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姬媱在离开小屋后不久,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山洞中,小山洞在天色还是黯淡之际,里面一片黑漆漆的,君姬媱不愿离开风云靖,只是太过于害怕他会发现自己身体异常,哪怕只是一点点,都有可能会被他识破自己的身份,即便心里再舍不得,还是狠下心挥笔写信离开了。
天色渐渐地变亮,君姬媱躺在一块块小石头堆积的地方,洞外的一缕缕阳光照射进来时,君姬媱顿感脸上暖暖的热热的,微微睁开了惺忪的眼睛,脸上的神色还略带慵懒。君姬媱从一块块铺于地的石头上坐起,看着外面的阳光,站起身走到洞口出,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伸了伸展自己的双臂,天空上的日光透过树叶照射在地上,映出斑斑驳驳的碎影,君姬媱一双手做出一个手诀往一颗树上打去以试试自己的法术,如她所愿,树上的绿色被一团紫光打得全部飞散,顺着吹来的大风被席卷得漫天飞舞。
君姬媱高兴地笑了笑,三天三夜后一觉醒来,果然恢复了法力,那人没有骗她。只是这法力暂时还没完全恢复,如今刚好是天亮不久,法力大概只恢复了七八成,君姬媱走到树下坐到草地里,靠在了树干上,缓缓阖上了双眼。
离开风云靖以后,君姬媱心里总对他念念不忘,昨夜只能算得上是小憩,如今眼睛这一闭,不知不觉地就能进入梦乡。这一次做的梦,和上一回所做的一模一样,君姬媱浑身一震,在满头大汗中醒来,睁开眼睛后发现原来是一个梦,只是虽然不过一个梦,她的心里却绷得紧紧的,心里越来越惆怅又空落落的,她害怕这个梦真的会变成现实。
这一觉醒来,法力已经差不多全部恢复,君姬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君姬媱长吁一口气,但愿这仅仅是一个梦,永远不会变成现实,站起身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紫光飞回了魔界。
当君姬媱降落于魔都的那一瞬,一团又一团的黑烟突然在她眼前出现,无声将她袅绕一圈又一圈。君姬媱知道这是她父君,只管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问话。
“姬媱,人间的事情办得怎样?”
君姬媱道:“父君,原本事情是办得很顺利,后来出现了一个用了风沅芷皮囊的人将我阻拦,那人法力高强,姬媱很难对付,最后还被她封了法力,三天三夜才得以恢复,恢复以后,我马上赶了回来,向父君禀报此时。”
魔君脸上神色颇为复杂,“哦?竟然有这种事?”
君姬媱道:不错。”
黑烟散尽时,君姬媱也在原地消失不见,等到君姬媱落地时,她与魔君一同出现在了魔殿之中。
君姬媱拱手,“父君!”
魔君坐在魔殿的宝座之上,从上往下,看向君姬媱,他的一双眼睛眸色幽邃,一直定定地盯着君姬媱看,一双有神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能看穿君姬媱心里的秘密一样。
魔君道:“你说有一个披着与风沅芷一模一样皮囊的人,将你的法力冻结了?”
君姬媱点点头,“是的,不过那人不像是坏人,以她的法力,本来可以杀了我,然而她没有,还把我放走。”
魔君道:“那你这次去人间,吸了多少魂魄?”
君姬媱垂下头,“儿臣惭愧,只吸了五个。”
魔君眉心一拧,“嗯?”
君姬媱道:“那个阻止我吸凡人魂魄的人将我的法力冻结以后,我再也无法下手,她还告诉我,凡人生死自有命数,不属于凡间里的人,不该去插手凡人的生死。”
魔君心里是越来越好奇,这到底是何人?
不过他的心里确定,那人很有可能是神族人。
能将人的法力冻结,依他在这世间的万年经历,凤族大多以火为法,冰几乎没有可能,狐族没有出现过冰法,花族更是不可能,花需要水,却不需要冰,花界人如若修炼冰法,那此人一定还未炼成,就会把自己冻死。
其他小族实力向来弱,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掌握这种法术。
所以只有神族,或者是超脱于神族之外的神仙。
所谓超脱于神族之外的神仙,通常已经是归于混沌的上古天神,不过那些上古天神早已经归于混沌,按理说,不可能还会出现在这八荒六合之中。
魔君沉思片刻,道:“姬媱,你大哥如今还未出关,他帮助不了你,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既然愿意放了你,那他应该不会是与我魔族为敌之人,只是她用了风沅芷的皮囊,或许她与青丘多多少少有交集,现在她的出现对我们是好是坏都还未可知,你一定要小心。”
君姬媱点头,“知道了,父君。”
魔君从宝座上面走下来,君姬媱身后有一个水潭,潭上映着一把黑红色的琴的影子,然而上面并没有琴,只是水面有琴影。
魔君看着水潭面上的琴影,道:“你可知,这叫什么琴?”
君姬媱看着这琴影,摇摇头道:“儿臣不知。”
魔君道:“这叫断魂琴。”
君姬媱不解,“儿臣不曾听说过断魂琴。”
魔君道:“为父曾经与你提起过仙魂山,你记得?”
君姬媱微微眯了眯眼睛,脑中快速回忆,确实有提过,只是魔君并未详细与她讲过。君姬媱收敛起略略分散的心思,道:“儿臣记得。”
魔君道:“这把断魂琴,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两把琴之一。”
君姬媱吃了一惊,“这........这就是仙魂山上的七十二位仙人归于混沌后所化的仙琴?”
魔君点了点头,“不错。”
君姬媱眉心微微凝住,疑惑问道:“那这个影子,是怎么来的?”
魔君道:“这个琴影,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我见过那把断魂琴,它的模样就是如此,我把琴影放在大殿之中,让它时刻提醒我,我要将它夺到手上。”
君姬媱道:“断魂琴,如今在哪里?”
