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姐姐?”
“啊,你和你爹这两年过的还好吗?”程斯安回过神来,对严易迁说。
还是不够强嘛,都没有夸夸我,严易迁有点小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挺好的。”
修士和凡人不一样,大都眼高于顶,而且极少生病,严杏霖这个郎中到了这里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卖掉之前用仙草制成的伤药挣了点灵石,大部分还要用来买新的仙草,很快他们两父子就入不敷出,艰难的维持生活,但就是因为这样严杏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研究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倒让严易迁觉得轻松许多。
突然严易迁的耳朵一动,撇了撇嘴说:“这次倒是挺穷追不舍,仙女姐姐你会水吗?”
程斯安也听到了脚步声,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严易迁,刚才也是对方先在树上看到了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严易迁比她还要耳聪目明了。
“会一点。”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严易迁又重新拉起了程斯安的手,跑了大概五百米左右来到一条小河边。
他摘下身上的背篓,然后将上衣脱下铺在地上,少年略显单薄的身躯便暴露在月光之下。月上中天,笼罩着月亮的薄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月光轻轻抚摸着少年薄薄的肌肉,留恋在锁骨处久久不肯离去,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
程斯安只看了一眼,便慌忙把眼睛错开,脸上觉得有些烧,非礼勿视。不对啊,以前那些光着膀子修炼的和尚她也看过,怎么没觉得有这么耀眼呢?
一定是严易迁长得太好看的缘故,程斯安又偷偷地转过头来。十五岁,还是有些雌雄莫辨的年龄,潋滟的双眸,秀气的鼻子,桃面丹唇,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真是秀色可餐。可惜长大以后,梨涡就消失了,也许是因为她从没见严易迁笑过。眼睛也如同一滩死水一般,不见情绪,轮廓也更深了一些,还是小时候长得漂亮。
严易迁已经把背篓里竹实都倒在了衣服上,并且密实的包好,打了一个结背在背上。抬头发现程斯安正在瞅着自己,灿然一笑:“我们游到对面去,他们不敢过来的。”说着一个鱼跃跳进了河里。
虽然只有一瞬,但程斯安还是看见严易迁背上狰狞的伤口,从后腰往上一直蔓延到肩胛骨处,然后被包裹挡住。这些并不是新伤,应该是在她走了之后留在严易迁身上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严易迁回头发现程斯安没有跟上来,抹了把脸招了招手说:“仙女姐姐快下来啊,不要怕,我会护住你的。”
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嘈杂,现在没时间想太多了,先离开要紧,程斯安咬了咬牙便也跳了下去。
果然火把到了岸边就都停了下来,只留下一片叫骂声。
“怎么样,不敢过来了吧,旱鸭子们。”严易迁游在河心中央得意的一拍水,却不小心拍了程斯安一脸水。
程斯安吐出嘴里的河水,面无表情地看向愣住严易迁。
“我不是故意……”严易迁话还没有说完,程斯安一个扬手一大片水花就砸到他的脸上,指着他狼狈的样子得意的大笑。
严易迁嘟起嘴,抽了抽鼻子,用委屈的小眼神瞅了程斯安,然后缓慢的沉进水里。
不是这么不禁逗吧,程斯安瞧着平静下来的湖面喊道:“严易迁。”
无人回应,严易迁刚才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尚未开封的小刀,把程斯安戳的又痛又痒,现在人不见了,半天都没有浮上来。
一个水花而已,不至于要闹得自杀吧。
“严易迁!”程斯安开始着急,又不敢上岸,不停地扭头张望。突然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把她拽到水下,接着就看到严易迁得意的笑脸。
严易迁伸出手戳了一下程斯安的鼻子后,便浮出水面,接着飞快地向前游去,湖面上响起他开心的笑声。程斯安也跟着浮了上来,看着严易迁不断游动的双臂,甩了一下头发上的水珠,好啊,现在居然敢耍我了。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到游了岸边,严易迁拉着程斯安的手让她上了岸。
“阿嚏——”程斯安揉了揉鼻子,在水里泡了折麽长时间,还真有点冷。
严易迁见状立刻跑进旁边的小树林里,捡了几根干木头,回来后却发现程斯安已经用几个小法诀烘干自己。他又做了没用的事情,严易迁垂下了眉毛,有点小失落。
