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漆怒极,一把扯过她,将她甩在贵妃榻上。
后背撞上榻上的围屏,她倒抽一口气,感觉脊梁骨被撞碎一般,抬头便见云泽漆覆身而上,她咬压忍着痛,粲然一笑,“皇上让我活着,不就是为了膈应自己的么?”
既然他非要让她活着,那就看吧,看他们谁耗过谁!注定这一生不能相爱,那就抵死相杀吧!
伴随着丝帛碎裂的“刺啦”声,苏暮落被迫承受着他的盛怒,任由他挺身驰骋。
她想就这样晕过去多好,可她自小练武,虽然受了这次牢狱之灾,可身体底子却依旧在。
身体的疼痛,遍布的啃咬,顺着云泽漆额头滴落的汗,还有那双情欲和怒意翻涌的漆眸……全都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偏头望着烛台上红烛落泪,头脑清醒到天明。
待他发泄完离开,苏暮落才叫无忧备了热汤。
沐浴后。她躺回床榻,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朝勤殿。
“关于随皇后回京的二百零四名的安置,此事就交于刑爱卿了。”云泽漆扫了一眼各位大臣,朗声道。
“臣遵旨。”刑陵游从位列中站出来,跪地接旨。
他想,他大概是知道苏暮落在顾虑什么了……
还未等他起身,又闻高位上的男人道:“刑爱卿,这两年,为朝廷和百姓兢兢业业。家中后院却无妻眷照顾,昨日皇后与朕商量,赐刑爱卿一桩姻缘。刑爱卿,你意下如何?”
虽是声音含笑,但字里行间难掩的威严。
落落会为他考虑婚事?怕只是他要防着他跟落落罢?倘若他不从,他便以抗旨收押,届时落落定不会袖手旁观,以他的心思。怕是就在这朝勤殿等着落落来找他……
他为君,她为后,他为臣,为人臣子只盼帝后和睦。
刑陵游又重新拜了拜,高呼一声:“臣,叩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刑陵游抬手虚扶,随即挥了挥手,旁边的公公便尖着嗓子,“退朝!”
刑陵游是最后一个走的,待其他大臣都离开后,他笔直地站在大殿中央,朝云泽漆拱手一拜,“愿皇上近日所为,他日不悔!”
言罢,挺直后背。转身提起衣摆,跨出朝勤殿。
未时,日渐偏西。
苏暮落悠悠醒来,无忧伺候她洗漱一番,见无忧取过朱红凤袍,她摆了摆手,“取件素色青衫便可。”
话落,见无忧迟迟没有动作,立于原地踟蹰,蹙眉问,“怎么了?”
“回娘娘话。”无忧福了福身子,“今日皇上走前吩咐,从此合欢宫内,不许出现青色物件。所以,奴婢将娘娘的青衫和翡翠等物都收拾了起来。”
苏暮落微微一怔,心头一阵好笑,“无事。”
她踱步到衣柜子前,挑了一件深蓝色的男子长袍,也不让无忧梳发髻,就随意找了条绸在后背的位置绑住长发。
不过这长袍有些宽大,索性这后宫不会有男子,也不会有谁再来这合欢宫自讨苦吃,就这样套着罢!穿惯了男子服饰,换回女子罗裙,倒真是觉得琐碎麻烦。
“娘娘,这是朝勤殿送来的画卷。”无忧将一摞画轴奉到她跟前。“皇上下旨为刑大人赐婚,请娘娘为刑大人挑选佳人。”
她拿起卷轴的手一顿,为刑陵游?呵……
他刑家富可敌国,还需他云泽漆赐婚添荣?不过是因着大婚那晚刑陵游要带她走,以警示威罢了。
她把还未拆开的卷轴放了回去,“送回去,回他的话。刑家公子世无双,豆蔻碧玉无以配。”
“娘娘……”无忧看着她,满脸的担忧,欲言又止。
“去吧。”她挥了挥手,合上了眼眸假寐。
半个时辰后,无忧回到合欢宫。
说云泽漆得知她根本没有一副画都没有看,特别是在无忧回禀了她的传话后,气得桌案上的奏章墨砚悉数横扫在地。
见苏暮落听后。低低地笑,无忧心下更是着急,忍不住劝说到:“娘娘,如今您已进宫,皇上便是您的天,您若总是这般惹恼他,只会让您和皇上的嫌隙更深。届时,若有奸人挑唆。皇上怪罪于您,您可怎么办呐?若娘娘顺着点皇上,兴许皇上一高兴,娘娘有所求便也一并允了呢?”
苏暮落苦笑,是啊,她已经不是当年整个京城无人敢惹的苏暮落了,也不是三军听令的大将军了,她如今只是他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人,宛若浮萍无依。
可是她所求?不就是他握着的咽喉么?
一连数日,云泽漆都没有再来过合欢殿。
她听无忧说,最后他赐婚刑陵游和安乐侯幺女,三个月后完婚。
听说的时候,苏暮落穿着合欢宫内仅有几件的男子长袍倚在贵妃榻上看兵书。
恰时,当日下着雨,细雨顺着瓦檐汇聚成流,顺着瓦当流到角落的水缸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望着檐角落下的水,轻轻地笑了,笑意越来越深,手中兵书却被她撕扯下好几页,皱皱巴巴被她攥在手心。
云泽漆这一子棋,下得真好啊!把她苏家的仇人之女,嫁给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若是刑陵游不娶,便是抗旨;若是他娶。便是断了今生她和刑陵游之间最后的情分。
两月后的某日。
云泽漆派人前让,让她准备明日随他一同出宫踏青。
苏暮落蹙眉,不知他又要做什么?
