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站在铁链两侧的僵尸侍卫,听到号令之后,瞬间站直了身体。看.毛.线.中.文.网并且像军队一样,立定站姿,笔直笔直的。
查克索向两侧中间的僵尸通道走去。淹没在黑暗当中的铁链,高氏不知道还有多远。她只知道,当查克索隐没在那幽深的地牢里时,他的声音穿透空旷,荡了几个来回儿,才传入了高氏的耳朵里。
“也是,一般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大多没有什么自主选择的能力。放心,我帮你挑几个质量上乘的。”
查克索沿着这些人,一个个地看着,仔细地观察着。
查克索所路过的僵尸身边,无不闭上嘴,呆愣着两只眼睛不敢动弹。
高氏注意到,查克索伸出手,弯曲起食指和中指,在他觉得可以的僵尸头上弹着两下。
这个动作,倒是让高氏不禁想起了买西瓜,没错,挑瓜。
查克索一路沿途回来时,嘴角勾着一抹笑,这笑,可能就是命运赐予的优越感吧。
他依旧在左挑右选,表情甚是轻松,像是在挑选着某件寻常的物品。
回来之后,他冲着身旁的僵尸伸手点了三人出来,其它人被带了回去。
其中一只僵尸被带出来时,在经过僵尸地牢那扇大门的时候,身上的大铁链与铁门发生了碰撞,“咣~”的一声,吓得高氏差点儿从原地上跳起来。
查克索低头看了看因这声响而受了惊吓的高氏,指了指那个刚才因挣扎而发出动静的僵尸:“吓到了我的小妮子,就从他先下手。”
随即,那被点了名儿的僵尸迅速地被拉了过来。
等待开脑的这个家伙就站在她的面前,高氏看得愣了神儿。
查克索绕着高氏走了一圈,自言自语到:“收了你第一个三成人气儿,是为了让你不怕幽冥界,嗯,成功了。第二个三成人气儿,我想想,对,是鬼王让收的吧?!还成,至少在令候府,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来取符咒,也要比之前坦然很多,也懂了点儿这幽冥界规矩的一些皮毛,也接受了自己是僵尸鬼的身份。”
说到这里,查克索瞪圆了眼睛,伸长脖子,再次凑近了她:“只不过,现在你不归我管!倘若是归我管的话,我肯定还收你三成!你瞧瞧你这副样子,眼睛里除了害怕之外,就写着两个字儿——可怜。你可怜谁?”
说着,查克索伸手指了指面前那个即将被开脑的僵尸:“可怜他吗?高氏,我告诉你,进了幽冥界的,首先,已经都是亡故的了。其次,你还要明白,不是所有的死人,都有幸能进我鬼棺窟的。三界六道当中,哪儿哪儿都是残酷的。今天你若不吃了他,明天,他就会回头吃了你!这就是世间的游戏规则。你有什么可怕的?你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僵尸鬼的事实,那么就要接受这天定的规矩!”
说着,瞪着眼睛看了看依旧有些呆愣的“妮子”。
他撩了撩眼皮,伸手叫了一下身边的侍卫。
忽然,从每次取七日避光符的屋子里出来了几个人。
高氏定睛看着,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叮叮当当的?
没错。
锤子,斧头,刀!
这种工具与兵器之间碰撞发出的声音,甚至让高氏在这黑暗的鬼棺窟当中,都能够看到其迸发出来的,跳跃在空气中的火花!
高氏眨了眨眼,可惜,这不是烟花,却胜似烟花。
面前的僵尸僵硬地转动着身体和脖子,因为其听到了死亡来临的声音。
高氏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初被人活埋的小树林里。
她仿佛看到了兰秀的眼睛,看到了阴阳先生在给自己灌酒时的凶狠,看到了自己被捆绑着扔进那个坑里,被人往脸上填埋泥土时的绝望。
高氏的心在颤。
突然,两只大手握住了她双侧的肩膀,并且强而有力地扶稳了自己。查克索再一次俯下身在她耳边说着:“活着,分很多种活法儿。你觉得,你从人界死了就是死?而实际上,你在我幽冥界,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空间,继续活着而已。见到的东西不同,环境不同,接触的事情不同,活法儿,自然就不同。只要你还没有想死的心,那么,就要接受现实的残酷!想要在幽冥界生存下去,这是你必定要迈出的,最坚实的一步!弱肉强食!看看你眼前的猎物,一会儿,当斧子凿开他的脑壳,你将会看到一团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它是如此的美味。你要勇敢,你没有尝过,又怎会知道?不要害怕,因为,害怕没用。”
高氏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那面前的杀人工具,以及那张惊恐万分的僵尸脸。
呆若木鸡的一刻,身后的一个侍卫猛地朝向对面的僵尸脑壳,横着就是一斧!
