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眼睛的高氏依旧担心暮天雪。她几次偷偷睁开眼,却意外发现,暮天雪竟然“睡”着了。
高氏看着睡梦中的她,心里面松了口气。心事也好,病痛也罢,能够睡得着,便预示着一切都会过去。
她会心一笑。也许是因为太累了,高氏迷迷糊糊的竟也睡着了。
瞄准了时机的暮天雪,在高氏和萧漫都熟睡的时候,捏手捏脚地出了门。
离开萧漫的府,暮天雪一路慌张地跑到了这府的偏门处,凭借着印象找到了那匹为周边几府运送物料的马匹,跨上马儿直奔向段坤府。
这一刻的暮天雪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在军营里同段坤一起骑马奔向爱情时的场景。
当马儿像离弦的剑奔向心爱人的府邸时,暮天雪只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个世界上,爱的天平两端只有她和段坤,二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意外。她觉得她自己所奔向的是段坤的未来。
马儿一声长嘶停在了段坤的将军府外。
守门的仆人借着月光提起灯笼,仔细地瞧了瞧,顿时惊慌失措:“暮,暮小姐?暮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仆人颇为惊讶,深更半夜的,暮天雪竟然一个人前来找段坤。
她踮起脚望向马蹄蹶起的还尚未回落的沙尘方向,却未见一个人影儿。
仆人皱紧眉看向面前的暮天雪:“暮小姐,您这是......”
“我要找段将军。”
小仆人突然一时语塞。他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让暮天雪进去。虽然他的心里也是希望二人能够见个面将话说清楚,可是,眼下的段坤却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
暮天雪见仆人没有撒口,一直愣愣地站在段坤府门前没有挪动地方,只是站在原地“嗯嗯”的。于是又说了一遍:“我要见段将军。”
这一次,暮天学的语气里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即便她没有吼,没有喊,没有生气。
“可是暮小姐,段将军他,他最近,他有点儿......”话刚说到这儿,门里,一个仆人探出个头:“谁呀?深更半夜的,你可别吓唬我!”
仆人转转眼珠看了看,眯起眼睛,忽然又睁大:“暮,暮小姐?!”
他将整个身子从门缝中挤了出来,一脸的尴尬:“是暮小姐您呐!我这还以为......嗨!我还以为是鬼呢。”
小仆人在旁边推了他一下:“别胡说八道!我们不是......”
“暮小姐这是来找段将军的?”
“是的,我找段将军。”
后出来的仆人看了看:“诶,小姐要找段将军,你在这等什么呐?抓紧让人家进去呀!”
“哎呀,不是!这将军最近的脾气他不稳定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如果,一旦,嗨!”
“那是对别人!暮小姐来了就不一样了!况且,这人都到家门口儿了,咱俩在这儿拦着算什么事儿?回过头来俩人不能和好的,算你的事儿,还是算我的事儿啊?!”
小仆人一听似乎有点儿道理。他抬头看看,犹豫的缓缓退后了两步,并侧了侧身子闪出了一条道儿:“那,那小姐,您,您注意安全。”
暮天雪提起裙摆大步迈了进去。
身后的仆人拍了另外一人的肩膀:“你傻呀!还注意安全?!坤少能吃了她呀?人家那是暮府千金!”
“我就是随口一说嘛!况且坤少的脾气你现在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暮天雪没有敲门,直接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尽管她捏手捏脚的,但还是被有着多年行军作战经验,能够捕捉细微声音的段坤听了出来。
段坤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伸手握住枕旁的剑:“是谁?!”说着,便要抽出刀刺向来者!
“是我,段将军。”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段坤一愣!
