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军爵的陨落,让远在雪山峰巅上的天魔族赤魂龙骧唏嘘不已。
他驻足在魔殿窗前,看着科那城方向的屠城大火熄灭后,那被火红笼罩下的魔皇军爵渐渐现入眼内,赤魂龙骧之觉得有一种悲叹从心底涌来。
他起身前往了科那城。
站在城外,随风而起的灰烬混杂着战场的硝烟,在遍地尸殍和残垣断壁的魔皇军爵前,此时这里的一切,无处不宣示着这座有着罗马式风格,雄浑庄重建筑物林立,以及精雕细琢的细节,金碧辉煌的气派,都已经被镌刻在了玄河魔谷·魔界厚重的历史书上,并且,再没有了明天。
在圣都雪山上俯瞰科那城,和此时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站在这里,赤魂龙骧只感觉,他每呼吸一下,那来自于魔皇军爵的痛都由鼻腔进入肺里,扎得生疼。
他从未想过,一个魔域从形成到初具雏形,再到辉煌鼎盛,那经历了无数场争战,无数魔灵飘荡在值年里的魔魂,那演唱了多少曲血泣的战歌才有的价值,竟然可以在一瞬间付之一炬!
魔皇军爵还没有迎来他真正王者的登基,便率先选择了自杀式的身亡。
一阵旋风吹过,卷起远处还尚存的星星点火,拂到了赤魂龙骧的面前。他伸手握住,却在摊开掌心的一刻发现那火光荡然无存。
他缓缓垂下手臂来到了科那城前。
城门口有几个战败的魔军依旧在“驻守”。可此时的驻守却已然成为了空城的独角戏。
远远见到赤魂龙骧,那悲怆的魔军竟然忘记了行大礼,只顾得睁眼看着面前这徐徐而来的王者。
赤魂龙骧的出现在此时的魔皇军爵兵将眼里自然是没有威胁的。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办法挪开双眼,或许是因为家成失守,一朝从天入地,作为陪伴着魔皇军爵成长的魔将来说,有太多的感慨却无言以对;或许是因为赤魂龙骧那一席银服配上那灰白相间的长发,在落寞了的科那城面前更将王者之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种感触,赤魂龙骧自然不会知晓,但魔将的心里却是了然明白,成王败寇这个词,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赤魂龙骧率先开了口:“你们魔王......”
面前的魔将低下头,他转了转手中被烈火熏黑了的兵器,声音有些沙哑:“在魔殿里。”
“他还好吗?”这话问出口后,连赤魂龙骧自己都低下了头。
魔将没有正面回答,却是说了一句一语双关的话:“一切都结束了。”
“谁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这只是个开始。”
魔将抬起头:“我们魔王在回到魔殿前曾叮嘱,他想自己待一会儿。赤魂龙骧魔王,您的来意末将自然知晓,相信魔王也知道您的心意。但是......您还是请回吧。魔王他,他怕是需要独处些时日。”
赤魂龙骧抬起头越过魔将身旁看向科那城的远处。
一片狼藉的科那城让赤魂龙骧在看了几眼后便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他叹了口气:“至少,以后的这里,不会再有政权之争。只不过,他最想要的,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而得到。”
魔将转身看向身后:“一切太突然了。魔王说,这有可能是新的开始?可您又怎会不知,在魔界里,王者的失败究竟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当下。我会告诉魔王您曾来过。这里刚经历了屠城的浩劫,煞气冲天,异能恐怕都没有完全消散。今日之后,玄河魔谷的魔界便少了一个王权的竞争者。想必此刻,暗自窃笑的大有人在。”
话说完,魔将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慌张地看向赤魂龙骧:“末将我,我现在也是因事发突然而口无遮拦,心里无尽悲痛。您知道,我说的自然不是您。还望魔王莫怪!”
赤魂龙骧点了下头。他再次看向远处那幽深不见底且黑暗的科那城,回想着魔皇军爵昔日的金碧辉煌,不由得感叹道:“真是没有想到,这异能火器竟然在这片土地上创了如此大的奇迹。”
魔将转回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算奇迹,也不怪火器,怪魔皇军爵,怪科那城里寸土寸金。魔王笑称,引火烧身这个词儿打今日起便可以改了,叫做引火自焚。”魔将说着说着,无奈的苦笑一下:“赤魂龙骧魔王,您还是请回吧。如果魔王情绪好转,天魔族自当是他在魔界里唯一的去处。”
赤魂龙骧叹了口气。他看向那残垣断壁的魔殿:“可是我怕......”