怎么又在用小猫的眼神看她了,怪痒痒的。程斯安招了招手说:“过来吧,咱们烤烤火,别冻着了。”
严易迁立刻点了点头,搭出一个小火堆,然后点着了火,再把包裹解开,将竹实都倒在地上,把衣服用树枝支起来放在火堆旁边烘烤。
那些伤疤便清晰地映入程斯安的眼帘,这些伤口大小不一,深浅不一,但看颜色差不多都同一时期的,可以想像得到当时严易迁受了多大的罪。
发现程斯安一直在偷瞄他的后背,严易迁耸了耸肩膀说:“这是以前采药时不小心摔下山弄的,不妨事。”
“撒谎,明明就是人打的。”程斯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严易迁的谎言,大的她都敢怼,更不要
说小的了。她做了一件从刚才就想做的事精,冲着严易迁的梨涡处掐了过去。
奇怪,记得刚到天魔宫的时候,她明明告诫自己在面对严易迁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应对,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头一言不合就把她杀了。可现在她面对严易迁时虽然还会感到害怕,但也不至于如此的小心翼翼,似乎也没用这么厌恶他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严易迁的脸都快被掐的变形了,咧开半张嘴含糊不清地说:“那时候技不如人,打架打输了。”
这么多伤口,你打群架啊,还是没说实话。程斯安松开了手,有些担忧地想,两年前的严易迁宛如一张白纸,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特别的好猜。两年后,却学会撒谎了,并且干着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她可没忘了他们是在哪重逢的。
这两年阎叔叔究竟在干什么,即使有了之前那次被暗算的经历,程斯安还是起了再去看他一眼的心思。这次多多小心一点,应该是不会向上次那样了。而且就算是严易迁对她有了小秘密,可看起来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仙女姐姐,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还是想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嗯?”
天刚蒙蒙亮,林家破旧的柴扉就被砸得咣当咣当响。
“出来,快出来!”
“来了来了。”屋内人只披了一件单衣,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打开房门,对屋外人点头哈腰地说,“王护法,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王护法脸上的肉一横,啐了一口说:“昨天天齐门有贵重物品失窃,你们看见可疑人物没有?”
林老汉一脸惊慌,连忙拽着王护法问:“又进贼了,此贼人竟然如此猖狂。我儿又常年久居病榻,急需天齐门的灵药续命,我这次分量的钱已经交上去了,如果灵药被盗走……”
“闭嘴!”王护法嫌恶地甩开了林老汉,往屋内挤了进去,“灵药好着呢,你继续准备下次的药钱吧。”
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王护法立刻用手捂住鼻子,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消瘦的脱了人型的病秧子,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林老汉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你别担心,继续吃灵药,马上就会好了。”
林老汉被拍了一个踉跄,但还是点连连称是。
这时,王护法发现在床榻下面还蜷缩了一个人,用脚踢了踢她,便又往里面缩了缩,但她的脚被锁在床柱上,逃也逃不掉。
“这是谁啊?“
林老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之前不是有人伢子来过吗,我就想给我儿子娶个媳妇,冲冲喜,等他好起来,还能给我林家传宗接代。”
前些日子是有一个人贩子过来,他们天齐门先挑的人。有天分的娃娃留下,当弟子培养。那些年纪稍大,但姿色不错的人也被留了下来,毕竟他们天齐门男人多,剩下一些歪瓜裂枣都被打发走了,留给像林老汉这些人。
王护法掐住女人的脸朝向自己,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果然是一张丑的不能再丑的毁容脸。
“晦气。“王护法骂了一句,“如果你看见了可疑人物,一定要向我汇报!”
“是是是。“林老汉毕恭毕敬地将王护法送出了大门,目送他走进下一家后才关上门。
本来还缩地上的女人立刻跳了起来:“这都叫什么事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就忍忍吧。”严杏霖揉了揉脸说,刚才假笑的他脸都疼了。早知道当初就演孝子和病爹了,反正那小子就爱傻笑。
严易迁也忙不迭地掏出钥匙给程斯安解锁。