高氏吓得大声尖叫了起来,下意识地用手捂上自己的眼睛。结果,却被查克索给摊开,并且扶正脑袋,强迫她去看,取僵尸脑的全过程。
高氏的心快要蹦出来。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和涣散,恍惚之间,一切,似乎距离自己那么的遥远。
遥远的地方,像是有人正在拿着重兵器打开罐头,人肉罐头?算是吧。
劈开脑壳之后,侍卫又用刀整整齐齐地沿着脑壳的边缘线横着拉开,顺手掀起!
一系列的动作连贯至极。
她没有见到血,只是迷糊中,似乎有人从被打开脑壳的僵尸头骨中取出了一团东西。那东西并不是人活着时脑浆的白色,有些发黑,发绿,泛着蓝光,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儿的,发红?
高氏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视觉神经。侍卫捧着手里的那团东西,忽然凑到了高氏的眼前。
她看得清楚,那散布在这团东西上头的沟壑,以及遍布在上头的那些纹路,曲线分明,丝丝络络。
尽管那散布在脑中的血线,已经因为僵尸的身份而变得发黑与干瘪,尽管,那团东西因离开躯体而不再鲜活生动,但高氏依旧觉得,自己有一些心痛。
每一条线中,纵横交错,是不是还留有着一些记忆?有关于亲情?爱情?
右侧的那条弯曲的血管缠绕着大脑褶皱的隐没的一端,是不是也有他的痛处,孤独、绝望、无奈和隐忍?
只不过,这一切,在生命的尽头,戛然而止!
查克索在身后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我说过的,没那么可怕。”
高氏缓了缓神儿,看着侍卫以同样的方式打开另外两个僵尸脑子之后,便由僵尸统领,亲手将三个开出的僵尸脑混合在一起。
那感觉,就像是在拌菜,就差加点儿佐料了。
待推到高氏的面前时,查克索亲手接过来,往其嘴边凑了凑,一股子浑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查克苏挑逗一般,不停地试探着高氏的心理底线。她眼里噙着泪水。
也不知道,这眼泪,是替自己或是死了的僵尸而流,还是被眼前的这碗东西所熏而致。
总之,高氏紧紧地咬紧牙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拼了命地摇着头。
此时的查克索显然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耐心,眼下,他的语气也没有方才缓和。他将手里的那碗僵尸脑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手摆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鬼符链子,自言自语到:“你要是能和楼花的性格融合一下,那就完美了。”
说着,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僵尸侍卫,恶狠狠地说:“打晕她!耽误事儿!”
于是,在高氏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从身后的脖颈处用力一击,随即没了意识。
她究竟是如何吃了那碗僵尸脑,并且喝了三碗人血的,已经全然不记得。在她晕晕乎乎恢复意识时,便已经躺回了令侯府的床上。
不过,醒来之后的高氏,对于已经发生了的惊恐的一幕幕,依旧是历历在目。她用手攥紧被角,心有余悸。
第二天一早,萧漫便冲到了暮天雪的房里。暮天雪正由身旁的丫头伺候着洗漱,她扭过头看向一早就朝气蓬勃的萧漫,疑惑地问到:“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年轻人嘛,早起早睡身体好。”
暮天雪笑笑,转过身子,继续配合着丫头梳头发。
萧漫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丫头:“玲兰呢?”
暮天雪一斜眼:“哦,她昨天不就不舒服嘛,我就没让她来。”
话音刚落,萧漫的贴身丫头雨竹站在身后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还不舒服!睡懒觉呢吧!我出来的时候还没起呢!”
暮天雪疑惑地问:“没有起?玲兰不会偷懒呀?”
萧漫也附和到:“她该不会是病得严重吧?毕竟,这又发病了一回。”
雨竹一撇嘴:“谁知道呢?一天天的,谁能弄明白她啊!总起幺蛾子。”
萧漫回头拍了雨竹一下,示意她闭嘴。
暮天雪很是着急,她催促着身旁的侍女快点儿给自己随便弄两下就行。自己觉得差不多之后,提起裙摆便出了门儿。
去到侍女的房间,暮天雪几乎是一路喊着玲兰名字的。。
此时的高氏除了头疼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其它不好的感觉。只不过,她也确实是想给自己的心绪,一点儿可以平息的空间,所以,才选择了告假。
见到冲进来的暮天雪和萧漫,高氏用手肘撑着床,吃力地想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