翌日。
无忧倒是尽心地为她梳妆打扮,步摇银簪,选了一支又一支,耳坠子也精心相配。
这丫头跟着跟着她就在这合欢宫,也算是苦了她前途堪忧,见她欢喜,也便由着她去了。
跨出合欢宫的门槛,刚好撞见云泽漆领着公公侍卫朝这边走来。
见她一袭湖蓝色古纹双蝶云形水裙,羊脂白玉兰花步摇,本来活泼的一人儿,此时却是素净端庄,随着她的动作,烧蓝吊钟耳坠微微幅摆,衬着她优雅的颈项尤为好看。
云泽漆怔怔地看着她走向自己。漆眸闪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拧眉,“换掉!”
闻言,苏暮落并未多问,转身便进了殿内。
刚脱下裙裳,就见无忧捧着一套男装进来,她眉梢微挑,“皇上让换的?”
无忧点头,“回娘娘,是的。”
她抿了抿唇,换上这月白长袍,而后无忧解了她的发髻,简单地用一墨玉簪替她束好发。
换了一身男装出来,云泽漆这才满意地拉过她的手,朝外走去。
到宫门口的时候,看到等在马车旁,身穿湖蓝色银纹绣蝶长裙的玉玲珑时,苏暮落的脚下情不自禁顿了顿。
难怪,他那么耐着性子让她换掉衣裙,敢情是怕心上人心里不爽快。
云泽漆和苏暮落走近,玉玲珑看着两人,一人月白长袍墨玉簪发;一人墨色长袍羊脂玉簪束发。气得不行,却不敢面露,只得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裙,鉴于上次的教训,还是跪下行礼,“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吧。”云泽漆亲自上前小心将她扶起,“你身子不好,这些虚礼便免了。”
“谢皇上。”玉玲珑朝他柔柔又是一福身子。
然后云泽漆亲自将她送上后面的马车,然后才折回来,带着苏暮落上马车。
马车内,云泽漆坐在正对车门面,她便在旁侧,跟他没有话说,便合目假寐。
穿过闹市,而后的路上倒挺清净,她也不问去何处,索性就这样等到目的地。
突然马车颠了一下,还未等她稳住身子,胳膊便被一只大手握住,随着一道力,抬眸她便已落入男人的怀抱。
不过只是颠了一下,就算没有他,自己也能稳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苏暮落准备挣开他,便突然感觉一只手撩起了她长袍的衣摆,浮游直上。
察觉到他的意图,她立马按住他的手,红着脸瞪向他,可是她如今的手劲哪里敌得过男人,毫无多少阻力,摩挲到深处。
男人怀中的女人,双颊绯色,杏眸潋滟,皮肤不似寻常闺房女子的白皙,偏微暖蜜色,别有风情。
那因生气鼓着的腮帮子,倒是多了两分俏皮可爱,唇瓣微张,像是邀请,看得人一阵心猿意马。
他低头攫取那抹甜蜜,吻辗转到她的颈项,手下也适时拨开云雾,搅动芳华。
“云……泽……漆……”苏暮落身体止不住地颤栗,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可是他对她的身体太过了解,甚至比她还要熟悉,她根本无力反抗。
车慢慢停下,她在云泽漆的手下瘫软微喘,听到外面等候人的声音,苏暮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而反观作恶的人,神色淡然,抽过一张绢帕擦拭着手上的粘稠,坐定转头看向她,淡然道:“整理好仪容。”
她依靠着车壁,整理着衣袍,将散落的青丝重新束起。
云泽漆先行撩开帘子出去,她随后,无忧在一旁,她正准备伸手让她扶着走下去,却突然一只铁臂揽在她腰间,下一刻,她被腾空而起。被他抱在怀里,走下马车,才小心地把她放下。
她正疑惑时,便听见周遭传来的私语。
“皇上还真是宠爱皇后啊!”有人小声道。
同行的,是个男人都明白苏暮落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潮是为什么,还有她颈项的红痕又是怎么回事,都不由得感叹,“春色尚好。美色迷人醉啊!”
今日一同前来的苍术、常山等人见她男装在身,红霞满面,也都放心地笑道,“我就说,照着将军那样的,这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治服吧!还是皇上有办法,宠着,纵着。捧着,能让将军在下!”
苍术抬手就着剑柄给了方才说话的常山一下,“现如今,是皇后!”
“苍术,常山,你们看,皇上皇后今日穿得多配!”
在边关跟着一堆大老爷们扎堆这么多年,她哪里不懂这些污言秽语。
她抬头看着朝她伸出手的云泽漆。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让她换掉长裙,穿上长袍,甚至在马车上那般对她,从始至终,没有一处不是在利用她的!
三月春花烂漫时。
多是文人骚客,吟诗作对。
苏暮落坐在席间,兴致缺缺。听得还有些犯困。
趁着云泽漆正夸奖某位官员的词填得好,想着封赏时,她悄悄溜开。
离开人群,她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深呼吸一口,感觉舒爽多了。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见来人是玉玲珑。看着她那湖蓝色的长裙心底便升起烦躁。“你跟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