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坤用一种近乎说着与自己无关事件的态度,“宣告”万自己的决定后,身后握上腰间的佩剑,大步跨出了主堂,跨上门外的高头大马疾风一样奔回了军营。看‘毛.线、中.文、网
身后传来了暮天雪无助的哭泣以及令候孤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给我站住段坤!”
尽管这声音震彻了整个令候府的上空,可段坤却全然不为所动。
这一刻的他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意孤行,肆意妄为。
令候孤的气恼,更多的来自于段坤所带给他的莫大失望。
这件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本就是年轻一代人儿女情长的事儿,况且段坤与暮天雪之间爱慕的时间不长,但奈何这暮天雪是个情种,而段坤是个浪子。
而这从头至尾还掺杂着令候孤的绝望和伤心。
当令候孤冲着门外喊出那一句,而段坤不为所动时,暮天雪心里知道,事已至此,难回头了。
她转过头看向令候孤:“萧伯伯,她比我好吗?她比我长得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温柔?”
说到温柔时,暮天雪眼帘上虽然还挂着泪珠,但她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空气,自顾自地像是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对!她一定比我温柔,因为我会骑马射箭!”
还未等令候孤回答,暮天雪便突然转过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看向远处高氏的眼神里都泛着光亮:“我知道了玲兰,就像之前我和你分析的那样,因为我太要强了,我还要胜,我喜欢的东西都是男孩子的玩儿的,段将军他不喜欢。”
说到这儿,暮天雪将头低下来看向地面,随即自顾自地笑起来:“对,一定是这样。”她抬起头:“我改,我改了以后,段将军就会从新喜欢上我,他就会和我成亲,他就不会喜欢那个胡月了。”
萧漫站在一旁摇着头,一个箭步冲上去:“你是不是傻了呀?!人家拿你当试验品!试验品你懂吗?!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在他心中究竟有没有人能够替代胡月?!”
暮天雪木讷地抬起头,她的表情故作镇静:“我知道。不是没有成亲呢吗?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我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会战胜那个叫胡月的!我一定会让段将军重新喜欢上我。”
萧漫站在原地缓缓地闭上眼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远处的令候孤,大声喊着:“父王!看看雪儿!她疯了!”
喊完,萧漫又转过头:“最靠谱的人干了最不靠谱的事儿!暮将军这两天就要来了,这,这怎么交代啊?!”
令候孤无奈地摆了摆手,缓缓抬起头看向高氏:“玲兰,你带小姐回去,看好她,最近让她和萧漫住在一起。看1毛2线3中文网”
高氏点了点头。
令候孤的意思她已明了。
萧漫还想张口说什么,却被令候孤挡了回去:“回去吧,我累了。”
此时的暮天雪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她依旧絮絮叨叨地在自己给自己打着气:“我要努力,努力变得温柔,努力变成段将军喜欢的样子!”
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改变,一切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高氏转过头迎上前:“小姐,走吧!”
“走!现在就走!”说着,暮天雪转身大步向门外冲去,脸上还挂着笑。
待走到门口时,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和令候孤打招呼:“哦对了,萧伯伯,雪儿先走了。”说着,笑嘻嘻地蹦跳着出了门。
高氏急忙跟了上去。
羽竹见状,向前跟了两步,又回头拉着萧漫:“小姐,小姐,雪儿姑娘都走了!快点儿!”
萧漫眨了眨眼,回头看了一眼令候孤股,转身跟了上去。
当主堂里空无一人的时候,令猴姑的身子突然一晃,他扶住了身旁的椅子。
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被掏空。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他缓缓地转过身,慢慢地走回到了自己的主榻上。
因为怒吼和气愤至极,此时的令候孤只觉得口干舌燥。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手却哆嗦个不停。
管家站在门外起身跑了进来,他迅速地接过茶壶给令候孤斟了一碗,双手呈上端了过去。
令候孤抬起眼看了看,却没有接过来。他低下头,忽然淡淡的地说到:“有时候,人会输在莫名的自信上。”
管家一愣:“感情的事儿,本就不能勉强。”
令候孤叹口气:“我当然知道不能勉强。可这件事情,将我心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给烧没了。”
令候孤说着,抬起手有气无力地端起了茶盏,却没有送入口中。
他将茶盏放在手中拿捏转悠着,几圈儿之后,忽然自嘲般地笑了一声:“老赵啊,你说,究竟是咱们老了,跟不上这些年轻人,还是他们都变了?”
