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意图被曲解的情感沟通,让鼓足勇气的雪天央一时无法接受。加之儿子和父王的相继死亡所带来的心里落差感此刻更是陡然而生。
她只觉得,赤魂龙骧的话虽不多,但态度却足以说明一切。即便他保留了自己天魔族女主人之位,可这位置名存实亡,有不如没有。
实际上,雪天央自凌无影和袁哈掣事件之后,赤魂龙骧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便已经明白,或许,自己在天魔族那看似无法动摇的身份与地位,已经被赤魂龙骧亲手连根拔起,风一吹,便摇摇欲坠了。
此刻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后悔,有痛恨,有惋惜,也有自责。总之,多种情愫的交杂让雪天央一度都忘记了哭泣,而她最引以为豪的制造魔蛊之术,也因近日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事而束之高阁成为了往事。
风萧萧,一去不返了。
而另外一头,赤魂龙骧在踏出其魔宫的一刻,步伐同样是沉重的。
今日的雪天央属于咎由自取。赤魂龙骧曾形容她效仿心中女王或女英雄的行为犹如东施效颦,一步,一伤。
赤魂龙骧回到魔王椅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天魔族不是他想要的,但在无法改变事实的前提下,他一直也在试着接受。而当多方势力齐齐镇压时,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句话,便成为了这偌大魔域首领的悲催之处。
就在他觉得自己心理防线即将土崩瓦解的一刻,水魔派的袁哈掣事件让赤魂龙骧在麻木的边缘忽然被现实拉了回来!战争无情鼓噪喧嚣着的天魔族,那些猝不及防,让这个英姿飒爽的首领断然忘却了为自己已经死亡了的儿子而感到心伤。
实际上,赤魂龙骧一直不想让雪天央效仿卫佘仲,效仿塞西莉·弗琳以及血婴女那样成为游走在魔界政权边缘的魔域女主,同样是在保护她。只不过,这种声音的保护是无法一时被雪天央所理解。
就像赤魂龙骧所说的那样,魔界里,最大的禁忌不是死,而是政权!内政或外政都是死亡的高压线,一旦触及,便会死的很惨。所以从最开始,赤魂龙骧便想她相夫教子,即便她不精明,她不干练,她没有敏锐的政治思维,她没有城府,但至少,天魔族,会是完整的。
都没有错。是的,谁都没有错。
错的,是彼此心意的不解,是爱情的逆行,是彼此失之交臂的一生。
而眼前魔界的内战赤魂龙骧真的想参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以魔界常规魔军的力量去和异能火器抗衡没有危险?即便七成的兵力足以抵挡一阵子火攻,但结局依旧是生死未卜。只不过,他是天魔族首领,这是一场注定与他相关的战争!
他没有退路,更没有理由视而不见。
他已经没有勇气和耐心再去同雪天央进行探讨那些家长里短,甚至是上升到生存格局这种高度上的话题的争论与辩解。他忽然觉得,他同雪天央之间再没有了争吵的那条线,这条线的断裂,注定了距离的疏远,注定了爱情这条路,没了归途,更没了远方。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藏巴玄魔的进入,峡谷和海湾的生成又让赤魂龙骧再一次把刚刚从心底翻出来的那点儿情愫,那点伤感,那点儿心疼和不安再一次关进了匣子里。
他不知道,尘封已久的痛,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日拂去匣子上的灰尘,纵使庄严的打开,却也再没有了去为情所累的勇气。
因为,他是王。
【庞巴诺帝国·坦尼湾】
匆匆回到坦尼湾的屠月天坐在魔王椅上,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四下观察着动静,并缓缓拿起桌旁的魔酒。这样的自己让他都忍不住发笑。
自打出生的一刻开始,他屠月天便没有害怕的主儿。即便是自己的父王西博格鲁,他也照样我行我素。但是面对藏巴玄魔他却是畏惧的。而畏惧背后的真相,是异能火器。
很快,派去找楼花的安乍也返了回来:“魔王,见到楼花了。”
“他怎么说?”
安乍摇了下头:“这楼花的性子倒是挺直率,不过,从她口中没听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魔将倒是觉得这楼花不太像是撒谎。”
屠月天挑了挑眉:“楼花性子直是真的,但她毕竟跟着藏巴玄魔。一个直性子的冥界冥将,和一个从来不走直线的魔界异能者在一起合作,势必会相互影响。只是看谁比谁同化的厉害而已。”
安乍轻轻点了下头:“我问了她一些藏巴玄魔的事儿,她好像是真的不知情。”
“见到那个被挟持的人质了?”