魔君道:“断魂琴,如今就在青丘。”
君姬媱讶然挑眉,“仙魂山上的琴,难道不是宿主,就得是修炼了断魂天法之人才能操控的吗?难道,青丘那里有人会修炼了断魂天法?”
魔君道:“不,青丘不仅有人修炼了断魂天法还有人是断魂琴的宿主?”
“啊?”君姬媱心头一惊,眼睛瞪大,“不会吧?是谁?”
魔君沉默片刻,道:“目前我还不知是谁,不过姬媱你看好了,断魂琴长这模样,日后你势必要助为父将断魂琴夺到手上,只有这样,我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
君姬媱点头,应声道:“儿臣一定竭尽所能,助父君夺断魂琴。”
君姬媱不知,青丘里会是谁在修炼断魂天法,谁又是断魂琴的宿主,她想,如若其中一个是风云靖,那她到底还帮不帮她父君将此琴夺到手里。
风云靖醒来以后,发现君姬媱不在,在屋子子转了一圈,最后在桌上发现一封信,风云靖将信打开,信里虽说她只是暂时离开,让他切勿担心,却没说她到底去了哪里。
风云靖推开门走出小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在瞬间变得有些阴气沉沉,连树上的桃花也没有盛开,这些桃花都是青丘里搬来的桃花,极有灵气,可感应栽种他们的主人的心情而选择盛开或是不盛开。风云靖敛眉,连桃花都不开了!
不禁回想起君姬媱前两日与他说过的让他一直疑惑不解的话,他心里不明白,姬媱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他一直都记得初次与她相遇时,她说她只是一只流浪的蜘蛛,已在世间修炼五千年,只为有一天可以修炼成仙。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她是一只心地善良的蜘蛛,也是因为觉着她心里善良,才会与她越走越近。
在逐渐与她相知的过程时,她常常感激他不嫌弃她身份卑微,每当他要为她渡灵力,都被她拒绝,她说她怕他耗费灵力,而且她也想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仙。风云靖最喜欢的莫过于她身上从来不求人的上进与努力,可最近不知为何,越来越觉得如今的她与他印象中的她背离,风云靖不知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风云靖走出屋子,站在满地的桃花树下,抬头看着不愿盛开的桃花,心情有些沉重。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心里藏着什么事不肯告诉我?我们不是说好的,要对彼此坦诚相待的吗?
风云靖走出小屋,看着绵延不绝的青山,轻叹一声,但愿只是他想多了,姬媱那么好的女孩,他怎么可以误会她呢?
这些绵延不绝的山间,人烟稀少,偶尔能看见人,但大多数只能看见一两个,风云靖在这里待过几个月,本来认识了一个姑娘,但那姑娘后来说要回她的村子,从那次她离开以后,风云靖就再也没见过她。
这日姬媱离开,风云靖在那些山的山间走了走,最后在一个山脚的小溪边,再次看见了那位姑娘。
这姑娘正坐在小溪边,双手撑着脸,呆呆地看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风云靖走过去,水面上顿时出现了一男一女的倒影,那位姑娘看见水里出现另外一个人影时,转过身去,抬头时蓦然对上那双风云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有些惊讶地说道:“原来是你啊!”
风云靖道:“不错,是我。”
山间的风吹来,姑娘与风云靖的长发都被掠起,两人顿感脖间传来一阵阵的凉意,这凉意,姑娘在这山里生活了十多年早已经习惯,见风云靖微微一哆嗦,姑娘扑哧一声轻笑了起来。风云靖在她身旁坐了下去,道:“咱俩好久不见,上次离别,你说你在外头带了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回你村子,还因此可能与我以后都没时间再见,怎的现在在这里发起了呆?”
姑娘叹了一口气,道:“那位俊美无双的男子跑了呗!”
风云靖挑了挑眉,“哦?怎么会跑?”
姑娘眉心拧起,有些丧气地道:“你有所不知,那位俊美的男子他对这个世间的认知如同一张白纸,不知他从前经历过什么,现如今失忆了,我将他带回村子里后一段时日向他表白,让他娶我,他拒绝了,我就让他走了。”
风云靖道:“你这么单纯善良,他为什么要拒绝你?”
姑娘摇摇头说不知道,之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往水里一扔,扑通一声激起一处水花,姑娘看着这团水花渐渐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道:“不知他现在去了哪里,过得如何。”
风云靖道:“你说他对这个世间的认知犹如一张白纸,那他能走得出这一座又一座的山吗?”
姑娘伸出手往她的右侧指去,道:“我给他指了路,让他从那边走,走出大山以后,再走两三天的路,可以去到南越京都边缘地带,如今他走了那么多天,也不知他是不是去了京都,还是去了别处。”
风云靖这才知,原来那里的路是通往南越京都的,听说安湛神君三千年前就是从南越京都的落尘河畔那里飞升的,落尘河畔后来成了旅游胜地,他很少离开青丘,更是没去过南越京都落尘河畔,于是想去那里看一看,落尘河畔是何模样。
告别了姑娘后,风云靖从那条路一直往外走,等到离开了姑娘的视线,风云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淡蓝色的光飞向南越京都。
在半空中看见地上某一个地方人头攒动,风云靖心想,应该这里就是京都了吧?
光芒散尽,风云靖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处现身,走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
街上不乏有售卖各种各样的东西的,还有手里挎着小竹篮往同一个方向走的,那些小竹篮里,大多都装着一柱又一柱的香,问了几个,他们都回答说是要去安湛宫上香。
原来南越京都这里,有一个安湛宫。
风云靖走向安湛宫,当他走到门口时,从外往里看,里面香火旺盛,香客如云,这是他第一次见安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