管家低下头:“可能,二者,皆有吧。”
令候孤点了点头:“是呀!”
他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抬起头看向门外:“老话儿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意料之中,也有着意料之外。暮仕雄的宝贝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他?”
“想必,暮将军也能明白年轻人的感情,大都不靠谱。”
令候孤垂下眼帘:“到倒是希望,他不明白。人啊,有时候的自责,需要另一种激进的方式才能够得到自我救赎。”
管家垂下头:“候爷,都这把年纪了,您也应该知道,凡事,既来之,则安之。”
令候孤眨眨眼:“是呀!能指望谁呢?谁都指望不上,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说着,他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是,候爷!”管家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府门。
门关上的一刹那,蚩鸾从鹦鹉架子上突然飞了过来:“候爷,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胡月?”
令候孤无奈地笑笑:“突然吗?不突然。是我大意了。我忘了,人都会变这个道理。”
蚩鸾伸出龙爪拖着下巴在那儿冥思苦想着:“可感觉这个叫段坤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令候孤斜着眼睛瞧了瞧:“感觉?呵~我用我的经验教训告诉你,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便是所谓变得自我感觉。我的心痛没人能懂。”
蚩鸾眨了眨眼,想了想没有说话。
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架子上。刚站稳,忽然一歪脖子:“侯爷你说,他会不会也被利用了?”
令候孤挑挑眼皮:“你嗅到了异常?”
蚩鸾撇撇嘴:“没有。”
“那不就结了。我也没有感觉到。以我的感觉,他还是段坤,只不过,是一个变了的段坤。实际上,我们将很多事儿放在鬼神身上,有时候或许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被魔化就是被魔化,没有就是没有,不用生搬硬靠,自欺欺人。段坤,是我从小带大的,尽管我也不想相信此事是他所为,可现实就在那儿摆着,骗不了人的。他身上没有别的气场,他就是段坤自己。”
蚩鸾侧着脑袋:“那说不定,他也捡了一本书?”
令候孤抬头看向它:“你不是一个劝人的高手。别劝我了。事已至此,倒是让我明白了一句话。”
蚩鸾眨眨眼:“什么话?”
“这世上所有的王者,都是孤军奋战。”
“怎么会呢?还有我呀!”蚩鸾晃悠着两个龙头龇着牙说到。
令候孤有气无力地答道:“对,还有你。可你不是段坤。世人都说我对段坤太过于偏爱,却没有人知道,我对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说到这儿,令候孤抬起头看向那扇关紧了的门:“他虽然是我在路边捡的一个野娃娃,但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我身边最听话的那个。府上的大事小情,甚至我的心里话,我都会同他讲。段坤对我而言,是儿子不假,却更像是至交,也更有我年轻时的影子。”
他低下头:“来西番,本是要为我父王报仇的。我原本在天子脚下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的父王突然离我而去。我奉我的父王为天,他是我心中战无不胜的,真正的英雄。”
蚩鸾皱皱眉:“璇阴王?”。
“不,我在说我的父亲。用你们的话讲,是我这人家的一世,为人的人世上,那个有着血肉之躯的父亲。你不会懂,十年前的我,是怎样带着家眷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儿。那时候每天就是打打杀杀,却是充实得很。刚决定来西番时,府上所有人都不同意。只有段坤支持我。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的他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候爷,去吧,不管你走到哪儿,我都跟着。那时候我好奇,就问他,众人反对,你为什么支持我?要知道来到这儿,一切相当于从零开始。他说,人的一生,终究要为值得的人做一些值得的事儿。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
说到这儿,令候孤重重地叹了口气:“来到西番之后,生活也好,战事也罢,我愈发觉得,段坤就是那个,最懂我的人。我曾经是如此地庆幸,有生之年有了这样的一个儿子,他身上的不同角色,每一个,都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你可能不知道,实际上,王者,都是孤独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