹想要一个上门女婿。”
果然,这家人是把殷洵当上门女婿养的啊。
白君灼也不跟她兜圈子了,直接问道:“你家想招殷洵当上门女婿?”
黄丽脸一红,也没有直接回答,喃喃重复了“殷洵”二字,又好奇地问道:“‘洵’字怎么写的?”
白君灼牵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洵”。
黄丽如获至宝般紧紧攥着手心。
白君灼见她如此单纯可爱,真不忍打击她,但若是现在不说明白,以后她会更加难受。便拍拍她的脑袋道:“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他是我的丈夫,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的。”
黄丽似乎有些难过,旋即又抬起头道:“若是殷公子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你了呢?”
“如果他无法恢复正常,他想不起来我,也记不住你啊。”
“可是我愿意……”黄丽脱口而出,似乎要说什么,不过没有说完,又捂住了嘴巴。
“你愿意什么?就算他记不住你,你也愿意守着他一辈子?还是你愿意嫁给他做妾?”白君灼语重心长地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更遑论是真心喜欢他,这样就算你们在一起,你会感觉到幸福吗?你不过是爱他的脸而已。”
黄丽倔强道:“那你呢?你爱的不是他的脸吗?”
白君灼想了一下,这张俊脸当然爱,不过更爱他的钱。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相处的每时每刻,从陌生到相爱,从猜忌到信任,这么多,她怎么也无法用语言跟一个外人说,她究竟爱他什么。
总之一句话,她爱他这个人,就算日后皇帝夺权猜忌他,与他兄弟阋墙,夺走他全部的财产让他一无所有,就算他变成个遭老子,她还是会和他在一起的。并且,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人插入他们之间。
白君灼直直看着她,低声道:“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你可知爱上他将要面临什么?”
黄丽倔强道:“我不管他以前是什么身份,反正他现在失忆了,他之前的事情就是一张白纸。”
白君灼叹息道:“破坏别人的幸福是不道德的。”
“殷公子好端端在这里住着,你又来做什么?我还觉得是你破坏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呢!”黄丽不依不饶地说道。
白君灼稍稍有些吃惊,没想到一个看似单纯的小丫头嘴炮能力也这么强。不过她只轻轻笑了笑,对她道:“你愿意喜欢他就喜欢他吧,反正他不会愿意娶你的。现在你爹娘知道了我与他是夫妇,也不会再存着让他入赘你们家的心思了。”
黄丽握紧了拳头,抿着唇道:“爹娘不同意,我就与他私奔!”
白君灼轻笑不语,你爱咋咋的,难不成你想私奔,殷洵就会同意跟你私奔不成?
她不欲再理会这小丫头,径直去酒馆见了莫鹰,把莫鹰拉到自己的马车前面,交代他道:“我最近也要去那有秩家住几天,这里可都是我应急的东西,你务必要看好。”
莫鹰点点头,掀开车帘子往里头看了看,见锅碗瓢盆炉子被子各色各样应有尽有,便放下帘子道:“王妃。”
“怎么了?”
“你搬家啊?”
“……”
白君灼无力反驳,交代完莫鹰之后,便去跟着殷洵。这地方不过巴掌大,半天不到就能从乡头到乡尾全部走一遍。殷洵又跑去看人家下棋,一看就是一下午。白君灼躲在他身后看他,一看也是一下午。
她竟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尾行痴汉,这日子过得真颓废。
乡里各家熄灯都比较早,天色将晚的时候,殷洵回到有秩家里,吃完饭便要回房睡觉。
白君灼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便敲门进去,这一下和自家丈夫就别重逢,单独相处,竟然还有些紧张。自己还真没用啊。
殷洵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问她道:“你有何事?”
白君灼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他愿意配合自己治病。想了好一会儿,白君灼直接问道:“你的记忆虽然一直在丢失,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应该能记得吧?那么你最多能记得多少天的事情?”
殷洵挑了挑眉,反问道:“关你何事?”
白君灼叹了口气,凑到他身边道:“我是你妻子,我怀着你的孩子,你说关我什么事?”
殷洵似乎被问住了,低头看了眼白君灼的腹部,喃喃问道:“真的是我的孩子?”
白君灼点头:“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出生了,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出生的时候,父亲不在身边,或者父亲根本都不记得他。”
殷洵抬眼望着白君灼的脸,白君灼也直勾勾地看着他。
二人静默良久,殷洵开口道:“你有办法让我恢复记忆?”
白君灼点头:“我的医术天下无双,什么疑难杂症我都能治好。”
“我可能并没有生病,也不是中毒。记忆好像是被某种奇怪的东西夺走了,也许那种东西是我们无可知的力量,就算你的医术再过人,对此也无可奈何。”
白君灼怔了怔,完全没想到失去记忆的殷洵居然也会说出这般有深度的话。
她道:“能说人话不?我不太能听懂。”
“听不懂便罢了吧。”殷洵靠在椅子上,低声道:“你不是也经常说我听不懂的话么。”
白君灼没听清他后面说的话,便问道:“什么?”
殷洵摇头道:“我没说什么。”
白君灼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多问,走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腕道:“我替你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洵却一下子将手抽了回来,冷声道:“够了,你该从这里离开了。”
白君灼见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多日来的委屈一股脑袭上心头,眼眶一红,泪水便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她也不哭出声,就这样看着殷洵哭,显得楚楚可怜,无助又倔强。殷洵脸上立马就露出慌张的神色,攥起袖子替她擦眼泪,边擦边道:“怎么又哭了?你的眼泪真是多。”
“‘又’?”白君灼立马将眉头一皱,“今天中午遇见你直到现在,我好像是第一次哭吧,你哪来的‘又’?”
殷洵手上的动作瞬间凝滞住。
“殷子溯!”白君灼一把抓住他的手,凶巴巴地道:“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