“没有,应该是被关起来了。但楼花却提到了她。”
“怎么提的?”
“倒也没什么,只是说他目前还没有参与到藏巴玄魔的作战计划和筹备。据她讲,藏巴玄魔将她带入魔界之后,一直都是安排她看着那从令候孤身旁掳过来的人质暮天雪。”
屠月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从楼花身上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安乍端了下肩膀:“怕是这样。藏巴玄魔正如我们所分析的那般狡猾得很。加上这楼花是幽冥界的人,或许真的就是误打误撞的因权杖而将二人联系到了一起。像藏巴玄魔这种疑神疑鬼的主儿,加上身上的使命和任务又相当的重大,涉及到魔界的王权争霸,他也自然不会轻易的向楼花透露自己的任何讯息。”
屠月天将双手背于身后在魔殿内踱了两步忽然站定身子。他抬头看向坦尼湾外:“这就不好玩儿了。庞巴诺帝国本是我屠月天的地盘儿,藏巴玄魔的到来倒有了一种鸠占鹊巢之感。如若从楼花那里都找不到突破口,难道这藏巴玄魔在我这儿下成了一盘死棋?”
安乍叹口气:“魔王倒也别灰心,毕竟一战才刚刚打完,看看二战的结果再议。”
屠月天微微侧头:“二战?你没有听见藏巴玄魔说要在二战中使用魔逻河的水生魔兽吗?”
“听说了。”
“机甲和异能火器在水下作战中本身就不具备优势。我挡了他两三次,但他却执意要拿水生魔兽开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安乍低下头看向地面:“莫非,他的意图是想借水生魔兽削弱整个军战力量?”
“没错。别管我和白常厮之间有何梁子,也别管他的儿子是不是被我所掳。成王败寇,他白常厮现在俨然成了这魔界的弱势群体。好在他能看得清局势,知道依附我而生存。投奔于我,自然就归属于我庞巴诺帝国。兵战中所损耗的任何一方兵力都是在削弱我的力量!他是害怕我同他一面制造着异能武器,一面对魔域内机甲进行升级,而背地里又伙同白常厮进行异能水生魔兽的改造。这同样说明了一个问题。”
安乍扬起头看向屠月天:“魔王是觉得,水上作战,同样是藏巴玄魔的弱项?”
“极有可能。毕竟异能机甲和异能火器通过这一战也能看得出,在使用的空间与环境局限性上弊端是极大的。这种弊端远远超过了普通魔能的使用。既然火器之战已经打响,那便没有回头路。”
“魔王,二战,您真打算按照他所说的派遣水生魔兽参战吗?”
“派!派几个去试试火候。在作战中,你也要细心观察看看这水生魔兽和异能火器之间有没有何种关联性?或者说,这种关联性在大型战争中有没有优势?如果优势大于劣势,便可在作战中加以研发使用。”
“末将明白。”
提到这儿,屠月天忽然转过头看向安乍:“既然,他非要在即将打响的战争中加配水下作战兵力,那我们在试探水生魔兽的同时也借机引他升级了的二代火器下水!即便这技术仍旧不成熟。比如那一代阿布鲁瓦火炮在萨马尔海湾的水下炸裂给其带来的改造灵感,便可以在改装了的二代火炮上看出成效!而这个成效,基本上便可以摸出他的异能究竟适不适用于水下作战!”
“末将明白。”
屠月天点了点头:“楼花这线索断了,看来,也只能硬碰硬的从一些硬性条件上去寻找他藏巴玄魔的弱点了。”
【令候府城】
果不其然,M5和影子杀手所分析的一样,原计划于当日午夜子时能够成功提炼出的第一批,实际物质的剥离时间却是整整提前了四个时辰有余!这便让峡谷对岸的幽冥界和令侯府城欢呼雀跃!
此时的战争可所谓是争分夺秒。要知道,这四个时辰可以用来做多少时间与空间性的部署和研讨,而这种战略的谋划,说白了,便是在抢夺生命权。
提取出的第一批M5物质在令候孤的授权之下,影子杀手直接将其用于复活僵尸长老巴克利。
巴克利的名字被写在了幽冥界鬼棺窟西南方向的一块鬼符石上。令候孤按照记忆中璇阴王所告知的复活巴克利的步骤和要素,他盘腿坐于鬼符石前,双手放于双膝上,口中念着唤醒鬼种的高能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