“不会的。他是一个坚强的王者!他足智多谋!他勇敢善良!科那城里的兵现剩下不足三分之一,可仅仅是这些残兵败将,却同样是魔王的动力。只要有一个兵在,魔皇军爵的大旗便不会倒!这是魔王说的。”
赤魂龙骧眨眨眼点了点头:“照顾好他!他是一个优秀的王者。”说完,赤魂龙骧转身离去。
临走前,他再次转头看了一眼科那城的废墟。赤魂龙骧感慨万千。满目疮痍下是胜景不在,秋凉叶黄,是一个被母亲紧紧拽着风筝线的风筝,飞到一半儿的高空却突然被迫摔在地上,并有了一个四分五裂的结局。
【魁煞境·魔天塔】
魔皇军爵的事儿让在魔天塔内的荻格·冕同样唏嘘不已。
尽管魁煞境在和庞巴诺帝国的兵将兵戈相见时以失败而告终,并被对方强行的掳了阵地,在境内对魔灵地表下的幽冥界兵力大肆疯狂绞杀。可荻格·冕在听闻科那城魔皇军爵日落西山之后,忽然呆坐在魔王椅上良久没有出声。
他顾不得魔天塔外自己魁煞境的伤亡情况,顾不得那被庞巴罗帝国搅和得千疮百孔的魔域。他满心想的都是塞西莉·弗琳和龙蒂索罗这对儿母子的下场。
良久之后,荻格·冕方才缓缓拿起身旁的魔盏凑近嘴边儿咽了一口水,疑惑的看向身旁因参战而有些颓废的业达目:“就这么没了?”
业达目没有回话。
因为他知道,荻格·冕问的,又怎么是想让他回答是,或不是呢?!
没错。就这么没了,没得无声无息,没得仿佛是魔皇军爵和玄河魔谷玩儿了一场游戏。
一场躲猫猫的游戏。
荻格·冕缓缓放下杯盏并从魔王椅上站起身。脸上那只金氓瞳黯淡无光。他缓缓踱步到魔天塔旁放眼望了望一片狼藉的魁煞境,又抬头看了看魔皇军爵的位置,忽然说了一句:“究竟是雷颂公杀死了魔皇军爵,还是这次战争的异能火器?!”
提起雷颂公,业达目上前一步:“魔王!方才在同庞巴诺帝国交手时,夫人冷鸢公主和奎江来了。”
荻格·冕一愣,转过头看向业达目。顿了顿:“然后呢?”
“当时正与冲入我魁煞境的庞巴诺帝国兵将抵抗。我劝二人抓紧离开,但冷鸢公主却执意不从,她说非要来亲自和您告别。”
“告别?告什么别?”
“她说她要离开玄河魔谷了。只不过,还未等见到魔王,便被庞巴诺帝国兵将手中的火气误伤,夫人和奎疆都,都当场死亡。”
荻格·冕转回身继续看向魔天塔外:“本是来活着告别的,却真的成了告别。当初建项门台,我让她带着奎疆,白星清和妖茉莉前往多拿舸星系。实则上,也是为了保全他们。”
说到这儿,荻格·冕猛地转过身子看向业达目:“我送出去,就没想让他们再回来!结果,我送出去的四个人,都死了。我现在和白常厮相比只多了一个项门台。仅此而已。”
提起项门台,业达目继续说道:“屠月天将虏获的还活着的冥兵全部送进了项门台。”
荻格·冕点了点头:“意料之中。有人帮我们扩大邱机堰的灵能柱,多好?!”
业达目舔了下嘴唇:“这异能火器的威力惊人。现在魔界内是由庞巴诺帝国和藏巴玄魔主持着上风,局势对我们十分不利!”
荻格·冕回到了魔王椅上勾起嘴角笑了笑。这个笑,让他又恢复了原本的姿态:“哪儿不利了?反杀回魔界,除了报仇之外,也是要壮大灵能柱的。有屠月天替我做着这事儿,不用我出面,不用我劳心费神的,我只需要坐在这魔天塔里任凭他心情好坏的派点儿人过来打打而已。时机成熟,我再反杀回去!打打,有何不妥?屠月天越是派兵来我魁煞境我越是高兴!这说明,他壮大我邱机堰,我不欠他的!他塞入我邱机堰里的灵能值,我用我自己魁煞境兵将的命都抵上了,两平,两清!”
业达目眨眨眼没有说话。
荻格·冕继续说到:“庞巴诺帝国现在确实是由屠月天占着上风。我只是没有想到,玄河魔谷上,第一个残败的魔域竟然是魔皇军爵!我虽然和龙蒂索罗没什么交情,也痛恨塞西莉·弗琳的独政专权以及狗眼看人低。但当魔界王者之位传给我后,我被诸魔联合打出魔界并收了魔种,却没有魔皇军爵的事儿。加上特悉斯拉姆权杖将我和魔皇军爵拉近了距离,我这才对那科那城另眼相待!”
“魔王觉得,第一个落日,应该是谁?”
荻格·冕再次笑了笑。他眯起金氓瞳看向面前的地面:“我以为,会是除了我魁煞境以外的全部。”他挑起眼皮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业达目并突然邪恶的一笑:“派军将魁煞境收拾干净!等着下一出好戏上场!”
“是!魔王!”业达目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停了下来:“对了魔王!听闻卫佘仲出了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