窗外的月光照在那指向暮天雪的兵剑上,折射出一道寒冷逼仄的光,正好映在暮天雪的脸上。更将面前的暮天雪照得楚楚可人的同时,更让人心生怜悯。
段坤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收回剑。他垂下头看向面前的地面,声线里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你想知道的,我没办法回答你。”
暮天雪抿了抿嘴垂下头。两只手因为紧张而在身前不停地搅动着。
沉默了半晌,暮天雪忽然将手扶上自己的衣襟并缓缓解开。
段坤一直低着头。
借着月光,当那件衣裳像轻纱一般借着撒在府上的月光而堆在暮天雪的脚踝旁时,段坤慕地抬起头。
站在对面的暮天雪裸露着的酮体就那样一览无余。混着月光的莹亮白皙的肌肤陷在了段坤的眼帘里。这是青春与岁月馈赠的爱情厚礼,一切是那样的浑然天成,宛如精雕的润玉,无瑕而自带辉光。
段坤猛地转过身:“雪儿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暮天雪缓缓抬起头:“段将军,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突然对我厌烦。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突然决定在你的未来里换了个女主人。我知道自己并不完美,我也知道,段将军是个念旧情的人。可我同样也是。从我见到段将军的第一面,我便笃定,你就是我一直在等,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我的性格随我父王,执拗,认死理儿。尤其对于感情,更是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母亲死后的近二十余年里,父王从未有过纳妾的打算。我也如此,既然认准了,那我便不后悔。”
“暮姑娘,你把衣服穿上。我段坤不值得你这样。”
“不段将军!是我先选择了爱你,那我暮天雪便要将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你!”
“不!我段坤收不起!你快把衣服穿上!”
暮天雪的声音有点儿颤抖:“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段将军,你能亲口告诉我,你的决定,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吗?还是,还是你真的就不爱我了?”
段坤低着头:“没有原因。”
短短的四个字,让暮天雪原本还充满希望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她缓缓地垂下眼帘:“不爱了,不爱了是吗?即便是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段将军也不愿多看一眼?”
“不!不是这样!不是的!”
“那是什么?”
“雪儿姑娘,或许,或许感情的事情它就是说不清楚的。”
“怎么会说不清楚?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爱了!”
段坤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为什么。”
暮天雪的眼圈儿红红的。她低头看向面前的地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抬起脚缓缓走向了段安的床榻旁并躺了上去。
“她哪点比我好?”暮天雪闭上眼:“我不信!我不信!”
段坤转过头,一把捡拾起地上的衣裳大步走向床榻边并向榻上一扔:“你,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我不!”
“你别这么作贱自己行吗?你这样,你这样我......”
一直都心平气和的暮天雪听到作践这个字眼儿,忽然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来。她冲着段坤吼到:“难道我爱你爱错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呵~作践?我宁愿作贱我自己!我宁愿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现在让我如何接受?你让我如何接受有人抢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前一天还含情脉脉地拍着我的头喊我小傻瓜,拉着我的手叫我小朋友的人,说不爱就不爱了!没有理由的,他没有理由!他给不出我任何不爱的理由!”
说到这儿,暮天雪忽然一个机灵从床榻上下来,伸手抓住段坤的手臂:“段将军你告诉我,胡月哪儿好?你告诉我,她哪儿比我好!我改!我改行不行?!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女孩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儿的还不行吗?”
面前的暮天雪依旧是不着寸缕,这让段坤不知所措。而她想要的答案,他依旧是给不出任何回答的。他唯一能在口中不停重复的话,此时也只能是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暮天雪猛地一甩手!她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喊:“我不这样,那你叫我怎样?!昨天的我还在你的未来里!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说,你说你的未来里有蝉鸣,有燕过,你说你的未来里有青松的山,有广阔的海,有能够折返回忆的船!你说过的段将军,你说你的未来里还有我!可现在呢?你告诉我,我去哪儿了?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你把我送去了哪里?!是让我坐船回到了你的过去?你不能这样段将军!你不能都计划好了的事情说变就变啊!我也是当事人好不好?你想让我去哪里,你要告诉我!你告诉我的啊!不然,不然你让我就这么东奔西走的找你的未来,我会迷路的啊!”。
段坤低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也许,海还有,山也在,但船,却已经成了一艘孤帆,回不去了。”
段坤突然说的这么一长串的话,让暮天雪为之一惊!她急忙上前两步:“段将军,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告诉我!你告诉雪儿好不好?你忘了,你会将你所有的心事都跟我说的,我是你的小朋友啊!小朋友很听话的!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解决好不好?你不要一个人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